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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亚里纱 ...

  •   佐久间理在手握上房间把手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加快,这种感觉类似于他从前每一次手握苦无盯着敌人扑来的紧张。但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个房间里是他头颅悬在死神镰刀下的女儿,而并非那些凶恶难缠的敌人。

      沙罗在他身边看出了这一丝迟疑的情绪,抚慰般的将她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用力按下了门把手。开门之后却见紫川凛已经换上了一套便服,正坐在凳子上望向窗外不知想什么。

      佐久间理和沙罗同时看到了吊在半空中的输液管,前者想说什么但被后者阻止了。紫川凛听到动静回过头看着他们,顿了一下才说道:“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换衣服的过程远比她想的艰辛,贫血带来的影响还没完全消除,头晕侵袭着她,整个房间像是在不停的轻晃,轻微的恶心让她反复摸着自己的胃,仿佛在自我安抚。

      在去房间角落的矮柜里拿衣服的时候,她就已经差点脱力躺在地上,换衣服时更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简单的一套衣服花了她将近半个小时才整理妥当,而后她靠坐在凳子上慢慢的缓和气息。

      直到佐久间理和沙罗进到房间里时她才稍微缓过气来,她挺直了背脊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坐在凳子上等待着而并非无力起身。

      沙罗给了佐久间理一个眼神,一手扶着自己已经凸出来的肚子上先行走出了房间,佐久间理只得抱着紫川凛跟了过去,手中的重量轻的让他心惊。

      今天的太阳虽温暖,外面的风还是挺凉的,以紫川凛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外出。但佐久间理清楚的明白沙罗那个眼神所蕴含的意思,也知晓她如此顺从紫川凛意愿背后的痛苦和无奈。

      即使紫川凛活的比当初预计的要久,他们中并没有人对此表现出高兴的情绪。叶里惠至今对她的病因毫无头绪,而唯一能缓解她状况的权田光一也只对他们遗憾的表示这种病无法根治。

      紫川凛的痛苦他们都看在眼里,两度自杀未果似乎已经昭示了某种既定的结局,沙罗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转变为现在的沉默压抑。她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努力表现的从容,从某一个佐久间理不知道的时刻开始,她已经不是希望紫川凛活下去而是希望她远离痛苦得到平静。

      面对沙罗这副接受的姿态,纵使佐久间理的心在为此哀嚎、悲泣,他也只能把自己从头到脚武装起来,不让悲痛将自己击垮。他是如此的希望紫川凛能活下去,活的比他更久,活的比任何人都幸福。

      他在此前不久才在心底保证过要陪伴她一辈子、给她所有的爱,如今却要眼睁睁的望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这种切肤之痛让他感觉自己的一部分在随着她一同死去,从此他再也无法感受到完整的爱、完整的恨。

      佐久间理手里抱着紫川凛,他幻想着当她死去时自己是否也会如同现在这样抱着她的身体亲手将她埋葬,然后看着泥土掩埋住她苍白的面孔。单是这想法就已经让他不寒而栗,他无法想象真的面对时自己又会陷入怎样的疯狂境地。

      三个人沉默的走过长长的廊道,直到金色的阳光扑面而来将他们全部笼罩进去,不远处孩子的欢闹声将医院一直弥漫的冰冷气氛驱散。

      紫川凛被放在院中的长凳上,这里的阳光很充足,身旁的佐久间理细心的为她加了一件挡风外套,她晒了一会就觉得身体暖洋洋的,仔细嗅了嗅似乎全身都是阳光的味道。

      佐久间理和沙罗在交谈着,与其说是交谈不如说是单方面对着紫川凛讲话更为合适。为了顾及到她的心情,他们的话题多是轻松的趣事或传闻,许是心情不错,紫川凛很配合的露出了一两个笑容,

      恰逢此时,病院大门口走进来了一大一下两个身影,佐久间理看到后挂上了一个笑容,抬起手招呼道:“喂——鹿久!”

      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梳着冲天辫的男人向这边看了过来,露出了一个不算意外的表情,“是你啊,好久不见。”

      佐久间理向沙罗交代了一声就朝那边走去,而紫川凛正为自家老爹和鹿久貌似很熟这个事实感到惊讶,就听沙罗解释道:“奈良大人在四代上任之前地位就很高,主要任务是分析情报和拟定作战计划,很长一段时间内有关云忍和岩忍的情报都是来自于理。我和理也多亏他的出谋划策才能安然活到现在。”

