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8 攻击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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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闭一睁，世界末日都已经过去了。
…………
七月骄阳似火。
我一如既往地每天中午呆在保健室里，听着屋外连绵的蝉鸣，无所事事地度过这一段时间。
在和赤司吵架之后，即便并非刻意，我和他之间也突然少了许多的接触——这让我顿时反应过来，原来在此之前我和赤司所有的相处契机才真的是刻意为之。
临近期末，一切紧张而平静，太阳依旧东升西落，世界并没有因为我和赤司之间的矛盾而毁灭。
在这最后的一周里，最让我在意的事，反而是再次来到保健室的藤原冬花。
和初次来时一样，她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我无法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任何外露的情绪，不过没有明显感觉到“悲伤”之类的负面情感，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中午好，秋津同学。”
藤原冬花拉开保健室的移门，在走进来的同时向我打了招呼。
我同样做出了回应，“中午好。”
“上次来保健室打扰了……不过既然已经来过了一次，我想还是应该把后续的结果告诉秋津你。”
藤原冬花照例直奔主题，“我向黄濑表白了。”
“是吗？”我有些兴趣缺缺。
对于现在的我而言，男女同学之间的感情问题，应该是属于禁忌话题一类的吧？
当藤原冬花走进保健室的那一刻，我脑海中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并不是和她相关的黄濑凉太，而是赤司征十郎。老实说，现在回忆起有关赤司的任何事，都会让我的心情变得糟糕。
我担心会控制不住自己，让内心汹涌的负面情绪找到突破口。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又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听藤原冬花倾诉她的感情问题呢？
无论如何仅这一点，是我最后的坚持。早在我被检查出心律不齐、因此而被家人无尽溺爱的那时候起，我就决定未来只要是和医务有关的任何一切，我都要以最好的状态去进行，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保健委员也是一样。
——不想让过去的自己失望。
“其实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只不过现在的我看来，唯一的感受大概就是——以‘黄濑君，你还记得去年和你一起担任执行委员的藤原吗？’这句话作为开场白的我简直愚蠢透顶。”
藤原冬花的声音仍旧很平静，可是我却无法忽视她调侃似的语言下浓浓的失落。
“他的回答是‘不记得’？”
“他很礼貌地询问了我‘藤原是谁’。”
“……”
藤原是谁？
藤原冬花是谁？
对于黄濑来说，这大概真的是一个需要询问才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我可以想象得出他当时脸上茫然而又无辜的表情，并非刻意假装，也并不是有意让藤原难堪，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藤原是谁。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藤原都不是一个他需要认真去记住的名字。
就像如果我不是保健委员的话，黄濑也会问，秋津是谁？
大概赤司也是这样。
——“赤司君，你还记得去年和你同班的秋津吗？”
——“秋津是谁？”
此时此刻，我非常能够理解藤原冬花。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就此放弃吗？”
面对我的提问，藤原无所谓似的耸了耸肩，“根本就没有放弃不放弃的说法吧？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不放弃’的选项根本就走不通哦。不过我大概也认清了一个现实，我喜欢的或许根本就不是黄濑，而是‘人气超高的校园偶像黄濑凉太’。”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解。
“大概就是，所有人都喜欢他，所以我大概也是喜欢他的吧——这种感觉。”
藤原的语气轻松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刚被拒绝的人。
我无从分辨她是在故作坚强，亦或是真如她自己所言，她对黄濑的感情不过尔尔。
我想，如果藤原真的属于后者的话……能为一个“不过尔尔”的家伙不由自主地伤害自己，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么这样的藤原冬花，真的是一个相当厉害的角色。
事实如何其实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藤原所说出口的“事实”。
——那才是她所认定的，其他都是次要。
“那么你呢？”
藤原略显突兀的反问让我一下子怔住，下意识地“诶？”了一声。
“作为交换，也和我聊聊你的感情问题怎么样？”
藤原冬花露出了今天进入保健室后的第一个笑容，温和又不失可爱，之前的清冷气息仿佛天边遮挡住太阳的乌云被风吹散，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保健委员秋津和篮球社团的队长赤司之间的传闻，我多少还是听到过一些，今天秋津同学你情绪不太高，是因为赤司的关系，对吧？”
被藤原直白的发言吓到，我顿时无法保持冷静，“什、什么传闻！？”
“没什么，只是普通的八卦而已。”
藤原冬花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这种潜台词像是“抱歉啦，如果你用‘我什么都不知道’来敷衍我的话，我也会用同样的台词来答复你哟？”的表情，和黄濑有几分相似，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既然她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
