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姐妹》希雅

9、第九章

　　柳毅刚一跨进柳梦馨的房间，迎头一个大瓷花瓶就砸了过来。
　　柳梦馨气苦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你！”
　　柳毅轻轻松松的接住那个花瓶，交给身边的丫鬟“你这是怎么了？犯得着拿东西撒气吗？这个花瓶可还是你当初死乞白赖从我那儿讹走的定窑珍品。你既然要摔了了它，不要了，还给我就是。”
　　“你还说！有你这么作人家哥哥的吗？不帮自己的妹妹就算了，还送了那么一个妖精给斐钧哥哥!”柳梦馨扑到床上大哭“我恨死你了！”
　　柳毅叹息，走上前去，轻轻抚摸柳梦馨的长发“我就是因为关心你，为你好，才特地送了一个美人给斐钧兄。”
　　柳梦馨闻言大怒，也顾不得哭泣，怒冲冲道“你到有理了？你说说，你怎么关心我？你怎么着为我好了？”
　　柳毅惋惜的看着柳梦馨“梦馨，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斐钧根本就不是你的良配。”
　　“开始，我就不赞成你把一颗心全系在斐钧身上。可是你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我总要顾虑到你的心意。虽然情知渺茫，还是想着你自己看着斐钧风流成性，自己死了心，或是万一斐钧真的为你一片痴心所动，你能得尝所愿。”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柳梦馨一天天长大，纳兰斐钧的态度却丝毫没有变化。如果说有，那也是对柳梦馨更疏离了，不再像对她小时候一样爱护照顾。
　　今次，他把巧儿送给纳兰斐钧，便是最后一次试探。如果纳兰斐钧有一点顾念柳梦馨，就会推掉巧儿。
　　可是他非但没有推辞，反而在柳梦馨眼前跟巧儿亲亲热热，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柳毅，他对柳梦馨没有那个意思。
　　后来，他有意无意间吟的那首诗，更是告诉柳毅，他还在等待自己的意中伊人。
　　“纳兰一家都是放荡不羁的性子，虽然风流，也端的是个个情痴。太伯父一生心心念念着一个人，临终时还对众姬妾说‘系我一生心，负汝千行泪。‘”
　　纳兰伯父也是个情痴。自娶了斐钧的生母，就收起了心。可是斐钧生母难产去世后，便故态复萌。
　　斐钧也继承了这样的个性，将自己的妻子之为，虚位以待。他若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自然是放在心尖上，唯恐有一点照顾不周。
　　“可是，现在斐钧还没遇到自己的心上人，以纳兰家的家风，你若真想嫁给斐钧，别说斐钧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了，他也只会纳人作妾。”
　　柳毅悲哀的看向柳梦馨“你从小娇生惯养，我和父亲对你百依百顺，怎么舍得让你给人作妾。你自己又怎么受的了给人作妾？”
　　“日日看人脸色不说，斐钧若一生都找不到称心之人，你尚可能有子有女伴他一生。如果斐钧找到了意中人，梦馨，我不敢去想你的下场！”
　　纳兰伯父姬妾如云，却只有斐钧一个儿子，众多姬妾从不曾怀孕，这不是很奇怪吗？只有一个解释。纳兰伯父只要斐钧一个儿子，纳兰伯母的孩子。其他姬妾根本不允许怀孕生子。
　　“梦馨，我和父亲怎么舍得让你去受这种苦？”
　　“我不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总有一天斐钧哥哥会被我打动的。”柳梦馨咬了咬牙，抬头对柳毅道“即使作妾，我也要试一试。而且，万一，万一斐钧哥哥有一天要娶一个闺秀作妻子呢？”
　　“没有那个万一。”柳毅大急“真有那种情况，斐钧妻子的位置也轮不到你。皇太孙的胞妹清源公主也对斐钧痴心一片。总归遇不到意中人，无可奈何要娶个女人，皇太孙与清源公主兄妹情深，肯定会把清源公主指给斐钧。”
　　柳梦馨眼中大颗大颗的泪水，那种悲伤的神气，使得柳毅几乎说不下去，很下心，他给了柳梦馨最后一击“所以，你无论如何没机会的。”
　　“别死心眼了，梦馨，等明年你及笈了，哥哥就帮你挑个好夫君，定要文采风流，知冷知暖，会体贴你。”
　　“不，哥哥，不管你说什么，斐钧哥哥只要一日不娶妻，我就一日不会死心。”柳梦馨愣愣的看着水晶镜中的女子。那女子脸上现出一片百折不挠的神色。

