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墨》子衿如嫿

4、四

　　“喂，你们回来啊。我还没有吃饭呢，诶别跑啊，听我说完好不好啊！”我站在棺材里面“撕心裂肺”得喊着，其中一个丫鬟回过头看了一眼却跑得更快了，不久，她们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也许她们会引来其他人，这样我就可以解释清楚了吧！”我自我安慰着，呆呆着坐在棺材上面，看着晕倒在地上的那个老太婆。她打那两个丫鬟的时候不禁想起吴妈妈——我第一天就得罪的老乌鸦，同属倚老卖老型的。却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到她。小姐和笔络也都还好吧，至少小姐能够个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了……
　　倦意袭来，连呼吸也变得那么地累。我干脆缩回了棺材里面好好的睡上一觉。
　　“真不知道她们把人叫到那里去了。”我心里犯着嘀咕，随后连自己想的什么也不知道了。烛火、风声，都消失在沉重的眼皮之下。
　　*******************与此同时。
　　“不，不好了夫人，老爷。”丫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怎么回事这么冒冒失失地，见鬼了吗？”老爷呵斥着说，一面端着茶杯浮着的茶叶吹开，啜了一口。
　　“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别着急啊。”夫人关切地看着他两，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还是我说吧，”另一个丫鬟倒还十分郑定，“少奶奶的灵堂闹鬼了，请老爷夫人快叫上家丁去看看吧！”
　　易老爷菐地一声将还没咽下的茶水全喷了出来，旁边服侍的丫鬟连忙迎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他缓了口气才说，“定是你们二人想要偷懒才编出如此荒唐的东西来的。”
　　“老爷，小的怎敢撒谎，闹鬼的时候管事的李老妈妈也在。”丫鬟跪在地上低着头说。
　　“那李妈妈她人呢，也没见她和你们一起过来啊。”夫人继续追问着。
　　那丫鬟一个激灵，立刻回话道：“夫人，李妈妈刚才晕倒了，现在肯定还在灵堂里面躺着呢。"
　　"老爷，我看我们还是叫上家丁过去看看吧，万一他们说的果真不假，那李妈妈启不是要有个三长两短。”夫人正色对老爷说着，看来她也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这样吧，现叫几个家丁去看着灵堂，让管家去找来个驱鬼的道士，到时候我们也不怕他。恩，对，就这样吧。春粟，你去告诉管家，叫他动作快一点，别老是一副骨质酥松的模样。”
　　“是，老爷。”丫鬟春粟便下去了。
　　此时门外的家丁已经在等候老爷的吩咐了，不久，管家曹杰祥也到了，走到进来。（注：请注意，此出不是明朝太监曹吉祥，也请背我盗用名字的仁兄多多见谅。）
　　“老爷，不知找小的有什么事。”管家恭敬地站在一旁。
　　易老爷神秘地把他拉在一旁，耳语了几句，“那你就快去吧。”
　　“是，老爷。”管家也就神神秘秘地出去了。
　　“夫人，那我们快过去看看吧！”认为一切安排妥当后，他便和夫人带着家丁一起想灵堂走了去。夜晚的风声，更加烘托着今夜的“诡异”，空旷的府邸显得有几分寂寞。唉，可怜灵堂中的“女鬼”，就在这寂寞的棺材中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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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都怪这棺材太凉，也没有睡好，没准还回落下什么风湿病呢。再加上好久都没有吃饭，浑身都没有了力气。奇怪，屁股底下好像软软的，一股奇怪的味道窜进我的鼻子里面，四周是一片嗡嗡声。

　　我费力地撑开了眼帘，模模糊糊地看见一片黄色。