      后一句话她说的声音极小,要不是紫川凛一直仔细听恐怕很容易就漏掉了。“阿凛你乖乖坐在这,我也去拜访下奈良大人。”说完将紫川凛留在原地,自己扶着肚子慢慢的走了过去。

      **

      “奈良大人,好久不见。”沙罗躬身行了一礼。

      奈良鹿久刚和佐久间理寒暄了几句就受了沙罗如此一礼,顿时显得有点尴尬,面色古怪的盯着她凸起的肚子,挠挠头说道:“是有好些年没见过了,你倒是变了不少。”

      “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当然会不一样。”佐久间理笑着看了沙罗一眼说道。她点点头,面色和缓的温声道:“一直没有机会当面感谢当年奈良大人对我和理的帮助,不然我们也没机会站在这里和您讲话。”

      鹿久连忙摆摆手,“说帮助真是太过了,只不过动了动嘴皮子,算起来我其实什么忙都没能帮上。”

      “当初如果不是奈良大人在长老团面前说的那番权衡利弊的话,恐怕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把我们的事揭过去,你为我们做的一点也不比四代大人少。”

      “但到底还是让你到了如今这个境地。”鹿久叹息道,随即立刻注意到了这句话的不合时宜,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佐久间理没有因为他的突然感慨而受影响,反而紧紧的搂着沙罗的肩膀,在她理解般的和煦的笑容中说道:“我很感激你们为我做的一切,以及我现在所有的生活。别为我感到遗憾,因为我从来都不后悔。”

      鹿久认真的看了一眼佐久间理,像个交心的老朋友一样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遵从你的心就好,我们旁人的想法不过是臆断,当不得真的。”

      “奈良大人一向看的比我们通透。”沙罗由衷的赞道。

      鹿久被沙罗这样一说更加窘迫,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尤停留在几年前,那时她战力强悍到让他的作战计划全线崩溃,如今再见却已是为人妻、为人母的端庄模样。

      不过,他们当真是多磨难。鹿久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瞟了眼不远处坐在凳子上发呆的女孩,内心不住的叹息。

      紫川凛的事他听说了,说没有替他们惋惜那是假的。佐久间理和沙罗当年为了能在一起几乎为对方抛弃了一切,本以为隐忍一番方能安然度日。然而世事难料,倘若紫川凛当真不幸去世,他们又将经历怎样一场痛彻心扉。

      即使心里同情万分,但佐久间理和沙罗又哪里是需要怜悯的人?怕是语气里蕴含一丝这样的情感都是对他们的侮辱。这样想着的鹿久坦然一笑,答道:“无论通透与否,人活世上注定要被俗世缠身,能和你们一样从始至终执着于某件事,倒也是旁人求不到的福气。”

      佐久间理听出鹿久的话里隐藏着某种含蓄的劝慰,心下感动不已,但又知道以后者一向低调懒散的个性,定是不会接受自己的感谢,便将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转而看向一直乖乖呆在鹿久身边不言不语似在发呆的小小身影。

      “怎么今天把你儿子带到医院来了?”佐久间理看他们两个的样子不太像生病,而奈良本身就是靠药材起家,懂一定的医理知识,一点小毛病还不用特地跑医院这么麻烦。再说,以鹿久怕麻烦的个性,主动带孩子出门也是个稀奇事。

      “啊?哦…吉乃发烧了,家里的草药药效没那么快,我来这里拿点退烧药回去,吉乃一定要我把这小子带上。”鹿久如实回答,说完还弯下身拍了拍个头只到他大腿的鹿丸的背。

      这是佐久间理第一次见鹿丸,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个孩子稚嫩的脸上已经带着熟悉的懒散表情,细长的眼睛没精打采的睁着,双手垂在身侧不知道眼神聚焦在哪个地方。这完全就是鹿久的翻版,佐久间理愉快的下了结论。

      身侧的沙罗“扑哧”笑出声,“这表情还真是像你啊。”

      鹿久无奈的把手放在鹿丸的头上胡乱的揉了一把,一直呆愣的孩子这才有了一丝不满的表情,“臭小子总是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总这么没干劲我也很为难啊。”

      沙罗却觉得这孩子格外有趣,戳了一下他的脸,说道:“要不去和我家阿凛玩一玩?”

