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7 不要在意 ...
-
不是朋友。
不要在意。
…………
和赤司一起吃完午饭，我们随后就去了篮球场。一路上，我把先前在保健室里发生的，关于藤原冬花自残，以及我劝说她去向黄濑表白的事，全部都告诉了赤司。
无法掩饰内心的不安，万一因为我的话而造成了什么不好的结果……
我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不用担心，黄濑会处理好的。”
赤司的语气仍旧很平静，声音中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况且，那个藤原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诶？”我微怔，“赤司你认识藤原吗？”
“不。”
赤司否定了我的猜测，“别在意，这不是什么需要特别去关注的事。”
“……”
——违和感。
像是平静的海面下有什么在沸腾灼烧，我看不见海底汹涌的那一面，只能看到海面上咕噜咕噜泛起的气泡。
一波接着一波，预示着表面的平静也即将荡然无存，让人不想察觉都难。
最近在赤司的身上，我总能体会到这种违和感。
只不过因为害怕改变而带来的后果，所以不敢去确认。
如果忽视异样就等同于异样不存在的话……即使明知道这是自欺欺人，我也无法说服自己尝试改变、主动去做些什么。无论是赤司偶尔会露出的冰冷的眼神，亦或是他风轻云淡地道出事实的无情语言，我都不敢想象，当它们全部指向我时，我该作何反应。
“赤司……”
“什么？”
“暑假的合宿之后，大家一起去夏日祭玩吧。”
“好。”
——看吧。
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
当我和赤司进入篮球馆时，一军的正选成员几乎都已到场。
刚吃完午饭不适合高强度的训练，所以在场的正选都只是在做一些简单的拉伸运动，或是投篮练练手感。
距离全中开赛还有大约一个月，这学期的上课时间却只剩下了不到一个星期，接下来能够让大家聚到一起进行系统性训练的机会就只剩下暑期的合宿，对于篮球部的大家来说，最后的这几天上课时间，其实相当的珍贵。
近期篮球部全身心地投入到紧张的训练当中，我的情绪也有些被带动了起来，即使是看着他们练习，偶尔也会像是看正规比赛一样有兴奋到想要尖叫的冲动……
奇迹的世代是一群难得的天才，当他们聚集到一起打篮球的时候，比任何人、任何时候都要闪耀。
正是因为这种光芒，让人无法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
我不止一次地这样想——
能亲眼见证奇迹世代的成长，我非常幸运，也为此感到骄傲。
“午安。”
正在三分线外进行投篮练习的绿间看到我和赤司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和我们打了招呼。
“赤司，你今天来晚了。”
“午安。”我站在球场的一侧，笑着做出了回应。
“因为末弘的事，去了一趟保健室。”
这是赤司针对绿间那句“来晚了”的说明。
“啊，是他。”似乎是意识到了末弘的事情，绿间单手控球，另一只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那双眼中的所有情绪都被遮挡在镜片之后，“我很欣赏他尽人事的精神。真可惜，他大概永远都要被篮球拒之门外了。”
说完，绿间手中的篮球以完美的抛物线飞向篮框，仿佛能够听到篮球带动空气的唰唰声，眨眼的功夫，三分球不偏不倚地正中。
“确实很值得人同情。”
赤司抬手松了松制服衬衣上的领带，动作潇洒自如，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紧接着，他朝篮球部社办走了过去，当他从我眼前经过时，我甚至看到了他唇边勾起的微弱弧度。
似笑非笑，意义不明。
——那根本就不是“同情”别人时会露出的表情。
“……”
赤司。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紧紧盯着赤司离开的背影，似乎只要这样做就能够找出他最近表现异常的原因一般。明明已经相识了那么久，我却在此刻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赤司这个人也说不定。
内心复杂的情绪无法用语言来表述，只是莫名觉得压抑。
赤司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赤司吗？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是因为什么理由？我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无从得知答案。
“秋津，你平时和赤司的接触比较多，”
原本以为在赤司离开之后，我和绿间之间会陷入沉默，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会主动和我聊起来，并且话题的中心是我敏感的赤司。
“赤司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也许他也有所察觉。
“不对劲？”我狡猾地选择了反问，“绿间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绿间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被他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注视的一瞬间，我只感觉心头猛地一跳。
紧接着他却结束了话题，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三分球的练习上。
“不，没什么。”
关于赤司的对话就此不了了之，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赤司换掉了制服重新出现在球场上，篮球部的日常训练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我一如既往地作为一个旁观者站在场外，视线胶着在球场中，看着他们来回跑动拼抢，挥洒汗水，热血沸腾。
一心专注于篮球，配合无间的他们，只有在篮球场上才能看到。
注视着这样的篮球队，从刚才开始萦绕在我心头的阴霾也仿佛被驱散，此时此刻，我只想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牢牢记在心中，我有预感，这将成为我无比珍贵的回忆。
无论是赤司，还是奇迹的世代。
……
由于之前的约定，剩下的一周上课时间，每天下午社团活动结束之后，大家还要一起去图书馆进行学习，为了应付接下来的期末考试做准备。
