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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旧油画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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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去曾经爱过一个生命
我为逝去的时光不断悲啼
然我有羽翼,也许可以振翅奋起
是终究无法腾空飞行
——彼特拉克《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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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圣诞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的时候,将精美的黑色雕花窗棂影子投在洁白的被褥上,就像是画上去的花纹一般。
似乎是感觉到了阳光,希舍尔的睫毛微微抖动,渐渐睁开了眼睛。他从被窝里坐起来,丝被滑落下来,露出他欢爱之后却更显纯洁优美的赤(HX)裸(HX)身体。每一处线条每一寸肌肤,尤其是那光洁浑圆的肩头,都沐浴在圣诞日的阳光里,似乎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就像拉斐尔笔下的天使。
路德维斯正坐在他床边的一把软垫椅子里。他修长的右腿跷在左腿上,微微倾斜着身子靠着扶手,眼帘低垂,眉目沉静。他的手上是一本黑色硬皮封面的《浮士德》。洁白的书页被他轻轻掀起,上面映着整齐的黑色印刷体文字。
“圣诞快乐,宝贝儿。”看书的人将红色的丝带书签夹在书页里,合上那本没有图画的书,弯下腰来在希舍尔的额上落下一个轻柔如同鹅毛的吻。
“圣诞快乐,路迪。”
“昨晚感觉还好吗?”
“昨晚感觉不坏,谢谢。”他对路德维斯展颜而笑,不带羞涩忸怩,温柔安静中却带着一种凌厉气势。
“宝贝儿,你下面可真紧,舒服极了。”路德维斯笑得像只狐狸,口头上调戏自己的恋人说。
希舍尔闻言轻轻笑了笑,招招手让路德维斯把耳朵凑过来:“昨晚是我的初(HX)夜。倒是自称‘经验丰富’的路德维斯先生,昨晚似乎很紧张呢。”
路德维斯反被调戏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依在希舍尔怀里抿着唇笑。
希舍尔也笑着抚摸着路德维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想我有些饿了。”
“我去给你准备早餐,你还可以多睡一会儿,啊,对了,盥洗室在楼下。阿莉安娜在外面,她会来为你更衣。”路德维斯仔细叮嘱他之后又补充了一句,“父亲知道你在我们家过夜,当然,他不知道你睡在我怀里。”
看着路德维斯嘴角边歪歪勾起的狡黠笑容,像一只诡计得逞的狐狸。希舍尔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吧,我想也许我见到他的时候该说一声‘圣诞快乐’。”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用理会那个顽固的老头子。”路德维斯这么说着便拉开房门出去了。从笑容里却能看出他和斯菲尔德上将之间父子感情不错。
有着金色头发和翠绿色眼睛的阿莉安娜是个年轻漂亮的犹太姑娘。她看到希舍尔的时候发出了由衷的赞叹:“您真是个美人。”似乎意识到这么说一个候补军官生、一个男人有些不合适,阿莉安娜微微红了脸说:“很抱歉,我失礼了。”
“没有的事,被一位美丽的小姐称赞是一件愉快的事。”希舍尔边说边换上系带睡袍。
“您的里面要穿一套睡衣吗?”
