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念念不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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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道纵横，其中变化繁复，步步为营，着着杀机。
与荀杉温和稳重的外表不同，他下棋的节奏很快，而且锐气逼人——没多久，周庆玉就溃不成军了。
周庆玉深吸一口气，说道：“再来一局。”
荀杉颔首。
“……再来。”
“再来。”
“——再来。”
“再来！”
……
最后一次，荀杉没有如他的愿。
他笑了笑：“还有必要吗？”
“……啊，是的。”周庆玉脸微红，喃喃道：“已经五局了。”
他不知不觉中，就在这里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你还不错。”荀杉心情愉悦。
周庆玉脸更红了：“前辈，您之前说，如果我可以让您满意的话，就会帮我找到杀友仇人！您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他笑了笑，伸手收拾棋局。
周庆玉不敢说话，闭着嘴安静地等待。
良久，荀杉才慢悠悠地回答：“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食言。你就先下山吧，明天一早，在山下等我。”
周庆玉眼睛一亮：“谢前辈！”
“不用客气。”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似笑非笑地说道：“以后不要喊我‘前辈’了，称呼我‘荀先生’就可以了。”
“是。”周庆玉郑重一拜：“荀先生。”
荀先生把周庆玉送下山后，转身回到了院子。阿墨和阿白正蹲在一块儿，一边看着风炉，一边交头接耳。荀杉倚在门前，故意咳了一声，然后满意地看见两只小仙鹤手拉手向他跑了过来。
“先生。”还是阿墨先开口：“你明天要下山是不是？需要我们给你准备点什么吗？”
荀杉对于他们知道他要下山的消息并不感到惊讶，而是笑眯眯地说道：“帮我准备两件衣服和一些银两吧。”
“衣服是要什么样的呢？”阿白问。
“荀先生明天下山可是要帮人抓躲藏在人间的恶鬼的，当然要越方便行动的衣服越好。”阿墨抢答。
阿白还是不放心，问道：“先生不需要我们陪伴吗？”
“不用了，你们留着看家吧。”荀杉说：“一些小伎俩我还是能对付的。至于……周庆玉周少侠，他好歹也是……那什么……嗯，总是能帮上忙的。”
阿墨和阿白对视一眼，不再多说。
荀杉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找出了一个灰扑扑的箱子，打开。
里面是一盒金针和好几排的小药。
他没有动金针，而是仔细挑选了几瓶小药，之后便将它们揣进了袖兜里。
要说荀杉对谷中衣服最满意的地方，恐怕就是那大袖子了。也不知道那群师妹师姐是怎么搞出来的，这衣服的袖子就跟一个万能储物袋一样，什么东西往里面放，都不会觉得难受。
哦，人还没试过。
他从袖子里掏出玉笛，刚想吹奏，又记起今天听到的那阵笛声，心中不禁感到惆怅和惋惜：如果有机会和那一位合奏一曲……
荀杉摇了摇头，将笛子放在唇边，轻柔的笛声流泻出来。
“铮——”
琴声忽然响起，随即便缠住了柔和的笛声。
荀杉动作一顿，紧接着——好似是要追上凌冽的琴声似的，笛声骤然急促起来。琴声不甘示弱，竟让人感受到了几丝冰冷的杀气。笛声没有与他直面对抗，而是又慢下了旋律，有意无意地和上琴声。
琴声也戛然而止。
荀杉在心中轻笑一声，止住吹奏。
“多谢前辈。”许久之后，荀杉朗声笑道：“有今日一曲，就算前辈不愿露面，晚辈也不觉得遗憾了。”
理所当然的，他还是没得到任何回应。
荀杉却丝毫不介意，他给自己倒上酒，对琴声传来的地方敬道：“晚辈荀杉，备好美酒恭迎前辈到来！”
还是那句话，万花谷的荀先生，虽然架子大脾气怪，但对于有真才是学的人，是会真心敬佩的。
第二天，荀杉难得起了个大早。