　　接来下的情况让我苦笑不得，我竟然想一个蚕茧一样，浑身上下都背贴这道符的布裹着。面前则是一个神神叨叨的老道士合眼拿这把剑在我面前来来回回地走着。刚才还梦见有人给我做烤乳猪吃，看来现在也只有被别人给做成烤乳猪了啊……
　　认证不怕影子歪嘛，我最终还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只不过被那个给我“施法”的道士折腾得有点厉害。老夫人看我饿了好几天，便让阿镯，服侍我的贴身丫鬟带了好些吃的到我的住处，总算是解决了几天来的温饱问题。
　　当然也有无可厚非的负面影响。老爷对我的影响很不好，一些家丁和丫鬟见了我也是表情怪异。我也只好待在房间里面，躲个清闲。
　　“阿镯你过来。”我靠在窗边对正在沏茶的阿镯说。
　　“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少爷哪里去了。”我一直在为从我醒来就不见了的易然浩注意着，今日终于还是憋不住。毕竟刚成了婚，少爷不在也有不少的人在议论。
　　“听姐姐们说，是到南京给老爷办事情去了，好像不久就会回来。等少爷回来以后，就要和少奶奶您给老爷和夫人进茶。”
　　“唉！”我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可能是这几天在屋子憋得太久了吧，也想出去透透气。可毕竟这是在明朝，女的一般不抛头露面，何况我还是别人的“新婚妻子”啊。
　　“少奶奶还有什么事么？”她微微抬起头看我，但一迎上我的目光便躲开了。
　　“没什么，你下去吧。”她应着出去了，还在沏好的茶边点了一支奇南香。我微微笑了一下，想着自己从二十一世纪跑到这里来，没有沿路乞讨就很好了。知足者常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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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我懒懒地赖在床上丝毫没有想要起来的意思，这种感觉，就像上中学那会儿一样，认为人生最大的乐趣就在于睡懒觉之中，现在想象也没有错啊。
　　我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模糊的眼睛。
　　“少奶奶，”阿镯小跑着进来。
　　“哎——什么事。”我打这哈欠坐起了身。
　　“夫人让我给少奶奶说一声儿，少爷今天要回来了，老爷安排在“观雨阁”用午饭。”
　　“哦，知道了。”正准备躺下去继续约会周公，但看间阿镯执着地在旁边侯着，我是在没有脸皮再睡下去。于是乎，就艰难地穿上了“三寸金莲”，还十分庆幸自己四肢比较娇小，虽然比不上真正裹足过的汉女，但也不至于引来别人惊愕的目光。雪绫就有一双小脚，走起路来也好像摇摇欲坠，在翩翩起舞。但是看她常常呆呆抚摸这双脚时出神的样子，就不觉让人想起她裹足时会有多痛苦了。原本裹足就是为了家这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可是小姐为了子尤还是放弃别人都在追逐的荣华。而我算什么，祝府里那些不之情的吓人会怎么嚼舌头，然浩知道会怎么说？自己难道就真的是一个一心想要攀高枝的人吗？
　　“少奶奶，您看这件怎么样？”
　　“哦，嗯，还好，就这件吧。”我的思绪就这样硬生生地又扯了回来，对上了阿镯有点诧异的目光。
　　我穿好了衣裳，淡淡的粉色上面点缀着一些纯白的茉莉，让人感到了今天阳光的温暖。我坐在妆台前，任她摆弄着我的头发，玩这手中的钗子。
　　“阿镯，你来府里多久了。”看着这个镜中熟练摆弄我的豆蔻少女，我禁不住问道。
　　“阿镯生下来就被夫人捡回府里，是各位姐姐们带大的。那时夫人对我就像自己亲生母亲一样好，少爷还教我读书人字呢。”她的声音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喜悦，就像自己早已融入了这样的生活之中。
　　“你的名字是夫人取的吗？”
　　“是少爷取的。听姐姐们说我捡回来时是大年三十，手上还戴着对银镯子，少爷说那镯子好好看，就叫我阿镯。可镯子好看又怎样，爹娘把我生下来也就只有这么个东西可惦记这，而他们的面儿也还没有见着。”
　　我下意识地看看她的手腕，袖子中的细腕上的因镯子若隐若现。“少爷，一定是个好人吧。”