其他人对于我和赤司之间的看法，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做出了决定。
“前几天和赤司吵架了，然后突然之间和他的联系接触全断了，我有点无法接受。”
我尽量轻描淡写地说明了情况。
“你无法接受的是他和你吵架呢？还是在吵架之后他不再主动联系你呢？”
“都有吧……”
我自己也不太确定。
这些天我都在努力不去思考关于赤司的事，想用伪装出来的表面平静将问题蒙混过关，可是没有再和赤司说过一句话的事实，又让我不得不面对。
赤司变得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赤司，这样的变化让我大受打击。
而在这件事的背后，我之所以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是有什么样的理由？它所隐藏的是怎么样的情绪呢？
我一直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确认。
“这样啊……能和赤司那样的吵起来，秋津你也不是一般人呢。”
“我才不会承认。”
不知为何，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会吵起来，完全是赤司的错。”
就连羽山凛，我都不曾和她细聊过关于赤司的话题，我总是对感情之类的问题讳莫如深，仿佛只要开口把话说出来，就意味着在某方面自己已经输了似的。
可是面对藤原冬花的时候，我却并不感到那么介意。
或许这就和她们找来保健室，向作为陌生人的我倾诉是一样的道理。在还不熟悉的藤原冬花面前，我也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所以交流才显得如此轻松。
“好吧，不管事实到底是不是赤司的错……”
藤原冬花带着促狭的笑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我差不多该走了，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秋津同学~”微微扬起的尾音将她的情绪完全表露了出来，她说话的时候，还抬起手向我竖起了大拇指，不知道是在鼓励我，还是在炫耀什么。
然后，我在扭头的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赤司，就一切都明白了。
“藤原你——”
一瞬间又羞又恼。
“拜拜啦，秋津~”
藤原冬花挥了挥手，与进门的赤司擦肩而过，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
然后，留下的我面对赤司相顾无言。
如果能够做到的话，我也想微笑着一如往常般和他打招呼，可是熟稔的一句“中午好，赤司”我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卡在喉咙里连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
与我纠结的状态截然不同，赤司的神情平静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秋津，我来找你商量一下合宿的事。”
“……”
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是我在听到赤司的话后一瞬间做出的判断以及决定。
“抱歉啊赤司，刚才我和藤原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吧？在你公事公办地出现在我面前，准备和我谈那些不值一提的狗屁事情之前，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矛盾吗？”
反正如果继续放任事情发展下去的话，我和赤司最终会发展成即便是在教学楼走廊上巧遇也当做没有看到彼此一般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已经做好最糟糕的心理准备，我选择了破罐子破摔。
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我用这个具有攻击性的语气和他说话，赤司的反应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他笑了起来。
并非带有恶意或是负面情绪的笑容，而是干净的、纯粹的。
“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如果你所说的矛盾指的是那天图书馆的事，那只是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
赤司边说边绕开面前的桌子走到我背后，他一只手搭在椅背上，随着他的动作，我的心都被提了起来。身后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让我变得不自在，可我又不想将这样的情绪表现出来，只能极力的压抑过分活跃的心跳。
不知道赤司有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只是他的发言还在继续，
“刚才藤原说的那个传闻，我也听说过。如果我对此感到困扰或是厌烦，有的是办法让它们消失。”
“好的方面和坏的方面……刚才你说的那句话，你希望我向哪个方向理解？”
我微微扬起头，将后脑勺靠在椅背上。
赤司也顺着我的动作弯了弯腰，我和他就这样一站一坐、一前一后地视线交汇了。
“好的方面。”
我看清了赤司眼中的笑意，随后侧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如果我对此感到困扰或是厌烦，有的是办法让它们消失。
从好的那方面来理解，意思就是——我到现在都还没有让它们消失，是因为我并没有感到困扰或是厌烦。
我顿时就觉得这些天在心中不断积压扩散的乌云好像都消失不见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天气会就此多云转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8 攻击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