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赋》文征明养跳蚤

14、第十三章、第一次心动

　　——小姐姐，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不要我的。
　　“啊！”琴儿被这话吓得一个激灵，从冥想中清醒了过来，见周遭已经是一望无际的银白色，忙问竹枝剑道：“竹枝，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琉璃塔的第五层，周天伏魔阵已经被我闯过去了。”竹枝剑不咸不淡地说，忽然笑道，“明心要我来教你接下来怎么走，所以他不会再跟你说话了。”
　　“啊？为什么？”琴儿有些惊讶，奇道。
　　“嘿嘿，因为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没脸再见你了。”竹枝剑嘿嘿笑道，“这里其实已经不能算是阵法了。太古仙阵实际上绝大多数都是一种意境操纵而形成的东西，所以这里的太古仙阵只有一个字：神，说白了就是考验你心神是否能够很好地自我控制，它会根据你心里所想的每一个念头进行幻化。可谓破尽虚妄，直指人心，你要好好把握自己了。”
　　明心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琴儿从竹枝剑说完就开始纳闷，使得竹枝剑讲的这么多，全从琴儿耳朵那头去了。
　　“琴儿，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是老话，全神贯注，抱元守一。”明心的声音伴着竹枝剑响起，听起来依旧是那么柔和悦耳，“我这么做自是有我不得已的苦衷，我．．我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
　　哪晓得话音未落，琴儿笑道：“这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死成，有什么不能原谅你的？”
　　她叹了口气，道：“明心，你也不用太自责。你的声音能传到我这里，我猜测你的意念想必也能传出来。你喊竹枝仙子做娘，想必她发明的仙阵你一定非常清楚，说不定这五行周天伏魔阵就是你一手操控的，嗯．．就算你想用那阵害死我被竹枝剑识破了，可我又没死成，干嘛不能原谅你？何况你根本没理由害我不是吗？”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琴儿以为明心沉默了，打算把目光转移到眼前的时候，才听到他用有些颤抖的语调说：“琴儿，谢谢你。就算你不能成功地把我救出这吞天宝鼎，我也很满足了．．．衷心地谢谢你。”
　　“真是，怎么说的跟遗书似的？”琴儿大为不满，牢记着明心所说的“抱元守一，全神贯注”八个字，一步一步走进了凌霄宝塔的第五层。
　　果然，第五层幻像重重，像全息电影般一幕幕地闪过。他最关心的人，像师父炎绯，像素剑丹心的程枫程丫头，像那个一天到晚喊他“死小白脸”的碧睛，像玉邢和潋滟．．．饶是琴儿精神力绝强，任由他千变万化决不心动，也被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吓出一身冷汗。
　　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啊，究竟有几个人能涉其而过，却不为之沉浮？
　　琴儿感慨万千，她自己能够顺利地走过来，没有一千多年的苦修，没有混沌仙劫这么宝贵的经验，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
　　当所有的幻像全部消失以后，出现了一个紫漆的大门，上面题着这样一段话：“十六种姻缘十六色门槛，紫为尊红最次，恭喜你通过七情至尊之紫气香华门，请入内选择一样仙器，或者自此门而出，继续前行。”
　　琴儿进去一看，左右各有两个小房间，分别挂着财、慧、情、宝四个青色匾额，四个房间房门大开，财室里堆满了成把的金色圆板，琴儿好奇，捡起一枚问竹枝剑道：“这是什么东西？”
　　竹枝剑看了一眼，解释道：“这是现在天庭那一带通用的货币，叫做福德币，在天庭周围繁华的交易市场里面可以用它来买东西。”这圆板都是金灿灿的，不同之处在于背面写的字，居然是“楞严经”，“地藏菩萨本愿经，“阿弥陀经”等字样，当然还有写“道德经”、“诗经”、“史记”等字样的福德币，不过面值小一些。
　　“这些东西怎么做出来的？”琴儿觉得很好玩，把一块写着：“大佛顶首楞严经”字样的福德币拿在手里，竟发现它荧荧发光，竟是一个老僧梵唱楞严经经文的声音。佛教的梵呗不比世俗音乐，旨在平心静神，助人韬光养晦，跟琴儿的琴意有异曲同工之妙。
　　“读一遍经文就会有福德了，所以叫它福德币？”琴儿觉得有些无趣。
　　“这．．．”竹枝剑也不是特别明白，讪讪道，“应该是吧。”
