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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母亲与疑心 ...


  •   瑞特走开了,但是并没有走的很远,他还有事情要同弗兰克商量,另外,约翰威尔克斯也邀请他去参观他的藏书室,不过很遗憾的,他必须在舞会开始之前回到琼斯博罗去,那边有些要紧的事情要办,不然他真想留下来邀请那个小女孩儿跳舞呢。瑞特十分想知道,苏埃伦还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真不想等很久啊。

      他很快就如愿以偿了。

      苏埃伦大放异彩,让暂时把她遗忘了三个小时之久的弗兰克与有荣焉,特别是他相当自作多情的认为苏埃伦是在害怕他会上战场,为他担惊受怕,这让他那颗时不时花花的老男孩小心肝激动的乱颤,头一回在有斯嘉丽在场的时候主动要凑到苏埃伦身边献殷勤。结果苏埃伦理都没理他,软软的躲在埃伦身边,侧头躲过了弗兰克的亲吻,头也不回的上楼了。埃伦看见,一言不发,甚至还帮着苏埃伦用手臂挡了一下弗兰克伸过来的手,小伙子们有了女朋友就不应该再肆无忌惮的和其他女孩儿调情,尤其这个“其他”还是自己女友的姐妹,就更加不成体统了。埃伦第一次主动干预起女儿们的交友情况,看上去不管不行了,斯嘉丽太露骨,苏埃伦太受气,这个时候,就需要她这个做母亲的站出来指点迷津了。

      埃伦领着苏埃伦、半路还接上了卡丽恩一起上楼的举动恰似一个信号,一个上午的烧烤宴已经结束的信号,印蒂亚趁势起身,建议太太们和所有的女孩子都上楼去午睡,准备精神饱满地参加晚上的舞会。客人们顺应女主人的意思,陆续站起来,一面抖落衣襟上的碎屑,树下又是一阵愉快的骚动。太太们在呼唤保姆和孩子,把她们召集在一起,准备告辞了,同时一群群的姑娘陆续离开,一路谈笑着进屋去,到楼上卧室里去闲聊,并趁机午睡一会儿。除了塔尔顿夫人,所有的太太小姐都出了后院,把橡树树荫和凉亭让给了男人,以便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接着讨论战争。只有塔尔顿夫人是被杰拉尔德、卡尔弗特先生和其他有关的人硬留下来的,他们一定要求她在卖给军营马匹的问题上给一个明确的回答。

      斯嘉丽恼羞成怒的看着她花了一上午手腕勾到的十几个男人大大咧咧的从她身边走开,只除了一个傻头傻脑的查尔斯汉密尔顿没有跟着别人站起来,而且他发现斯嘉丽身边的人已经很少了,便大起胆子挨得更近一些,沿着那股从新爱情中产生的勇气,低声表白起来——

      “奥哈拉小姐……我……我……我已经决定,如果战争打起来,我要到南卡罗来纳去加入那边的军队。据说韦德汉普顿先生正在那里组织一支骑兵,我当然愿意去跟他在一起。他为人很好,还是我父亲最要好的朋友呢。”他不合时宜的表白给斯嘉丽大增烦恼,她没好气的腹诽:“我应该怎么说呢?给他三呼万岁吗?”她现在厌烦死有人跟她谈起战争了,而且查尔斯的自白表明他是在向她袒露内心的秘密,这让她想不出说什么话来好,只好默默地看了看他,觉得男人真笨,他们还以为女人对这种事感兴趣呢!他把她的这种表情看做是又惊慌又嘉许之意,于是索性大胆而迅速地说下去——“要是我走了,你会……你会感到难过吗,奥哈拉小姐?”

      “我会每天晚上偷偷哭泣的。”这种调情的假话斯嘉丽向来是张口就有的,她的口气明显是开玩笑,可是很少有机会和女孩子们亲密的查尔斯完全听不出来,他只从字面上理解,便一阵悸动。他激动的满脸通红,脑袋埋得很低,这让他看到了斯嘉丽一只藏在衣服的皱褶里小手,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轻轻探进去碰它,后来索性紧紧握住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哪来这么大的勇气,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默许了,因此感到愕然。

      “你会为我祈祷吗?”他的音调忐忑无比。

      “看这个傻瓜!”斯嘉丽刻薄地想道,一面偷偷向周围看了一眼,希望能找机会回避这种对话。

      “你会吗?”查尔斯穷追不舍的问道。

      “唔——会,真的,汉密尔顿先生。我会每晚为你念三遍玫瑰经的!”斯嘉丽胡乱应付着。她根本没心思继续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她正在隐秘而焦急的四处寻找阿希礼的踪影呢。

      得到鼓励的查尔斯迅速看了看周围,深吸一口,屏住呼吸。实际上他们是单独在一起了,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深深感到,如果不把握,那么即使日后再一次遇到这样的天赐良机,他也不一定能鼓起现在这样的勇气呢!