“不用。”希舍尔微笑一下,将睡袍的带子松松系上,露出一部分姣白的胸膛和形状优美的锁骨。
当阿莉安娜领着希舍尔穿过这座大房子来到盥洗室,里面已经放好了洗澡水。阿莉安娜让他梳洗完毕后叫她,她还有些工作要准备。希舍尔点点头就泡进了温暖的热水里。他洗完澡后忘记了叫阿莉安娜,一个人在这座大房子里闲逛。
二楼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大房间,微掩的木门厚重精美,里面隐隐传出说话声。希舍尔以为是路德维斯,他好奇的走过去,却无意中看到了一幅让他有些惊讶和好奇的情景。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摇椅、一个壁炉一张大书桌和一副画。画里是一位年轻的贵族小姐。她穿着一身鸽子灰塔夫绸长裙,亚麻色卷发温柔地披散在露出的肩头。她带着一串珍珠项链,套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指执着一把做工精巧的西班牙羽扇。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衬托这位小姐自身的美。容颜如同盛开的白百合,线条柔和的脸上浅咖啡色的眸子剔透如同茶色水晶,深情沉淀。如果不是画中人华丽的打扮,希舍尔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母亲的画像。
斯菲尔德上将就站在这幅画面前,他的指腹细细描摹这画中女子的五官,包括那丰润双唇扬起的柔美浅笑。他喃喃地说:“卡特琳娜,卡特琳娜,已经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是我的愚蠢害了你……可是时间永远不可能倒流,我已经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你离开了我二十年,折磨了我二十年。我是个将要入土的人了,也许我很快就能和你在天国里重逢。那时候,卡特琳娜,请求你看在上帝的份上原谅我……”斯菲尔德上将喃喃地低语着,带着鼻音的声音有些颤抖。
卡特琳娜,这个名字对希舍尔来说是陌生的,他的母亲叫柯琳娜。她是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和父亲一起过完了她平凡的一生,因为疾病而在希舍尔九岁那年离开了人世。希舍尔对母亲的印象是温柔美丽,但她绝不可能和贵族有关系。
卡特琳娜依然微微含笑地望着远方,用波澜不惊的表情静静倾听着面前上将的倾诉。这两道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画中人那深情的目光不知道是送给了谁,反正不是在看着面前忏悔之人——这让希舍尔觉得这位上将有些可怜。斯菲尔德上将却毫不在意地继续说起他们相处的往事,从无忧宫的初见到国王湖的相知,从夏日午后花园的交谈到圣诞节舞会的共舞,依依往事充满了对美好时光的追忆,现在说来却生出一种疲倦凄凉之感。连希舍尔这个局外人都觉得他一定很爱她。
斯菲尔德上将完全不知道希舍尔在门外看着他。他背对着门,似乎已经说完了话,将那副油画摘下来翻转过去,然后重新挂上。现在,希舍尔看到的只是一副画着一座午后小花园风光的风景画。不等斯菲尔德上将转身,他已经敏捷安静地离开了那个房间。
他沿着楼梯旋转而下,看到路德维斯端着一盘丰盛的食物正要上来。
“路德维斯,你知道二楼尽头那个房间吗?”希舍尔指了指刚才斯菲尔德上将呆的房间。
路德维斯想了想回答:“父亲从来不让人动那个房间里的东西,而且他不喜欢别人靠近那个房间。我小时候曾经偷偷溜进去过,不过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个房间大部分时候是锁上的,钥匙他都贴身带着。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扇门很漂亮所以很好奇屋子里的样子。对了,你还没给我看看你母亲长什么样子。”希舍尔想了想还是没告诉路德维斯他所见的奇怪情景——毕竟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贸然告诉路德维斯总是有些不合适的。只是他想确认下那个女子是不是路德维斯的母亲,又或者是斯菲尔德上将年轻时的情(和谐)妇。
路德维斯便笑着示意他看楼梯左侧白墙上挂的一幅画。画里的金发女子眉目精致,带着一种诱人风情,加上灿烂活泼的笑容,和路德维斯确实很像。但她不是那个叫卡特琳娜的画中女子。
“这就是我的母亲,她叫玛蒂娜,生下我的时候去世了。”路德维斯笑了笑说,“虽然父亲不怎么说起她,不过听说父亲年轻时曾经为她放弃了一段婚姻。具体我就不知道了。我可不是那些闲着的女人喜欢打听陈年往事。不过我想父亲很爱母亲。”
“爱情,本身就是一种赌博。”希舍尔忽然冒出一句,让路德维斯笑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你赢定了,宝贝儿。”路德维斯趁着没人,飞快地亲了下希舍尔的脸颊,“多么美好的圣诞日,等下我们一起出门吧。”
希舍尔看向路德维斯身后,客厅里摆放着装饰华美的圣诞树,到处都是礼物和装饰品。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路德维斯亲自下厨的食物看上去非常诱人,散发出好闻的香味。客厅的落地窗外,菩提树下大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往来于美丽的圣诞装饰之中,一片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雪又开始下了,阳光下到处都是闪烁着纯白剔透的光芒。这座城市就仿佛传说中的荣光之城一般,晶莹美丽,像是一个童话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