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悲鸣》风之岸月之崖

7、第六章：元宵夜节

　　天道山，除了鹤凡音与吴道子，还另有两人，师兄冷秦，与师侄冷竹，冷秦比鹤凡音入门要早两年，是当初险些垂死之际，被无道子顺手带回山的，至于冷竹，却是当初被冷秦在山下所捡带回来的。

　　冷竹与鹤凡音虽自小同门长大，却感情不睦，平日里，冷竹虽对他有说有笑，可眼底的那份冷意却也毫不掩饰，年幼时鹤凡音不懂，可是随着时日的流逝，慢慢的也看明白了，那东西叫嫉妒与恨。

　　“凡音，可要下山走走？”练武场上，鹤凡音拿着竹剑，正在认真练武，小脸上都起了层薄薄的汗渍，听得无道子的声音突然响起，鹤凡音明显一怔。

　　无道子上前，摸摸鹤凡音的头：“今年元宵时节，山下必定热闹，可要去看看”
　　鹤凡音眸色一亮，明显是有些雀跃，可转而又拧起了眉：“那师傅也跟我一起去吗？”
　　“让冷秦带你们去吧，为师年纪大了，喜欢清静”无道子笑：“到了山下，可着有什么合适的，也给师傅带点回来”

　　一直都闷在山上，又没有几个同龄的孩子作伴，才十一二岁，哪里会不觉得孤单。

　　有了无道子的示意，元宵这夜，冷秦带着两人离开了天道山。鹤凡音第一次离开山门，心里的雀跃自是不必多言，可他却绷着小脸，将那些雀跃全都压在心里，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这通往山下的路。

　　冷竹与冷秦素来亲近，一路上，两人有着话谈，如父子一般，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谁都没有理会跟在身后的少年。

　　凤天堡内，此时亦是通火通明，走家串门的笑声直弥漫在凤天堡的屋顶之上，头两年时雪夫人都只带着两个孩子独自在听心小筑里过，一是凤鸣清不喜欢，二是雪夫人自己也觉得尴尬，但自从凤无为去她房里的次数多了之后，两人间的感情倒是从最初的欺瞒，漠视，又开始复苏起来，到底也是雪夫人模样好看，甚美，性子也温柔，从不在凤无为眼前说些凤无为不爱听得话，慢慢的，无意间竟也将丈夫的心拉了回来。

　　为夫者，最不喜的便是妻子成日在自己耳边叨念自己不喜的话，那种话，凤无为平时里已经听了太多，厌烦之极，难得有个不跟他提那些烦心话的女人，自然欢喜得享受一下，今年过年，凤无为便硬是将雪夫人拉出了听心小筑。

　　凤琛与兄长这次回家，也是特意回来陪老爷子过个年，待新年过后，二人便又将要离去。
　　而玉，自从那次看见凤鸣心对“棂”这个字的反应之后，便心里欢喜着，在得到凤鸣清的允许之下，成了除去凤无为之外，唯一一个可以出入听心小筑的人，对此，凤老爷子还曾打趣过，要是两孩子感情好，说不定将来可以指亲家，反正炎朝律法在十多年前便已更改，只要有情可男妻男娶。

　　凤鸣清坐在一旁，听得这话，眸色一闪，却是失手打翻了茶杯，众人扭头看他，他只一副无事的模样，让人将茶清理了去。

　　听心小筑里，凤鸣心并不知道老爷子跟二伯凤琛拿自己的亲事打趣，只换了衣裳，随着玉来到大厅。

　　老爷子对凤鸣心的疼爱是真真的，谁都看得见，玉虽只是凤琛的养子，但众人都知，凤琛与夫人成亲多年，两人都膝下无子，会收养玉，便也是将玉当做亲子对待，年纪小小，便已领着玉在各个世家多番走动。