阿墨和阿白都在屋中熟睡，他也没吵醒他们，喝了口茶水，又随便吃了块糕点，就拿起摆在桌上的包袱，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不过，他还不想这么早地在山脚下等周庆玉。他起这么早，是为了亲自去徐槐死的地方看看的。
阿白认为徐槐是被恶鬼所杀，荀杉联想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觉得挺有道理。
但是，这“恶鬼”，与徐槐有没有关系呢？
荀杉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花草树木传递给他的信息，脚下轻轻一点，就向东南方向的小树林飞去。
这里是入山惯用的一条路。
刚一落地，荀杉就这么判定。
脚下的青石砖凹凸不平，要是不注意很有可能会被绊倒。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巨石，上面是用小篆体刻上的“鹤山”二字。
他弯下腰，捻了一撮泥土，闻了闻。
没有其他的味道。
死在林子里就这点不好。雨一下，风一刮，什么恩仇喜怨、阴谋诡计都藏了起来，想找也没办法找。
荀杉耸了耸肩，刚想离去，忽然僵住了。
他听见了人说话的声音。
可这太阳还没出来，谁会在山林里说话呢？
“二哥，不如我们兄弟俩联手，把老五那个废物赶出徐家？老五虽然废了，但心不小啊，我看他，似乎还有东山再起的意思。”
“三弟你说得对，老五一向心狠手辣，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牺牲别人也无所谓。但老五现在整天呆在房间里，想下手也找不到时机啊……”
“二哥，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不要管老五，只需要……”
后面的话荀杉就没听清了，就听见一声怒吼，然后那个“三弟”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二哥啊二哥，你也真蠢，也不想想，就老五那个废物，再折腾又能折腾出什么来呢？大哥和四弟失踪多年。只有你——才是我的对手啊！”
荀杉正津津有味地听着，耳边突然袭来一道劲风。他一惊，表面却仍不动声色地侧身避过，他向后疾退四尺，拿出烟雨红尘就朝对方打出一个“傍花随柳”，然后“兰摧玉折”“钟灵毓秀”丢了过去。
可袭击他的人却不见了。
这不对啊。荀杉想道，哪怕身法再快，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的，除非他是个明教，或者唐门。
他背后一凉，回过头去，却依然不见人影。
……难不成，刚才想要杀他的，不是人吗？
荀杉不是个喜欢给自己找事的人，可当他对一件事产生了好奇心以后，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寻找答案。
于是在他见到周庆玉后，第一个问题就是“徐槐和徐泽平时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周庆玉一愣，随后回答道：“是的，阿泽把徐槐当做亲弟弟一样疼爱……”
“徐家的情况你了解吗？说给我听听。”
“呃，我知道得不多。”周庆玉一边回想一边说道：“徐家大概是在一百多年前崛起的。徐家老祖和林、白、薛家的三位老祖从前是好友……但是，听说前些日子薛氏弟子和白氏弟子在大街上大打出手，林家大公子废了徐家老五的灵根……徐、林、白、薛四家反目成仇，几乎老死不相往来。”
荀杉若有所思：“徐家老四……”
“徐家老大和老四都在秘境修行中消失了，至今也没有消息。”
全部合上了。
荀杉露出了有点古怪的笑容：“周少侠，如果方便，你能不能带我去徐家看看？”
“可以是可以的，但是……”周庆玉稍显犹豫：“徐家老祖常年不见外人，徐家现在的家主，为人有些……徐五又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荀……先生，你要是过去，很可能会被怠慢……”
“不要紧。”他说：“你带我去一趟就好。”
只是弟弟为了继承权杀了兄长吗？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太老一套了。
周庆玉和荀杉加快了速度，来到了城内。
这是一座很热闹的小城，街头巷口到处都是卖东西的商铺和变戏法、唱戏的民间艺人，荀杉饶有兴趣地看着，不时还上前询问店家一些问题。