　　“少奶奶您这是说什么呢，府里人都说少爷人心善对下人好，可不像别的那些公子哥儿和千金小姐那般娇惯。少奶奶人也好啊，从来对阿镯像是对妹妹一样，我原还一位少奶奶是个挑剔娇惯的千金呢！”
　　……老大，我本来就是祝家的使唤丫头，能娇惯到哪去吗？于是……我感觉嘴角的肌肉在僵硬地抽搐着，好难受的笑法……
　　“少奶奶，您看还缺点什么吗？”阿镯把镜子递到我手上。
　　我的神嗫~~~虽说我不是奇丑，但化妆前后的对比可以与整容媲美。
　　“呵……不用……”又是一下，肌肉好难受。“阿镯，你等一下……”我突然又想起了那天棺材外的对话，原本一直都忍不住想要问，现在不正是一个好时候吗？
　　“那个……”
　　“怎么了少奶奶，对了，你看阿镯都快忘了不是，昨天少奶奶要阿镯给少爷买的箫在这儿呢，少爷一定喜欢的。”
　　我怎么可能问他呢？说出来只会是多了尴尬和不快，满足了我的好奇心而已吧。
　　“那好，我们现在就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不禁又涌起一阵睡意，可一想到自己传说中的“夫君", 还是打起了精神继续在阿镯的陪伴下迈这碎步前往荷塘边的小楼。走过回廊时远远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却一时忘记了在那里见过，也正跟随这主子往观雨阁的方向赶路。
　　“不会是小姐她们吧，可笔络哪里去了？”我喃喃地望着那几个身影自言自语到。
　　“少奶奶有什么事吗？”阿镯听到我嘴里冒出的不清楚的话，生怕有缺漏似的问道。
　　“噢，呵呵……没……没什么，我们快点，别让老爷夫人等久了。”说完逃也似的向前大步“走”去，成功在阿镯迷茫的视线下逃离了麻烦的小碎步。
　　“少奶奶，我们……呼……我们不用这么急的，还……还早呢！”阿镯上气不接下气地紧跟在我身后。
　　我晕啊……才不是因为害怕迟到，只是想看看前面远远的是不是小姐他们而已，天知道嫁人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当丫鬟自在。再者，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和小姐两人都还好吧……
　　“少奶奶，您……您不能用跑的，奴婢……怎么跟……跟得上。”
　　我不耐烦地停了下来，看来那小丫头是真的跟不上我了，要知道，我体育可从来没有几个过。“那，我们先在廊子坐会儿吧。”
　　阿镯在我身旁无力地喘着气，我着急地看着越来越远的那些身影，终于还是沉不住气，甩下阿镯一个人自己先跑开了。天呐，我恨这三寸金莲！！！阿镯发现我在廊子里一蹦一蹦的时候，我已经跑开了一百多米了。（谁在叫我呀？没听见~没听见~~我甚么都没听见……啦啦啦~~）
　　终于近了，前面就是观雨阁，那一定是他们，快点啊……我听见脚下“呲”地一声——我已经准备好落地的姿势了，可是谁接住了我？我定了一下神，低头一看——好熟悉的佩环，在那里见过。
　　“想见我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娘子。”他俯下身子在我耳畔轻声说，暖暖的气息让辅得而后痒痒的。我急忙站起身子，看清楚他的模样后，心底传出一个声音——你完了。
　　“你……你你，怎么会。”我口不择言的瞪这面带微笑的他，也顺带瞟见了后面的祝老爷和小姐。
　　“少奶奶……少爷。少奶奶没事吧。”好不容易追上来的阿镯连忙吧我搀这。
　　“阿镯，怎么这么大意，可叮嘱过你的啊！”他淡淡地责备着 阿镯，而话语里还是充满了温暖。
　　“奴婢知错，请少爷责罚。”看见阿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内心可真有些自责，唉，可本人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怎么能给她求情，只是希望那家伙有点人性啦……
　　“不必这么认真，我只是说说你，以后小心就是了，夫人，我们，进去吧，别人长辈就等啊”看见他一脸戏谑的笑容，我真有种很想扁人的冲动。这叫什么文质彬彬，善解人意还勉强可以而已。
　　“呵呵，好啊……”我还了一个自认为最无厘头的标准微笑，和他并肩走了进去，当然，还没有忘记回头对一直看这这场戏的小姐做了个鬼脸，她只是意味深长地对我笑了笑。我还能做什么呢，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
