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街的古董杂货店》噙香

3、第 3 章

　　自从子珞住进了古董杂货店，小黄猫就非常粘他。每天晚上都蜷在子珞头旁边睡觉，尾巴一下下扫着他的脸。白天也常常跟着，当然还时不时捉弄他一下。

　　子珞每天在院子里转圆圈，有时候到古董杂货店帮忙。因为竹音对做生意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在意了，他反而变成好像正式的营业员。不过可以翻看店里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很不错，比如那本宋代的有春宫图解的房中术，还有据说是正版的辟邪剑谱。同时他也兼了打扫卫生和喂猫的工作，因为竹音说不能白吃白住。竹音自己每天就是拿了不知道什么的古书坐在窗口看，有时候抱着猫发呆。小猫睁大眼睛看着她，柔顺地随她揉搓着自己的猫耳朵。

　　一个星期后，竹音突然跟子珞说明天是个好日子，可以开始她的研究了。

　　于是，在这天晚上，子珞坐在树下的一张椅子上，看竹音忙进忙出，把一面大镜子从店里搬出来摆在他面前。又在他周围放了一段木头、一盆水、一把小宝剑和一个玉盒子。镜子叫窥魂镜。木是槐木，与鬼界相通。水是灵媒。宝剑封住孤魂野鬼，不让他们打扰。玉可以定魂。猫可以遍游三界，让子珞抱了小猫。自己站在子珞身后。

　　竹音看看表，时辰已到，突然抓住子珞的右手，拿出一把小刀，割破了他的手指。子珞疼得哎哟一声。竹音已经把子珞伤口上的血涂到了红缨珞上，喃喃地念着咒文。红缨珞发出荧荧的红光。

　　本来晚上光线不好，镜子里得影像不是十分清晰，但是可以看到。忽然间镜子里暗了下去，仿佛一团黑雾浮在里面，只有红缨珞的光在黑雾深处透出来。

　　小猫在子珞的膝上不安地扭动。子珞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再听不到蛙叫虫鸣，听不到竹音喃喃念咒的声音。镜子里的黑雾里，仿佛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心里，有什么要无形无质的东西，要凝聚起来。

　　竹音催动法术。摆在周围的四样东西浮在了半空中。竹音的头发无风自动。她忽地大喝一声“显！”镜子里的黑雾如受了什么刺激，飞快地涌动。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黑雾后面显现出来。

　　突然红缨珞的光芒大盛。子珞和竹音耳边响起梵音。窥魂镜里瞬间平静。

　　竹音收了法术，脸色苍白。

　　“还是看不出。”她叹了口气，“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个封印肯定和妖有关，而且是千年大妖。”

　　子珞怔怔地发呆，心里的那个东西，没有凝聚，却也没散去。缠缠绕绕在他的五脏六腑。没有不适，反倒好像找回什么失去的东西一样。

　　这天夜里，小猫一反常态没有睡在子珞头边。它蜷在子珞的怀里，好像睡得很不安稳。

　　子珞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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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过了一半的时候，竹音的研究还是没有什么成果。子珞没有说，可是感觉得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身体里无形无质的东西越来越浓稠。

　　这天，古董杂货店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子珞正盘腿坐在屋顶上，小黄猫坐在他旁边，两个一起看着不远处的两只小鸟。子珞心里忽然有一丝不安的感觉。低头看，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走进了店里。男人很高，高到要弯腰才不会碰到门框。

　　“你这里有妖气。”男人说。

　　竹音皱起眉头。她也察觉到了。最近子珞身上的妖气开始显了出来。还不明显，也看不出是什么妖。但是，绝对是妖气错不了。“你来干什么？以轩师兄。”她决定避开不提子珞的事。

　　“来做例行查看，顺便看看你怎么样。”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只眼睛被黑布盖住。

　　“你要看它吗？”竹音的声音有点激动。

　　男人默默地点头。

　　“好吧。”竹音沉默了片刻后轻声说。“来吧。”

　　她转身走去后院，男人跟在后面。忽然他停住脚步，抬头看着屋顶的子珞和猫。子珞和小猫看着他。小猫“喵”地叫了一声。男人回过头追上竹音。

　　竹音从树上摘下两朵白花，插在鬓上，和她称作以轩师兄的男人来到西边的屋子，拉开门，露出里面的砖墙。竹音掏出一张写满红字的黄绢，深吸一口气，双手慢慢展开黄绢。黄绢自己漂浮了起来，竖在空气里，轻轻摇动。竹音双手结了一个手势，念了几句，喝声“去”。单掌推出，黄绢受到波动，向砖墙飘去，隐入了墙里。

　　忽然墙上显现出一个门框，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竹音和男人走了进去。砖墙又恢复了。

　　子珞和小猫呆呆看着。通道出现的时候，子珞忽然觉得灵魂里有什么在暴动。小猫突然凄厉地叫起来，全身猫毛竖立。子珞要安抚它。小猫向他呲着牙，伸出利爪一下子把子珞的手上抓出几道血痕。也奇怪，见到子珞的血，小猫却安静了下来，看了他一眼，转身跑走了。子珞觉得很累，回房间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醒的时候，竹音正坐在他面前看着他，表情有点出神。

　　“那个，是什么人？你们去了哪里？”子珞问。

　　“你都看到了？”竹音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那个是我的大师兄，叫以轩。我进师门的时候他已经是顶尖的法师了。西边的那个屋子，关的是历代法师捉到却杀不死的大妖怪。”

　　“杀不死？”子珞忽然觉得十分恐怖。

　　“嗯。妖怪也有寿命，根据修为而不同。厉害的可以活好几千年。越厉害的妖怪越难杀死。碰到这种，有时候也可以有办法抓到。我们就把它们关在祖师爷设的结界里，知道千年后它们老死。这些妖怪是要定期检查的，防止有什么异变。现在里面最厉害的，是一只蛇妖，叫做碧渊。她已经在结界里沉睡了500年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醒了。还好我带了两朵镇压妖力的魔鬼花进去。”

　　“啊！”子珞只觉得碧渊这个名字无比熟悉。

　　“总觉得最近就会出事。”竹音瞟了他一眼，低头继续说。“还有，我想我知道你是什么妖了。”

　　“嗯？”子珞一头雾水。

　　竹音递给他一面镜子。“你自己看吧。”

　　镜子里，乌黑的发上，竖着两只黄色的猫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