　　许是因为今夜要同凤鸣心出去，玉换下了往昔的那一身粉色，身穿天碧色衣衫，长发散下，只用了发带随意束扎，斜长的刘海掩过半面，一张小脸，似露未露，明明就还年幼，却到愈发得勾人眸色，加之一身的海天碧颜色，到衬得愈发明亮，勾了嘴角浅笑的样子，也甚是好看，如若盛开的芙蓉花，清雅别致。

　　凤鸣心则穿着一身的藕色黄衫，外披白卦，与凤鸣清相似的眉眼，虽不如凤鸣清那般英气泠然，却也别有风韵，尤其是那一双扑闪的黑珍珠眼眸，在显示他的稚气未脱之时，也使得凤鸣心的模样看上去更是讨喜。

　　两个孩子站到一处，当真是令人眼前一亮，说是金童玉女也不为过。

　　“玲珑，过来”凤琛坐在下段，看着玉，叫了他的小字，朝他招手。
　　玉上前，走到凤琛跟前乖乖站好。
　　凤琛面色挂笑，交代道：“出了大门，可得好好照顾弟弟，别只顾着自己去玩儿，知不知道？”
　　玉点头：“爹爹放心，我一定会照看鸣心，绝不让他出半点差错的”
　　老爷子在旁笑道：“可惜了，鸣心年岁小了些，若当真是与玲珑同岁，那这亲事，怕也是跑不掉了”

　　“亲事？什么亲事啊？”凤鸣心一头雾水，睁大双眼看着众人。
　　众人掩嘴轻笑。
　　有的姨娘开口打趣：“老爷子是说啊，将来等你长大了，跟你玉姐姐亲上加亲，好不好啊？”
　　凤鸣心摇头：“姐姐是姐姐，就算不是姐姐，那也是哥哥，我还小，不合适”走到凤鸣清身边，凤鸣心拉起哥哥的手，朝众人笑道：“我觉得，哥哥跟玉哥哥才应该加亲”

　　一句话，让屋子里的众人都楞了。

　　凤鸣清不是鸣心，没人敢拿他随便打趣，这时众人看着那张淡漠得小脸，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岁的沉静，是喜是怒，大家都看不出来。

　　凤鸣清面色无常，眸光在玉进来之后扫过一眼，便不再看他，只是垂眸，看向弟弟，轻斥：“胡言”
　　凤鸣心已经习惯了哥哥的淡漠，不觉如何，倒是玉站在一旁，看着凤鸣清刚才的样子，心里不禁微楞。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熟悉的话，在脑中闪过，玉紧盯着凤鸣清看，恍惚间，似乎想起了什么。

　　凤凰花下，有人也是一脸淡漠，说着冷然的话，却紧抓着自己的手。

　　“你们去吧，我便不凑热闹了”松开弟弟抓着自己的手，凤鸣清起身，踏步，便朝外面走去。
　　玉猝然回神，扭头看他，话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鸣清，跟我们一起去吧”
　　“不去”凤鸣清没有迟疑，淡淡丢下这话，举步便走。

　　大堂里静了片刻，一时间众人似乎都感觉有些尴尬，凤鸣心站在原地，看着哥哥离开的方向，微微拧眉，觉得哥哥有些奇怪，没深想，便被姨娘笑着打岔了开去，最后两个孩子在家仆得保护下，出了凤天堡。

　　街道上，人山人海，四周都是欢声笑语，灯笼高挂，人群中，玉紧紧抓着凤鸣心的手，仿佛是抓着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一般，可是心，却有些走神。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之前凤鸣清对凤鸣心那分明淡漠却又透着宠溺的模样，实在太过熟悉，可是玉却想不起来。

　　记忆的恢复，有些零碎散乱，不知今夕何夕。
　　头好像又疼了。

　　“玉哥哥，你怎么了？”抬头，看玉眉宇轻拧，凤鸣心也微微蹩眉。
　　玉摇头，迟疑着开口问道：“鸣心，你哥哥他……”
　　“怎么了？”想着哥哥之前的反应，凤鸣心反应过来，道：“哥哥就是这样，从小到大都不笑的也不喜欢搭理别人，你别跟哥哥生气”想了想，凤鸣心又道：“以前，婆婆过世之后，娘亲带着我们，总受别人欺负，都是哥哥在保护我们，哥哥面上看着冷淡不好相处，可是哥哥的心是热的，我难受得时候，哥哥会比我难受，可是哥哥难受了他却什么都不会说，就只是一个人闷在心里，别人不懂，可是我能懂，哥哥脸上虽然从不表现什么喜怒，可是他的眼睛绝对能看得出来他心里是什么感觉……”

