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何求》抚箫问水

8、第 8 章

　　八
　　“小姐，我求你不要喝了，再喝下去我就要关门了。”楚枫伸手来夺我的杯子，我赌气的一扭身，将酒全洒在了她的沙发上，米白色的布上顿时染上一层红色。
　　“好啊你，前几天还说是我姐姐，你这点酒就不舍得了？我给你赚的就连这点酒都喝不了？”我开始口不择言，头脑发昏。
　　“箫竹语！你给我清醒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给我说清楚！”楚枫的脸都气红了，却还要努力的将我的手从酒瓶上拿下。我只和她争这瓶酒。“啪”的一声，酒瓶掉在地上，里面的酒泛着琥珀色的光，和着四散的比玻璃碎片冷冷的溅了一地。
　　我呆了一呆，被楚枫拎到床边，突然就没了思绪。直到楚枫将冷毛巾敷在我脸上才稍微回神。胡乱的擦了擦，看着一屋狼籍，很自觉的要开始收拾，也不敢看楚枫。
　　“箫竹语。你现在给我乖乖的坐着，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最后一句话明显是想威胁我，只是说话人的语气暧昧不明，欠缺了说服力。不过在这当口，还是听话为好。
　　见我不吭声了，楚枫开始发问。
　　“箫竹语，干什么今天跑来耍酒疯？不是相亲去了吗？”
　　我摇摇头，“我已经祝福那位男士去找他的幸福了。”
　　“哦，那是因为这个你想不开？莫非是个帅哥加小开，人家不要你，你情难以堪？”
　　“我，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告诉你，我今天可是积了大德，帮助一对有情人呢。”我喝了口水，嗓子干干的。
　　“那是你兴奋过度，所以来庆祝？”
　　“当然！我开心极了！楚枫，你这里还有什么好喝的？我们来庆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吧！”手舞足蹈的想要起来找东西。
　　“去去去，瞧瞧你的酒品！出去别跟人家说你是我无忧里的人！也别跟人家说你认识我！”楚枫死死按住我不放手。
　　“不要！我不走了！我就是无忧的，我就是认识你！”我指着楚枫，“你叫楚枫，对不对？呵呵”
　　“好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借我三万！”我很清醒的说，但是楚枫在我眼里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
　　“三万？你要三万干什么？”她的脸又大了，但是稍微清楚了点。
　　“买个自由！”我眼睛一闭，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在拍我的脸。

　　第二天，我在头痛和楚枫凌厉的眼神下醒了过来。
　　“醒了没？”楚枫问我！
　　老实的点了点头。
　　“继续昨天的问题！三万元你要干什么？买什么自由？”楚枫盯着我，不放过我一点表情。“不要骗我！”
　　我只得将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楚枫听了。那人比我还激动，三字经脱口就出，骂得我汗颜。心情却好了很多，只微笑的看着那个脸红脖子粗的人，心里却如吃了蜜一样甜。
　　见我如泰山一样不动，脸上如看猴戏般从容，楚枫过来拧了下我的耳朵：“祖宗，看好戏啊！”
　　“恩，真没想到外表成熟大方举止稳重有礼一看就是淑女的楚大老板竟然能骂人如此顺溜，真叫竹语自愧不如啊。”
　　“没良心的小东西。”楚枫收了笑，“那你现在怎么办？你觉得他们肯就这样和你脱离关系？”
　　“不行也要行！我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他们用父母的名义糟蹋我。要是哪天他们借了高利贷，我不去偿命也是被卖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命。”
　　“那，你去吧。”楚枫从抽屉里拿出钱，“昨天听了你的话就准备好了的。暂时先住在我这里吧。”
　　“恩。想不到我居然活成这样！”我拿着钱苦笑着，“到这样的年纪了还要成孤儿。”
　　“傻瓜！不是还有我吗？谁那天肉麻兮兮的搂着人家叫姐姐的。”楚枫怕我难过，过来拍拍我的肩。
　　出了楚枫家。天空依然那么晴朗，似乎比昨日还稍微热了一点。看来又会是一个暖冬，虽然还只是深秋时节，但秋天都要过了，冬天还会远吗？
　　包里放着沉甸甸的三万元，一路揣摩着要怎么才能跟父母说。开门见山他们肯定不肯，可又不想多跟他们交谈，伤我至此，我早是心灰意冷，准备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他们，房子银行里的钱我都不要了，只想和他们脱离关系。
　　站在门口，还在想着怎么跟他们说，却闻到一股浓烈的煤气味。我大惊！连忙开了门进去，里面的味道呛得我使劲咳嗽，“爸！妈！”我推开房间的门窗，跑到两人的房间，推开门，见两人睡在床上，却是一动不动。
　　不管心里想了多少方法和他们没有牵连，可是绝不是这样的啊！我摇着床上的人，“醒醒！你们醒醒啊！怎么就这么走了！我不和你们脱离关系了。你们说话啊！看看我啊！”
　　手忙脚乱的打电话报警，打120，拿冷水洒在他们脸上。可是他们动也不动。
　　医生先来，检查了一下说：“小姐，请节哀。是煤气中毒。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2点。”
　　我只呆呆坐在一边，看着两人就这么躺着。所有的怨恨都在那一刻消失了。我只想还能听见母亲用她那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对我说该交什么费了，我只想还看见父亲每日与别人下棋输赢都在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多的亲情，却依旧是相依为命的一家人。
　　警察来了，问了我几句话，说有可能是煤气泄露。我只点头
　　两人的尸体被抬到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家里人来来去去，很多。然后，就都散了。空荡荡的，煤气的味道似乎还没有散完，飘荡在房间里。我连眼泪都没有流。
　　好累！真的好累！
　　接起手机，原来是楚枫不放心我，“已经没有什么放心不放心了。他们居然死了。”我哈哈大笑！楚枫在那边急得发狂，“竹语，你不要做傻事！等等我，我来了。”匆匆挂了电话。
　　似乎有回声，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我凄惨的笑声。楚枫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笑”了。