　　“瑟瑟风中瑟瑟开，
　　几番秋意似寒来，
　　闻君几多潇湘色，
　　尤伴碧水诉愁怀。”
　　一个身穿宝蓝锦袍的书生，一首咏菊既罢，得意的看向在场诸人“小弟侥幸得了这几句诗，还请诸位兄台指教。”
　　另一个邻水而座的书生也一拍掌，笑道“小弟也有了”。
　　“风寒未至叶先卷，
　　雨雪初来茎已枯，
　　幸有清香一点在，
　　投身入盏做茶奴。”
　　“好－”在场诸人俱都鼓起掌来，人人诗兴大发。众书生摩拳擦掌，要大展本事，只因此刻有靖渊王爷世子纳兰随风和安国公世子柳毅在场。
　　二人俱在三公子之列，纳兰随风更是稳居三公子之首。在场诸人若是谁有幸得他二人夸上一夸，便能立刻声名动九州。况且二人日后都是要承袭爵位的，日后自然是大权在握，位高权重。
　　正所谓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在场的诸人，除了一两个清高自傲，不愿为官的，九成九打算参加科考，金榜题名。这两位世子自然是众人大力讨好的对象。
　　纳兰斐钧侧身在柳毅耳边低声道“长安的才子们，还算有些文采，可这求名求利之心，实在是如蝇逐粪，臭不可闻。”
　　柳毅了然一笑，看看在场诸人情态，确如纳兰斐钧所说，满面狂热“这怎么怪的了他们。当今承平日久，陛下大兴科举，他们苦读多年，岂不要卖于帝王家，好博个书生万户侯？”
　　正当二人窃窃私语时，一个俏丽的丫鬟走了过来，向二人盈盈一拜。分明是柳梦馨身边的大丫鬟玉兔。玉兔低声道“公子，纳兰公子安好。”
　　“梦馨又怎么了？”柳毅一看到他，便知道柳梦馨又出了状况。
　　原来，前些日子，柳梦馨郁郁寡欢，病了起来。她一向飞扬跳脱，键健康康。这一病，柳毅自然大为关心。
　　可是大夫说她这是郁结于心，血不归经，只要心平气和自然就好了。
　　柳毅便知是前些天，自己那一番话惹得事。心下暗叹，也是无可奈何。纳兰斐钧只当她是个小妹妹。一发现她的心思，当即暗示柳毅自己毫无他意，更是屡次当着柳梦馨的面，与青楼歌妓亲亲我我。
　　奈何柳梦馨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个性。自她病后，纳兰斐钧除了派了巧儿例行探视过一回，就再不关心于她。
　　柳梦馨派身边的丫鬟去请他，纳兰斐钧也借口正与美人共渡良辰美景，百般推诿。
　　探望柳梦馨的巧儿更是语意双关，处处暗示柳梦馨死心。柳梦馨心中气苦，越发看不得巧儿小人得志便猖狂，竟强自撑着病体，亲自打了巧儿几鞭子。
　　巧儿就到纳兰斐钧面前哭哭啼啼，却绝口不言柳梦馨鞭打她一事。纳兰斐钧情知是柳梦馨所为，对巧儿越发宠爱，多有赏赐。
　　“小姐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肯出来，也不让任何人进去。房里几个时辰了，没一点声响。奴婢实在担心，还请公子，纳兰公子前去看看。”玉兔忧心忡忡。若是柳梦馨有一点不好，世子和国公大人自然会怪罪到他们这些贴身丫鬟身上。
　　“我去看看。”柳毅起身，看看纳兰斐钧“斐钧你－”
　　纳兰斐钧叹气道“我留在这里。快刀斩乱麻总胜过剪不断，里还乱吧。”
　　柳毅闻言，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感觉。有点怪这个好友，让自己最心爱的妹妹如此伤心。可是这又怎么怪的了自己的好友，他从没有过任何惹人误会的举动。
　　柳毅走后不久，纳兰斐钧就看到自己身边的幕僚方先生，快步而来。
　　方先生在纳兰斐钧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纳兰斐钧面色未变，心中却也掀起滔天巨浪。
　　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