      鹿丸感受到脸上的压力,虽表情没多大变化但嘴巴已微微撅起,眼神逐渐从远处飘回落到了沙罗鼓起的肚子上。鹿久知道自家小子肯定没听到沙罗的话,于是自作主张把鹿丸一拍,对着紫川凛的方向努嘴,说道:“去跟那孩子玩一会,我说会话、拿完药再来找你。”

      鹿丸细长秀气的眉毛纠结了一会,特别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叹了口气,把手擦在口袋里慢慢拖着步子走向紫川凛。

      **

      紫川凛远远的看着佐久间理和沙罗在与鹿久说话,虽隔着距离听不到他们在谈论什么,但光看自家老爹的表情还是蛮高兴的。佐久间理这几年和昔日同僚似乎全部断了联系,甚少能看到这番叙旧的场景。

      她看了一会觉得没趣,就把视线转向了仍在院子里疯跑的几个孩子身上。他们约莫十岁不到的年纪,正值精力用不完的时候,一个男孩手里拿着木质手里剑正追着其他人,好像是在玩比较流行的忍者游戏。

      一个长发女孩从紫川凛面前跑过去,“咯咯”的笑着,杏色裙子奔跑间随风飘起,两条小麦色的长腿弯曲、伸直,能清晰的看到肌肉的运动。她的脸颊上有健康的红晕,整个人充满了生命力。

      紫川凛羡慕又嫉妒,她已经忘记了奔跑的感觉。风拂过脸颊,空气中有不知名的花和草木汁液的味道,太阳的温度催生万物,这就是木叶的春天。而她感觉自己被遗留在了冬季,凌冽的风萦绕着她,四肢僵硬感挥之不去。

      “你喜欢绣球花吗?”一个稚嫩的童声问道。

      紫川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侧过头发现身边凭空多出了一个女孩,她明显不属于一直在院子里玩闹的孩子之一。紫川凛迷茫的看着那个女孩,似乎在疑惑她是如何出现的。

      女孩睁着苍青色的双眸和紫川凛对视着,浅松绿色的短发让她看起来像个小子,她的身形轮廓很朦胧,仿佛一盏橘色的灯从背后照射过来,带着温暖的光晕。她看起来比紫川凛更瘦更小,应该是路还走不稳的年纪。

      紫川凛觉得她可能是来医院的父母不小心弄丢了自家的孩子,于是她转头四处看了看,但除了还在讲话的佐久间理三人外,并无其他人走入这个院子,她觉得更加奇怪了。

      女孩眨了眨眼,将手抬到紫川凛的面前,又问了一遍,“你喜欢绣球花吗?”

      她的手掌之中悬浮着一朵小指头那么大的金色绣球花,栩栩如生的缓慢打着转,鲜嫩的花瓣上还带有露水。它仿佛是由无数流动的光粒或者薄砂组成,一些散落的粒子连接着花朵的茎在周围形成疏松的圆形屏障。

      紫川凛惊讶于这个奇妙的小把戏,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原来你不喜欢绣球花。”女孩失望的说道,掌中的花朵瞬间重新被打散成了粒子,快速聚拢后她的手中多了一条可爱的金色袖珍小狗。

      女孩一直在观察紫川凛的表情变化,见她噙着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手心摇着脑袋、撒腿就跑的小狗,便托着紫川凛的手将小狗放在了她的手里,说道:“你喜欢这个,送给你。”

      小狗跑了一会又改为追着自己尾巴转圈,紫川凛小心的捧着它,唯恐一个手抖就会变回最原始的光粒。女孩坐在凳子上摆动着双腿,“只要我想,它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你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的拿着。”

      “你是怎么做到的?”紫川凛惊喜的问道,显然很中意这个小玩意儿。

      女孩摇晃着脑袋,双手撑在身旁,随意的耸了耸肩,答道:“不知道,好像生下来就会。”

      “你叫什么名字?”紫川凛饶有兴趣的又看了一会手中的小狗,才偏过脑袋问道。

      “嗯——”女孩仰着头好像很苦恼,“亚纱纪?不对不对…亚美夕?好像也不对…啊——记起来了,我叫早川亚里纱。”

      “你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记清楚吗?”

      亚里纱毫不在意的继续摆弄着她的金色粒子,它们像听话的宠物一样绕着她的手指、盘旋着爬过手背,最后在女孩纤细的手腕上围成了一个手链的样子,“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什么人会叫我的名字。”

      紫川凛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还没来得及问,亚里纱手一挥,盘旋在皮肤上的光粒像被云层遮住的星辰一般消失不见。紫川凛手中的小狗此时突然爆开,金色的粒子迎头扑来兜了她一头一脸,她条件反射的闭上双眼,却什么也没感受到。

      亚里纱“咯咯”笑的十分开心,为自己恶作剧成功鼓掌。紫川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实在是生不起气。突然笑声戛然而止,亚里纱皱着眉看了一眼远处,小声的嘀咕着“真讨厌,他们又找来了”。

      “我要走了,下次再来和你玩。”她匆忙的留下了这句话,打了个响指,就像那些金色粒子一样突兀的消失在了紫川凛的面前。

      没过一会,紫川凛看到有两个忍者打扮的男人四处张望、行色匆匆的从木叶病院门口跑过。他们走远后,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禁怀疑那个来的突然、消失的突然的女孩是否又是她的一个幻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亚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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