　　“小时侯，他们不疼我，我每次摔倒了都是我自己爬起来的。开始都会跟爸爸妈妈说我哪里摔疼了，可是都不怎么理我，于是后来我也就不再说了。慢慢懂事了以后，心里的怨气就越来越大，我也很想有一天能和他们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像别人家一样，我喜欢什么小东西，他们能买给我，可是一次这样的机会也没有。我想我们是不是很穷，所以他们没办法满足我那些小要求，于是我努力读书，拿奖学金，打工挣自己的学费，我尽量不花他们太多的钱，我只想看看他们的笑脸，对着我，真正的笑笑。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欠了他们的，为什么就不能够我一点亲人的感觉呢？于是我想我是不是应该更有钱一些，买他们喜欢的东西，能让他们开心，这样就会对我好一点。可是还是没有。到了今天，他们居然就这样离开了，就只是想让他们对我真心的笑一下，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你说，他们是不是我父母？”我躺在床上，静静的对楚枫说，“可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难过，就算我今天是来跟他们解除关系的，可是看到他们这样不动的睡在房间里，我还是那么难过？”
　　楚枫抱着我，“竹语，能哭就哭吧。”
　　我摇摇头，真的哭不出，“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不要失去你了。”
　　“怎么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看着你找到好归宿。”楚枫抱紧了我。
　　刚好的身子经不起这连日的打击，我昏了过去。

　　在医院里醒来，看到的是楚枫的一脸憔悴。窗外阴沉沉的，不知道是早上还是傍晚。
　　“醒了？”楚枫小心翼翼的问。
　　我点点头。
　　“你真的吓死我了，你睡了两天了，这都第三天的早上了。饿了吗？给你买点豆浆喝。”
　　原来已经过了两天了。见楚枫一脸死撑，我扯出一个笑容，“不饿，你回去睡睡吧。我还有事会麻烦你的。”
　　明白是说父母的丧事，楚枫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一下，无忧有些事还要处理。你的手机帮你充好电了，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将手机放在我枕边。

　　房间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看着天花板上有些班驳的石灰涂层，心里空得能将世界都放下，脑子呈真空状态，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海豚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静。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祝平的短消息：最近较忙，有些小感冒。不知道你怎么样？
　　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注进了我的心里，虽然没有填满，但是却不那么空洞。我没有回消息，我直接打了过去，我想跟他说我想见他。我想听听他的声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接线员的声音。
　　不甘心的又拨了回去，“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我合上了机盖。
　　真的很忙啊。
　　那鼓起的勇气突然消失了，我只回他消息：我还可以。注意身体。
　　可是，我还是想见你。这样的感觉只有一次，错过了，我怕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