　　听这话，玉眸色一闪，似乎想起什么：“你身上有没有咒印？”
　　“什么咒印？”凤鸣心完全不懂。

　　玉却似乎是着急了般，动手就开始扒凤鸣心身上的衣衫，似乎要找什么。
　　凤鸣心懵住，完全不知道玉这是要做什么，只能发急了紧拉着衣服不放：“玉哥哥，你做什么啊，大街上的你别脱我衣服啊！”

　　凤鸣心挣不过他，玉不知是想到什么，双眼微红，眸里的颜色发狠，直把凤鸣心给吓了一跳，两个孩子的异动，引得四周路人停驻观看。

　　没两下，凤鸣心身上的衣衫都被玉给扒了，眼看着只剩一件贴身的亵衣，凤鸣心措手不及，抱着身子就想要躲，心里一时愠怒异常，也顾不得其他朝玉吼道：“玉玲珑！你在扒我衣服我跟你翻脸了！”

　　玉像似没有听见，眸色的恨色愈发浓烈。

　　凤鸣心被他吓住，还没跑出多远，玉便像是变了个人似得，朝着凤鸣心就追了过去，伸手，一把抓住凤鸣心身上仅剩的亵衣，还没用力扯下，凤鸣心便突然被人一把扯过，玉眸色一闪，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踹在胸口，砸飞出去。

　　跟在远处的凤家家仆，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上前，直到看得玉被人打了这才冲上前去，对着那突然从人群中出现的人影就是一番挥拳。

　　凤鸣心自己也懵住，完全不能反映过来，脑袋晕头转向，身子好想也被人抱住，甩来甩去直踹得四周家仆翻滚在地，愣愣的抬头，看向这个突然抱住自己的人，凤鸣心眸色一闪，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跳跃出来。

　　是个黑影。
　　一身黑衣，长发飞扬。
　　可是却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头有些晕。

　　脸色意外的开始发白，凤鸣心拧了眉宇，被人抱着，毫无征兆得直接在对方怀里昏厥过去。

　　玉站在一旁，看着那被突然从人群中出来的少年抱着的凤鸣心，一双眼眸，因为看见凤鸣心肩背上，那被长发遮住的印痕，而双眼发红，好看的眸里瞬间溢出的全是愤怒与杀意。

　　没曾想，凤鸣心的身上……居然……真有咒印。

　　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紧紧拧成一团，心里的感觉是又怒又狠，恨不得将谁狠揍一顿，没了控制便也直接朝着前方的两人愤然甩袖，一道气流赫然翻滚而出，击得四周的人瞬间掀翻在地，哀嚎呻－吟。

　　抱住凤鸣心的少年，见得玉仅是挥袖便可伤人，当下眸色大惊，瞬间反应过来，玉用的不是内力，而是异能。

　　当下少年眉宇一拧，抱着凤鸣心在躲开玉的攻击之时，也如同玉之前的动作一般，挥手甩袖，霸道的气流翻滚而出，如若寒光一般狠狠击在玉的身上，瞬间就将玉击得砸飞出去，落在地上，一张口便吐了血。

　　两人都有异能，但显然，玉的能力，比不上他。

　　好好的元宵夜节，突然出了这般状况，四周的人，除了被波及的，其他人早已逃得远远的，深怕下一个倒在地上哀嚎的就会变成自己一样。

　　看玉倒在地上，没了反应，少年垂眸，看了看怀里的人，扯了狐裘将人裹住，便将人背在身上，带离此处。

　　有错字来修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