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海贼王番外 ...
-
【为什么你只剩下一半灵魂——】
“你还是来了。”
坐在床沿的少年轻声说着，那话语里似乎透着意料之中，但却不知是对何人说话，整个房间里空落落得便只有他和陷入睡眠的恶魔而已。
“你不应该来见我的。”
吱嘎的轻响，房门被缓缓推开。
那推开的力度很轻，似乎带着犹豫不决，就连走进来的步伐也是迟疑而又缓慢，发丝在门缝间显露出了些许紫色，而那扇大门最终还是被打开了。
从那扇门走进来的是一个少年，一身干净素雅的白袍，衣间上似乎勾勒着莫名的图腾般的银线，紫色的碎发轻扬，那张精致的脸蛋上有一双纯粹翩然的紫眸，此时有些迷茫又有些忐忑的视线落在了坐在床沿的少年身上。
那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两个，一半的灵魂，终于出现在了同一空间里。
恍若置身于镜像空间而已，同样的两人却是一黑一白，像是陷入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般。
那白袍的少年伸手缓缓抚上了胸口，从踏上这里的地面开始从胸腔里像是喷涌而起的炽热而又狂烈的感觉，近乎于苦痛般得燃烧着灵魂般地促使着自己来到此处。
从心脏里砰砰跳动的响声里，只是站在门口里就已经能感觉到，那个与自己为一体的存在就在眼前，那种顿时完整的灼热感让人的身体感到麻痹，和一种无法言喻的充溢感。身体里的一部分火热地发烫此时更是如同火焰般的燃烧着，如此微妙的存在，明明是一个人，近在咫尺地一门之差却似乎有着天壤之别。
那黑袍的少年低垂着眼，他的背影逆着光似乎陷入了光的背面沉沦于阴影中。他的视线淡然地落在了床上仍在熟睡的男子。那是一位高雅俊挺的男子，皮肤略微苍白，在微光下恍若透射出了浅金色冰冷的光泽。五官轮角分明，鼻骨起伏精致得恰到好处，银色如水的长发披散着，有几缕落在了男子的脸侧。
“他是谁？”白袍的少年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
“是恶魔。”少年轻声说着，伸手将那几缕滑落的发丝撩至男子耳后。
“和人类很像吗？”白袍的少年沉默了会儿，又开口问了出来。
“与其说是像人类，倒不如说更像是野兽。”少年轻声闷闷地笑了出来。这样的笑声似乎是在嘲讽，但又似乎带着些玩味，猜不出少年真正的想法。
居高在上，狂妄自大的恶魔，对人类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对人类的情爱亦是如此。但就是这样的恶魔，却又如同野兽一般，依靠着直觉存活着。
然后，不管是情绪，执着，还是欲望，将那些所拥有的都义无反顾地交给了他。
“你不看看我吗？”白袍少年站了一会儿，他静静地注视着，看着那另一半灵魂的另一人，又细细看着那恶魔的模样，最后却是犹豫着问了出来。
坐在床沿的少年顿了顿，没有说话，然后不知怎的却又突然间笑了起来。那笑有些冰冷，又有些肆意，然后少年缓缓转过了头，紫色的发丝随着弧度无欲得摆动着，他扯着嘴角的弧度，微皱着眉，用一种有些嘲讽又有些无奈的眼神回头看向了门口的人。
从那双毫无波澜的紫眸里，映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明明我答应过他不会变的，但是我竟然都认不出自己的脸了。”白袍少年缓缓走近了床边，他伸出了右手，手指轻抚着少年的脸。明明是同一张脸，但是眼前的脸却陌生到了极点，那双紫瞳像是陷入了暗淡的黑洞里，冰冷而又漠然。即使是笑，那嘴角也是戏谑的弧度，隐隐透露出压迫感来。
这就是另一半的[自己]。
拥有着所有的记忆的[自己]。
相比于被分割为二的灵魂，他却似乎看到了浸透在了绝望和疲累里残破得遍体鳞伤的灵魂。
“那就别看。”
黑袍的少年也同样伸出了手，他将手掩住了少年的双眼。
“你不会是我，我也不可能再是你。”
一半一半的灵魂，却像是未来遇到了过去般。剥夺去了置于他身上漫长而又无尽的记忆，那便就已经失去了那段经历，[他]便不可能再是现在这个[他]；而他也已经无法回到过去，成为这个原本的早已遗忘的[自己]。
“你，是想要永眠吗？”白袍的少年被遮住了视线，眨了眨眼睛然后缓缓闭上眼睛。这样的皮肤的贴近更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完整感，透过微凉的皮肤、骨骼、鲜血，他就像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样。他感受到了胸腔复杂的情绪，高兴、迷茫、疑惑、愕然、紧张……
但是却为感觉到另一半灵魂的心里的情绪，即使那个少年会温柔地抚摸着恶魔的发丝，亦或是看着自己肆意而嘲讽的冷笑，但他都未曾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情绪，并没有欣喜，并没有愤怒，就连最基本的悲伤、绝望、无力都并没有，反而是平静，如同死一般的平静。
“他还没有玩够。”坐在床沿披着黑袍的少年缓缓开口。
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希欧多尔，那个还陷入沉睡中的恶魔。少年已经将这一半的灵魂完全许给了他了，这一半便已经是所有了。
少不了，也多不起。
“那个约定。”黑袍少年缓缓收回了手，“我忘了。”
