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漫游》静影飘飘

3、第０３章

　　离开草原抢在关城门前冲进城，维德尔走进家灯火通明的旅馆要了两间上房，上楼时因察觉菲斯没跟来，不经意瞟到倚墙不动兀自盯视他不放的菲斯。烛火把菲斯的褐发染成阳光般的金色，比维德尔的金发更为灿烂耀眼。维德尔转过身正对上菲斯，凤眼微眯，隔着几米距离与菲斯静静对视。菲斯急忙偏过头避开维德尔的视线，谁料这一转头就撞上了坚硬的石壁，痛得菲斯捂鼻连连哀嚎的同时抱怨这家旅馆何必用石头建。

　　维德尔见此不由摇摇头，叹口气缓缓上楼。菲斯松手连忙爬起，瞅眼身旁血迹斑斑的兔子，要老板把这兔子拿去收拾收拾再急急忙忙地跑上楼，“噔噔噔”，震得楼梯间隙的灰尘簌簌直掉。

　　维德尔慵懒半倚在桌上，慢悠悠的倒着茶，见到菲斯来了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弄得菲斯狂纳闷起维德尔的确切身份。菲斯几欲开口想问时却总对上维德尔湛蓝的双眸，说得好点是平静得不起波澜，说得坏点是一潭死水，使得菲斯顿时嘘声。

　　“怎么？”维德尔扬眉，菲斯摇摇头，颤颤巍巍的接过维德尔递来的粗瓷茶杯，抿了口便猛地扔下杯子滚到一旁。维德尔摇头轻叹道：“仍不死心。”轻轻向前跨出一步，手轻扬划出道美妙的弧，点点莹光飞舞开来，聚集成柱飞速击向大敞四开的窗子。

　　光柱似撞上层无形的墙，乳白色的光波在空中圈圈泛开来。

　　逃了。

　　“看来……”菲斯抬头望着窗口四溅的血水翻翻白眼，嘴角抽筋：“和你在一起我随时有性命危险。”继而扭头狐疑地望向维德尔，双眼郁闷的眯成细线。“我真的能活过三年么？”

　　维德尔依旧只是淡淡的微笑，笑容依旧让菲斯小腿肚子发软。

　　“不错，反应很快。”

　　“以前打混架，如果反应不快早就躺棺材了。”菲斯嘟嚷着，抬头对维德尔道：“老兄，不是我说，你夸奖人话语中好歹有点夸奖的味道吧，怎么听不出感情波动？”

　　“对不起，我一向如此，若有失礼之处，请……”

　　不待维德尔把话说完菲斯便撕扯着头发嚎叫着冲出，冲回时手中多了盘烤熟的兔肉，口水如瀑布般飞流直下。哼着小调蛮力撕下块精肉，咽咽口水犹豫半饷，眼泪汪汪的忍痛递给维德尔。

　　维德尔看着油腻腻的肉块不觉皱眉，静静站着淡淡笑着。

　　菲斯的手因长时间僵在空中而微微颤抖，见维德尔一直双手负于背后只得笑笑，垂下颇为酸痛的手，准备习惯性的挠头时忽地记起手上满是油，尴尬笑笑改而挠挠脸，使脸变得油光水亮颇有富态。

　　维德尔掏出银丝手绢轻轻递到菲斯手中，菲斯扫眼手中干干净净还可嗅到淡淡香味的手绢一时无语，再小心望眼面带温和微笑的维德尔，不禁恶劣的怀疑起维德尔的性别。

　　“你对刚接触的人一向如此么？毫无戒备。”维德尔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突来的问题让正奋力与兔肉斗争的菲斯楞了楞，偏头想了想，嘴角上扬对上维德尔的视线。学维德尔不点头也不摇头，继续埋头努力奋战兔肉。

　　维德尔听后不语，只单手支着下巴静静观看菲斯与兔肉之间的奋斗史。冷风刮进房内，烛火摇曳，照得维德尔的脸忽明忽暗。

　　隔日天蒙蒙亮，街上只两三人走动。

　　维德尔轻轻一拍便把锁得严严实实的木门拍开，直接把视线定格在床上鼓起的不明物体。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当即疼得菲斯一蹦三尺高，捂起不幸中彩的肩膀鬼哭狼嚎，在床上大蹦迪斯科。