这作为一项集体活动来说，自然遭到了许多人的抱怨。
然而碍于赤司的关系，即使大家都不太情愿，也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满。
除了被誉为奇迹世代的六个人以外，到场的还有我、桃井，以及羽山凛。
由于人数太多，一张桌子坐不下，我们就拼了两张桌。右侧的一张桌上坐着我、赤司、绿间和羽山凛四个人，另外一张桌上，则是桃井、青峰和黑子坐一排，剩下的黄濑和紫原坐一排。
一开始碍于赤司在场，大家都有所收敛，可随着时间推移……
“紫原，别在图书馆吃零食。”
“不~要~明明连小赤都还没说什么呢，小绿你太多管闲事了~”
绿间和紫原一言不合。
“呜哇，小青峰你也太光明正大了吧！？”
同样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的黄濑一下子就发现了青峰把教科书调包成小麻衣写真集的举动。
“你很啰嗦啊黄濑。”被桃井强行拉来图书馆时已经显得很不耐的青峰终于还是将情绪爆发了出来，“我干吗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啊？喂，哲，差不多可以了吧？外面天都已经黑了，已经过了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回家的时间了哟？”
“期末考试没通过的话，青峰君打算怎么办？”
“哈啊？”
“如果因为补考而错过比赛的话，青峰君就真的是笨蛋了呢。”
“……”
在青峰沉默的时间里，另一侧的桃井趁其不备抢走了摊平在桌上的写真，“笨蛋阿大，哲君说的没错。”将写真藏在身后，桃井朝青峰吐了吐舌，“剩下的一周时间，小麻衣的写真集都要没收！”
“喂！五月……可恶！”
青峰的不满并没有激起桃井和黑子的同情心，恰恰相反，大概除了痛失小麻衣的青峰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对现状表示喜闻乐见。
“做得好，桃井。”
“哲君也是。”
桃井和黑子甚至还为此击掌。
这三个人之中，以二对一的决定性优势暂时分出了胜负，而另一边——
“唔……！小紫原，你不要把零食的碎屑都吃到我这边来啦！”
“……有吗？”
紫原一脸的茫然，不过在他说话的同时，零食的碎屑又掉了一桌。
即便如此，他仍旧反驳地理所当然，“又没有关系，反正黄仔你也没有在认真学习。”
“适可而止吧，紫原。”
早已对紫原不受约束的行为看不过去的绿间再度开口。
“适可而止的应该是绿仔你才对，很烦欸绿仔~超认真~”
“……”
绿间极力压制情绪似的沉默了一下，随后他转头看向了从刚才开始始终一言未发的赤司，“赤司，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先回去了。”
“诶！？”发出惊呼的是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劝说的羽山凛，“要走了吗？”
回应她的是绿间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动作。
“嘛嘛，那我也回去好了。”
“终于结束了啊，哲，走吧。”
“诶诶？都要走了吗？那我也……”
从绿间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没有片刻的停留。
羽山凛很快追上了绿间，除了我和赤司之外，最后一个起身离去的是黑子。他慢条斯理地收拾完了桌上的书本后，站在桌子对面朝我们道了别，然后在青峰不耐烦的催促声中，转身和他们一起离开了图书馆。
转眼之间，所有人都走了。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之前一起打篮球的时候还——不，在从篮球场来到图书馆的路上，大家都还是有说有笑的，怎么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赤司，在转头的瞬间与他四目相交，被他那双赤红的眼眸盯着，我没由来的一惊。
“赤——”
还没来得及喊出他的名字，他就已经打断了我，“你也差不多该看清楚现实了吧。”
冰冷的语气，毫无温度的眼神。
终于还是一一指向了我。
“什、你在说什么啊赤司！？”
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让我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惊悚感，语气和声音都不自然地急切起来。
“被外界称为奇迹的世代的我们，并不是关系要好的朋友。”
“我们根本没有必要为了顺应其他人的愿望和想法而继续扮演好朋友的角色，事实上，由于性格太过分明，除了篮球以外的其他方面，我们都不可能互补配合，更别提成为朋友了。”
“秋津，你还没明白吗？”
“所谓的奇迹世代，我们这些人的关系……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
所以今天你才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情发展，让我亲眼看清这事实吗？
无论是我想得太好，还是现实太坏，我都已经不在意了。此刻我最在意的，是赤司的行为——作为奇迹世代的队长，赤司可以说是将奇迹世代凝聚起来的一股绳，他的存在是绝对的。
可是现在，他想用这个事实说明什么？
只是为了告诉我，其实奇迹世代的关系没有我想得那么好吗？
赤司不是会特地为了这种事而向我说教的人，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意义。
“赤司，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想让秋津你明白，你所认为的现实与现实的差距。”赤司的表情稍显冷淡，他紧抿着唇线，连带脸部的线条也紧绷起来，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如果这些话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很抱歉，你就把我之前说的那些当做是我无聊时的心血来潮，可以不必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赤司你这个白痴混蛋！”
最终，还是到了我最不愿意走的这一步。
对于赤司的行为我无法释怀，所以我并不后悔自己当面骂他白痴的行为，只是接下来，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好之后形同陌路的觉悟。
再见，我所熟悉的赤司。
以及——
你好，赤司征十郎。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7 不要在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