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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二 同居长干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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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同居长干里
唐无德最近有点郁结。
本来能在有生之年,与劫后重生的恋人重逢,应该是一件喜大普奔的事,就差卷铺盖裹着媳妇回老家成亲了。但事实上,重逢后的桑罗除了变的更加妖娆动人,其他什么地方都不对了。
唐无德觉得很郁闷,他明明记得桑罗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啊!当年的呆软萌怎么就长成了深井冰!
唐无德是家里头了幺儿,虽然也是唐家堡内堡无字辈的人,但他出生的时候连唐无乐都闹完别扭准备跟叶家五庄主成亲了,可见与其他无字辈相比简直晚到不是一个画风的地步。所以做堡主是没有指望了,更苦逼的还在后面。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输在人生的起跑线上的唐无德小朋友人生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因为来的太晚,唐家堡内无字辈的好ID都给人注册完了。
说来唐家虽然扎根在蜀中,官话普及度不够高,但还是很有文学底蕴的。看天下三智之一的唐怀智就知道唐家老祖宗的基因还是很有保证的,定下的辈分字号,至少不是光宗耀祖福禄寿财这等俗不可耐之流。
撇开一切不谈,无字单看起来还是很有禅意的,若是日后哪位放下千机匣,去了姓还能直接当做法号用,实则是个好字。
可惜唐无德的老爹取名字的时候是从来不考虑辈分的。
他一度觉得那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跟他关系其实不大,要得瑟出自己的文化底蕴就要抛开先人的枷锁。所以唐老爷子给自己大儿子取了个潜字,取义隐而不露,对于唐门这样的刺客世家来说可谓寓意美好。
唐无潜听完这番论调以后呵呵了两声,在人生开头的十几年里,一度觉得最欣慰的就是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不用通报真名,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唐无潜十六岁的时候,唐老爷的二房给唐家添了丁,老来得子的唐老爷琢磨掂量许久,找了个寓意最为美好的字给小儿子取上,唐无潜这次连呵呵都呵不出来了,打心眼里同情自家弟弟。
所以小时候唐无德的拳头特别的硬,后头的跟班特别的多,因为敢叫他诨名“莫德性”的都被他挨个揍了。加上唐无德的辈分比同龄的娃儿都高,唐门的规矩又黑么嘞严,好多娃儿在大人面前都要喊他一声小叔叔。
唐无德被越叫越得瑟,胆子也壮了,成天带着一堆娃儿挖东家的墙根,扒西家的瓦,啥子事混账做啥子,气的人暴跳如雷,天天追在他屁股后头请他吃竹笋炒肉。不过唐无德激灵了很,浮光掠影练的一等一的好,一路的乱丢机关匣子。如果能把后头追着他打的大人都算计的巴巴适适了,自己就觉得特别的长脸面,因而茁壮的成长为一个熊孩子。
相比而言,小时候的桑罗跟他就根本不是一路人。
桑罗和桑罗的师父都不是唐家堡的人。
桑罗的师父在唐无德的心目中是个大美人,皮肤白的像羊乳,头发像是最好的银丝绞出来的,五官并没有哪一点特别出彩的,但凑到一起偏偏就叫他看呆了。
唐无德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桑罗师父时候的情景。
那人一身紫色的苗衣,闪亮的苗银首饰在风中啷当作响,回眸的刹那衣袂翻飞像是山谷里的蝴蝶。他手上抱着软糯糯的小桑罗也被他用银饰打扮的精致可爱,师徒两站在唐无德从来没有见过的同门身旁。
那人也是韶华白首,银丝飞卷,面容冷峻如冰雪,叫人不敢近身。
那年唐无德才六岁,桑罗比他还要小,才三岁,像是个小糯米团子一样,又白又软的缩在自家师父肩上,紫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特别像个小姑娘。
后来唐无德才知道,那个冷峻的同门男人叫做唐怀断,算起辈分来比他爹还要高,他要喊人家一声师叔祖。
唐怀断年轻的时候,本来是老太太很看好了一个年轻人,但早年成家以后就带着媳妇出去四处游历了,此番回来是因为小桑罗太小,体质又弱,要找个地方暂时定居下来。
跟他一道回来的那个苗人,叫蓝靛。
听人们说,那是师叔祖的屋里人,还是个男人。
不过那些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把声音压的极低,像是生怕人听了去,又忍不住一个劲的议论那个苗人。有人说他长的乖的很,也有人说那就是个妖精,还有人不耻他,说大男人喜欢男人算哪门子事。
但他们都不敢叫唐怀断听到,怕被唐怀断一炮轰了。
唐无德不懂,在他小小的心里头就觉得这帮子人就他妈是拿钱不多管事多,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喜欢男人女人跟你有屁相干,管的那么宽做啥子。而且他不觉得蓝靛有啥子不好——对人好,会治病,笛子吹的又好听,人笑起来还好看了不得了。
上次他被自家老子教训了,揉住屁股闹离家出走了时候,被蓝靛看到了,那人跟他吹了笛子上了药,身上很快就不痛了。还留他下来切饭,蓝靛的饭煮的黑么黑么黑么咯好吃咯,比下馆子还要得。
唐无德当时就想,要是男人都是蓝靛这样子嘞,老子也喜欢男人。
因为喜欢蓝靛,所以唐无德也特别喜欢桑罗。
桑罗小时候没有如今这么媚气,但长得非常可爱,身上银首饰多的像个团花银奁,每走一步路都伶仃作响,小脸蛋稚气未脱,略微有点小肥。
午后竹林,他躺在熊猫白肚皮上午睡的样子能萌死人。
而且桑罗跟一般的娃儿不一样,不好动,天生有点呆呆的,做事比别人反应要慢一点——他是蓝靛从天一教的炼尸罐子里抱出来的,先天发育不全,所以那些爬树掏鸟窝的事情都不能自己干,比起唐家堡里那些会爬就抓着千机匣拆零件,会走就随手飞柳叶刀的堡妹,桑罗简直比姑娘还姑娘。
小孩子的世界都是很简单的,同龄的不少孩子都把桑罗当姑娘看,所以喜欢他的人非常多。
不过男孩子小时候喜欢姑娘,都不是用说的——往他身上放毛毛虫,菜里头加海椒,抢他的首饰,怎么惹人讨厌怎么来,越是能把人惹哭了越高兴。尤其是在唐家堡大部分女娃儿都能把男娃儿逼哭的情况下,能够因为被揪一下小辫子而哇哇大哭的桑罗就显得尤为可贵了。
唐无德也不能免俗,不仅不能免俗还特为尤甚。
有一次在桑罗午睡的时候,唐无德偷偷拿了他的银花头冠,一路跑一路抛,桑罗年纪小身子又弱,就是唐无德放了水,他也追不上。
唐无德就是喜欢看他紫色大眼睛里蓄满泪又忍着不哭的样子,着急的蹒跚的追在自己后面,口里凶凶的喊着把东西还给我,却不知道自己声音里的哭腔有多诱人。
唐无德嘿嘿了两声,估摸了一下桑罗的体力,觉得还能再跑一阵子,反正到时候看他哭够了哭累了,自己背他回去好了。
对了,这小子身上还有一股草药香,可好闻了。
到时候可以嗅个够~
嘿嘿。
唐无德打定了自己的小算盘,一没看路,就撞上了一堵肉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