　　“不是这样的，读经文的福德在于是否有人听得懂，有人懂了，才会有福德。”明心柔和的声音插言道，“读书认字，每个人见解都是不一样的。同样一本书，不同的人来读，明白的东西也会不一样。当年，仙界还没有天庭的时候，仙人的修行完全靠自己闭门造车，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们该如何修炼才能得道飞升，所以练得走火入魔的家伙太多太多了。成立天庭以后，人们就想到通过这种方法来指引大家博采众长，从而在不断地读书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神仙大道。”
　　顿了顿，明心叹道：“可惜众仙家中，很少有人愿意将自己的修炼心法拿出来跟大家共享，所以，现在仙界流通最广的并不是仙诀凝练成的福德币。”
　　“等于说，只有佛门希望自己的修炼心诀能够广为流通喽？”琴儿问得有些白痴，明心笑着答道：“是呀，可惜佛门为了防止代代相传传走了样，一直坚持使用太古语言来表达。这样一来，佛门心诀算是少数几个依旧原汁原味的完整心诀，就是一听便懂的仙人越来越少了。”想到大自在一脉会发生决裂的悲剧，最终定下“依法不依人”的铁律，琴儿不由地感叹坚守“原汁原味”是何等不易。
　　感慨着离开财室，慧室里面堆满的精神力结晶让琴儿眼睛一亮。
　　所谓精神力结晶就是每一个灵魂一世经历的凝练，喝孟婆茶可以把它们洗掉，让灵魂们带着空白的过去投胎。但要是凝练出精神力结晶的话，就可以避免自己的记忆被茶水洗掉，从而通过再次触碰而恢复记忆。由于凝练精神力结晶非常困难，所以人们用来凝练的结晶一般都是他这一辈子最宝贵的回忆，这样的东西往往是修炼法诀。
　　可琴儿想要的并不是修炼法诀。她是修炼精神力的，所谓吃啥补啥，她吞噬别人的精神力可是大补啊！
　　“不可以！”明心敏锐地感觉出来琴儿的意图，忙出声制止，“这些东西存在于此几千年了，它们的主人如果还没有飞升神界，就必定是仙界最厉害的存在，现在的你绝对不是它们的对手！弄不好，反而会被它们反吞噬的！”琴儿想想也对，只好放弃。
　　最想要的东西却不能得到手，琴儿顿时觉得兴趣缺缺，淡淡地瞥了一眼情室里端坐着的那位年轻男子，忽然一愣，讶然道：“明心？”
　　“琴儿，你希望是我吗？”明心柔和的声音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年轻的男子也冲着琴儿温柔一笑，像是邀约，又像是拒绝。
　　他生得唇红齿白，留着一头乌黑而飘逸的长发，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双黑曜石般美丽的眼睛，透着清泠泠的寒意，像是万年不化的绝顶上淌下的一眼清泉，目光与之交汇的时候，都会忍不住为之一亮。
　　琴儿被对方灼灼的目光盯得满脸通红，哼了一声便要离去。
　　“站住，”他忽然站了起来，“你愿意要我吗？愿意的话，我现在就跟你走，绝不骗你！”
　　——天啊，他说要！他竟然在情室这么暧昧的地方，用长得跟明心一样的脸对着她说要？
　　“我．．．本．．本小姐还不至于如此．．欲求不满。”琴儿用小小声音嘀嘀咕咕地说，很僵硬地一点一点别过去的脸早就红得滚烫了，她才发现自己的“爱”好在女孩子身体里竟然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开始会对英俊的男子产生莫名的心悸了？！
　　——啊，不妙啊！大大的不妙啊！
　　顶着让竹枝剑扑哧一声笑抽过去的柿子脸，琴儿大步流星地直接推门而出，路过宝室门口都没有停留，更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情室里面发生了什么。
　　浓浓的白雾隔绝了情室与外界，年轻的男子怔怔地望着琴儿远去的背影，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情室角落里，胡乱地堆着许多染了血的绫罗绸缎——这里面，本该是一屋子妖娆的美女。
　　“是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骗你的惩罚吗？”明心轻轻地说，“琴儿，再往前你就要对上三位祖师了，我不如就等在这里跟你诀别吧。”
　　——唉，可怜的他啊，跟早就心猿意马的紫玉琴同志想得完全是南辕北辙。
　　不过，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他跟竹枝剑一样，对琴儿单挑三位祖师的结局并不看好。
　　琴儿一路往前，就看到了一个墨绿色的大门，上面有一个竹匾“袖里乾坤”，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到她推门，门吱呀一声自己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