　　苦笑…………

　　易老爷在家中完全没有官场上的威严，但饭桌上的气氛还是有几分不自在。易老爷也似乎一是到了这点，便招来管家道：“阿祥啊，叫这些都退下吧。”
　　曹管家应声把下人也都打发了，又重新站在旁边。
　　“你还站在那儿干嘛啊，还看着我吃饭怕我噎着了不成？”易老爷看他半天没个动静，就放下筷子，转向身边恭恭敬敬的管家。
　　“……”管家只是一脸委屈得把老爷望着，看半天也没有再让他留着的意思，便垂头丧气地要离开了。“算了，你就留这吧，有你一个也不多。”
　　曹管家连忙应到：“是，老爷。”不厌其烦地站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看见这么严肃的情况下哭笑不得的曹管家，一直憋着没敢笑出来，把嘴唇都快咬破了。“哈哈……”我吃了一惊，身边这位知书达理的夫君当着自己父亲和“老丈人”的面竟如此放荡的笑了出来。
　　“然浩，你笑什么？”易老爷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没什么，只是儿子看见这满桌菜肴无人下筷是，想起一个问题要来考考大家，却又一是觉得好笑，不知道当讲否？”
　　“今日都是一家人在一起，亲家，咱们今日也不论朝政，就和孩子们聊聊，不必拘礼，但讲无妨。”
　　“这个问题长辈们却未必能答得上来，却不知道祝小姐和易少奶奶可否知道。”说完还微笑着看了我一眼，却盯得我浑身冷汗。这其实分明在藐视我，本女子没度过四书五经，要说物理化学还勉强能行，但在这年头顶什么用啊？
　　“呵，我倒要听听什么问题还能难道难住当朝学士和你爹，让我们答上了，可要罚你口出狂言。”易老爷笑着，看似很想见识见识。
　　然浩淡淡一笑说：“其实也不难，到要看各位平时是否留心了，”说着站了起来，“说有两只螃蟹赛跑，一红螃蟹和一青螃蟹，问这两只螃蟹谁会赢。”
　　“这就完了？这怎么知道，你这小儿在存心戏弄我们吧。”
　　我一怔，这不是脑筋急转弯里面的吗，他哪里知道的？“这可难不到我，当然是青的咯。”我不禁脱口而出。
　　“为何？”小姐有些茫然地问我。
　　“这不简单。红螃蟹都煮熟了，还怎么跑啊。”我回过头眉飞色舞地看了然浩那张笑眯眯的脸。但转念又想了想，那可是上小学时脑筋急转弯里面的经典题目，他怎么也会？
　　“祝兄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两个聪明伶俐的好女儿。我们这些老骨头还真是比不上后生了。哈哈哈……”
　　“是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也多多来往。”
　　两个老人，同朝为官，却给人截然不同的影响，祝老爷和小姐一样和蔼，而易老爷则截然相反。这两个老人相处难免尴尬吧。易老爷又兴致勃勃地讲了几个“笑话”和然浩在外的见闻，我也只有跟这他们笑，却一直无聊地向楼外望着。旁边的然浩站了起来道：“儿子和墨卿有事先告退了。”说着把我强行拉了出去，走在门外的桥上时听见背后祝老爷在说：“让他们去吧，成亲后还没有在一起呆过呢。”
　　我捏紧了被我疼了的拳头，脸却不由得红了，滚烫的血液把脸灼得也发烫了。
　　他在荷花池边坐了下来。“戏演的不错啊……”他望着水里的红鲤鱼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说我吗，喂——”
　　“用以身相许来报答救命之恩也有些过了吧，我认得你。”这回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
　　“你弄清楚好不好，要不是小姐……我……”不，不能说，说出我不是祝家小姐可就露馅儿了。“我不和你说你，你快回去吃你的饭吧。”说完我就再也待不下去，继续和他在一起只会让他继续得寸进尺。
　　“好了，我不和你开玩笑了。说实话，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他把脸凑到我面前，手指抵着我的鼻尖，“只不过是个薄命丫头罢了。”说罢还轻声地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出冷我吃惊的实话我反而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