相同模样的另一个少年还闭着眼睛，然后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我记得。”
这三个字，很轻却也很坚定。
他睁开了眼，那眉眼里透着一种温柔的暖意，清澈的幽紫恍若玻璃瓶里的清水，荡漾着柔软的弧度却澄净透明，映衬着影影绰绰的情愫。
然后那双眼也映入了同样一双紫眸里，像是看到了同样一个人，却又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未来。
黑衣的少年低垂着眼，嘴角也勾起了一个浅笑。他似乎是第一次露出那样的表情，温柔却又有些悲伤，目光就像细弱却绵长的线，看得见那条线的开头，却不知道它将延伸的结尾在哪里。
或者说，那条蔓延的线终于已经走到了尽头。
【为什么我还存在于此——】
打开那扇门，白色的长袍划过木门。
慢慢地漫步在草丛间的十字路上，视线里的视野越来越宽阔光亮，直到看到那白色的入口。
步伐缓缓加快。
每往前一步，光里的身影就更清晰一分。
“安，我回来了。”
紫发少年轻声说着，他的步伐轻快地跑了过去，眉眼弯弯透着灿烂的微光，那双眼里流露出了漫不经心的水色。他的眼神很纯粹，那样的目光看着那个人，仿佛那是他生命的全部。
那人还维持着看书的动作，安静如寂静流逝时光般得坐着。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男子般，黑色如墨的长发垂散着，他的侧脸在光的阴影下勾勒出精致的轮廓，逆光的五官显得有些模糊，但却仍旧觉得一切美好静谧。时光似乎静静地从他的眉眼间游走而过，却无法留下丝毫的痕迹，就是这样的温良缱绻。
他缓缓抬起了头，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浅笑，然后向少年招了招手。
那个人的视线也同样的安静，当他静静地看着一个人，就像是那么如此真切地把他印在眼睛里，一点点描绘着轮廓，即使是那人的一分一秒，似乎都完整地有了归属。
“我去见了他。”那少年伏在了男子的膝盖上。
那男子轻轻地抚摸着少年的紫发，没有说话。
“你就不怕我去了，就不会回来了吗？”少年微皱了皱眉，声音里透着几分不满，他抬起了眼想要从男子那双黑瞳里看出些什么，却只能看到自己而已。
“你若不回来，也是应该的。”那男子淡淡地说着，他伸出手指，指尖轻点着少年的眉间，似乎想让少年微皱的眉头松开一样。不愿见到这样困惑为难的模样，即使是一点也不行。
这本来就是被擅自抢走的一半的灵魂，即使归还也是应该的。
“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记得，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少年更加不满了起来，拍开了男子的手，在看着男子僵在空中的手时，少年似乎又有些后悔了。
他的左手伸过去握住了男子的手，右手撩开了男子的长发，露出了男人右脸颊上蔓延开来的黑色的图纹，那图纹似乎从右瞳蔓延开来，透射着银色的微光，如同少年白袍上的图腾般。
少年定定地注视着男人的眼眸，那双黝黑的瞳仁里明明透不出一点光亮，却似乎承载了整个世界的光与暗，只是这样注视着，似乎即将就要溺毙在他的眼中。
少年的手被对方轻轻握住，指尖顺着男人的力道触上一片冰凉的皮肤，却有着柔软的触感。对方轻轻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抚过那凌厉的眉骨，如山的鼻梁，指腹描绘着对方的唇线。
仿佛他触摸的并不只是那个男子的样貌，而是他在时光中延绵已久的等待和情感。
“我不是和你约定过吗？”
“就算，你离开了，甚至忘记了一切。我也会一直记住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死跟着你缠着你，一直留在你身边。”
“即使，你成为了神。”
少年还记得那一天，那个黑发的少年颤抖着单薄的身体，背对着他推开了那扇殿门。
当光芒彻底湮没了那个身影后，一切便开始了新的纪元。
渐渐地，少年将另一只手也抚了上去，双手捧住了男子的脸，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微长的浅紫发丝扫过男子的脸颊，额头贴着额头，他微闭着眼，而那银色的图纹恍若从男子身上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了少年的全身，那样虔诚而神圣的神情就像是在祭献着生命一般。
这天与地的光，似乎都融进了两个人的身上。
“我会成为你第一个信徒。”
“你也会一直都是我唯一的信仰。”
“然后，我也会为了你，记住你最初的名字。”
“安。”
当看到了[自己]的那一刻就明白了，[我]也一定从未忘记过这个约定。
即使[我]早已忘记了[我]最初的名字，也永远记着你的名字。
即使痛苦即使悲伤即使绝望，甚至到了最后无知无觉无悲无喜的地步，[我]也从未停止过追逐的脚步，一世一世，轮回至死，[我]也一直奔跑在这一条信仰的道路上。
也许[我]所失去的时间太多，已经多到无法再拥有。
但是现在——[我]愿意忘记一切。
那双紫眸里仿佛有光碎在里面，那一刻万般繁华落尽了，只剩下蔓延无际的空白的岁月永恒。
总有一个[我]的归处，会被这个人牢牢地握在掌心。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海贼王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