　　维德尔静静坐在一边等菲斯闹完，挑眉，只因见到菲斯等肩部的疼痛稍微过去后又钻进薄毯中，只抛下句“再睡一小时。”维德尔也因此静静坐着，如尊完美的木偶般静静坐了一小时，其间连小指头也未动弹，直到菲斯良心发现的起床。

　　“你……谁？”刚起床的菲斯迷糊半天才想起面前这酷似女子的金发男人是谁，笑了笑放下指着维德尔鼻子的食指，赤脚下床，单脚跳去给自己倒了杯水。菲斯看向维德尔，扬扬手中的空杯子，问：“要么？”

　　维德尔摇头，虽然如此菲斯仍旧倒了杯水强硬塞进维德尔手中，只因见到维德尔的双唇略微干枯。

　　维德尔因菲斯这一行为楞住，两指夹住摇摇欲坠的水杯晃了晃，看着透明的液体在杯中左右摇晃。嘴角轻扬勾勒出抹迷人的微笑，淡淡扫了眼菲斯，抬起水杯出于礼貌抿了口。

　　“喂……”菲斯不经意扭头差点把水喷出，忍不住问：“你当这是高脚杯么？居然用两根手指头夹？……杯子居然不掉的。”

　　“只需一定的力道与平衡。”维德尔缓缓转动杯子，倒听得菲斯一楞一楞。维德尔放下杯子走出，菲斯顶着鸡窝头紧跟其后。

　　菲斯头顶火辣辣的烈阳蹲在街角数蚂蚁，正准备纵火屠害生灵时一双浅色皮靴出现在他视野。抬头对上维德尔的美丽蓝眸，因维德尔背光而立，菲斯不觉抬手挡眼，遮住那耀眼得令他自形惭愧的万丈金芒。

　　“不舒服？”维德尔问，菲斯摇摇头，猛地起身，却因蹲着过久而突觉头一阵眩昏，腿一软险险跪下，幸得菲斯及时扶住。

　　维德尔挥开维德尔的手道：“谢咯。”见到维德尔身后停着辆造型朴素的马车，与匹枣红色的高头竣马，背后冷汗不由唰唰直冒，菲斯反手擦把额上的汗珠小心举手，待得维德尔眼神示意后咂咂无味的嘴问：“干·什·么？莫不成你是人口贩子？”说完连连跳后几步警戒注视面无表情的维德尔。

　　“上车。”维德尔吐出两字便径自上车，菲斯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检查马车全身上下后，才抱着怀疑的态度窜上车。菲斯还没坐稳便问维德尔租车的原因，维德尔闭眼道：“莫不成你准备徒步行走大陆？”

　　菲斯惊住，一滴汗从额头泌出再沿着光滑的鼻梁缓缓滑落。“开……开什么玩笑？谁说要游走大陆了？我只想安安分分的活着，从没这种伟大志向的。”

　　“你已具备一定的知识，现在最需要的是经验。”维德尔一句话便让菲斯乖乖闭嘴，菲斯只得认命，反正这种事对他而言只好不坏。

　　维德尔见菲斯安静下了淡淡道：“暗阁内有食物与酒水，还有……”从手旁的垫中翻出本砖头大小的书，红皮金边，封面正中间的六芒星阵格外显眼。维德尔把书递给菲斯要他仔细翻阅，菲斯只瞅了眼便躺着下，把书塞在脑后当枕头。维德尔再度摇头，不发一语的抽出另一本更大更厚的白皮书，翻开，淡淡的墨香味扑鼻，每页纸都多处标有不同颜色形状的记号，空白处皆整整齐齐的写有注释。维德尔握住洁白的鹅毛笔，再看眼翘起木马腿躺着透过窗子观望蓝天的菲斯，轻叹口气，翻了几页无意翻到夹在书中的红枫，闭上眼，无声无息的合上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