周庆玉对他这种行为有些不好意思，但不知道怎么劝阻，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这位“隐居山上多年不知世事的前辈”闹了。
荀杉走走停停，好像对什么东西都很感兴趣似的。这一回，又在一个醉成一滩烂泥的人面前停下来了。
他还蹲下|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人家。
周庆玉瞥了那醉汉一眼，长得挺俊，衣服质料也不差，应该是个公子哥。再一看，衣衫凌乱，胸口露出一大片，而且上面满是暧昧的痕迹……周庆玉一边念着“非礼勿视”，一边将视线移开，装作正在看树上小鸟。
“喂。”荀杉开口：“你还醒着吗？”
他对人家伸出手，却不料对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入怀中，还用力地在他身上蹭了蹭，嘴上念叨：“再来一次~我们今晚一定要战个痛~”
周庆玉的下巴掉了。
“荀、荀荀荀先生……”他结巴着说：“我是不是、是不是，错、错过了什、什么。”
荀杉没理他，因为他发现，这个喝醉的公子哥，扣住他的力气竟然大得很，他一时半会儿也挣脱不开。
有意思了。
荀杉挑起眉头，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要是把身上那脂粉味洗掉，我不介意跟你战、个、痛。”
那人像是睡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荀杉沉默数秒，下一刻动手如风，右手快速地向他身体大穴点去，而这个人反应也极快，先是侧翻躲过，然后揉揉眼睛，抱怨道：“你动手这么快做什么，我累了借你肩膀靠一会儿也不行吗？太小心眼了吧。”
周庆玉表情更惊讶了，他还没见过那么无耻的人。
荀杉从袖子里拿出雪凤冰王笛，然后浅浅一笑，说道：“我从来没见过像兄台这样的人物，是我鲁莽了。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苏，苏九觞。”男子懒洋洋地说道：“没什么本事，我只是个出来游山玩水顺便享受点小乐趣的纨绔罢了。”
荀杉颔首，回道：“在下荀杉，同样是出来游山玩水顺便享受点小乐趣的。这个是周庆玉，是武陵宗的弟子。”
“……剑修？”
“是！”周庆玉大声回道。
“哦，那就没意思了，你们剑修都冷冰冰的，一点道理都不讲。”男子说着对荀杉抛了个媚眼：“我待会儿就把身上的脂粉味洗干净了。晚上……阿杉住哪家客栈啊？”
荀杉“哈哈”笑了两声，周庆玉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个人就动起了手。
……等，等等，这是大街上啊，你们俩要打也要注意场合啊！
周庆玉急得汗直冒，而下一刻，他面前就失去了两个人的踪影。
……这是，去别的地方打了？
他想得没错。
苏九觞在荀杉的攻势中左躲右闪，连连求饶，就是不出手还击。荀杉打得兴起，小轻功向后拉开距离，一个兰摧玉折甩了过去。
苏九觞身形一顿，荀杉似乎听见他说了一句“邪门”，接着就听见了一声尖锐的笛声。
他本能地感觉危险，蹑云左翻绕到他身后，“钟林毓秀”放出，接着又太阴指退后，对他打出商阳指。
紧接着，他皱起了眉头。
内息不稳……这是因为……笛声？！
笛声仿佛在他脑中尖锐地炸开，荀杉瞳孔一缩，来不及多思考，一道“芙蓉并蒂”定住对方，“玉石俱焚”打了过去。
笛声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苏九觞狼狈地倒在地上，咧开嘴对他说道：“阿杉，你就放过我吧……你这几招太邪门了啦！我不跟你玩了！”
荀杉用笛子挑起他的下巴。
“我到了这里以后，还没有遇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他脸上出现了真心的笑容：“有空来找我喝酒。”
下一秒，他就消失了踪影。
只剩下苏九觞躺在地上，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念念不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