      “奥哈拉小姐……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他结结巴巴的表白着:“我……我爱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的查尔斯无比紧张和激动,双目灼灼的看着斯嘉丽,连气都不敢喘,生怕会错过她的回答。

      “嗯?你说什么?”嘉心不在焉地问,她根本没反应过来查尔斯在说什么,她的眼光全集中在正辩论的激烈人群中,左右张望着阿希礼的位置。

      “真的!我爱你!”查尔斯低声说,他很惊讶斯嘉丽既没有傻笑也没有惊叫或晕倒,同时他很高兴看到这种反应,他还以为年轻姑娘们在这种场合必然会那样的,可那只会令他更紧张,斯嘉丽的反应让他更加爱慕她了。“我爱你!你是世界上最……最……”他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打结的舌头,“你是我所认识的最美丽的姑娘和最可爱最亲切的姑娘,你有着最高贵的风度,我以我的整个心灵爱着你。我不能指望你会爱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我这么笨,这么傻,根本配不上你。但是,我亲爱的奥哈拉小姐,只要你能给我一点点鼓励,我愿意做世界上任何的事情来使你爱我。我愿意,我保证……”查尔斯顿住了,因为他想不出一桩足以向斯嘉丽证实自己爱情深度的困难行动来,于是他只好直截了当地说:“我要跟你结婚。”

      斯嘉丽听到“结婚”这个字眼,便猛地从幻想中回到现实里来。她刚才正在梦想结婚,梦想着和阿希礼结婚,可是这倒霉的查尔斯把她从美梦中吵醒,这让她很难有好脸色去面对这个在她苦恼得几乎要发狂的时候把自己的感情强加于她的傻瓜。斯嘉丽没好气的看着那双充满祈求的深褐色眼睛,那里面看不出一个羞怯男孩的对初恋的憧憬,也看不出那种对于一个已经实现的理想的的祟拜之情,或者像火焰般烧透他整个身心的那种狂喜和亲切的感觉,他整个人看上去蠢得像头待宰的牛犊。斯嘉丽早就已经见惯了向她求婚的男子,那些人可比查尔斯汉密尔顿诱人得多,他们甜言蜜语,心思灵巧,决不会在她心中有更得要的事情在考虑时提出这种问题的。可是眼前这个二十岁的、红得像胡萝卜、满脸傻气的男孩子,她真想肆无忌惮的说他有多么傻气,而自己只不过是在逗他玩罢了。不过,为了维持她的上流社会的体面,她只能把实话憋回去,换成几句母亲教导她在这种场合应当说的那些话,不假思索出于长期养成的习惯,把眼睛默默地向下望,做出害羞的样子,飞快的低声说道:“汉密尔顿先生,承蒙您的美意,要我做你的妻子,这使我感到荣幸,不过这来得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请您给我时间,让我慎重考虑。”这是一种干净利落手法,既可以安抚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又可以继续向他撒出鱼饵,查尔斯果然高高兴兴的上钩了,可怜的傻瓜,他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有这种荣幸的人呢。

      “我会永远等待!除非你完全拿定了主意,我是不会强求的。请你说我可以抱这种希望吧!奥哈拉小姐。”查尔斯激动的眼圈都红了,深感今天真是他生命中第二美好的一天,哦,什么是第一美好?那当然是斯嘉丽答应嫁给他的那一天,他并不知道,它们其实是同一天。

      这时候,黑妈妈奉埃伦的命令来叫斯嘉丽上楼了。埃伦迫不及待想纠正斯嘉丽今日的荒唐行径,可是碍于在别人家里,她不能教育女儿,因此她破例决定,暂时不带卡丽恩回家,和她一起在这里等到午睡起来吃完晚饭,看着舞会开始再离开,她相信这么长的时间内自己一定可以找到机会委婉的劝导斯嘉丽。同时,她延长留在这里的时间也可以好好安慰一下可怜的苏埃伦,今天一整天她都不快活——弗兰克围着斯嘉丽献殷勤;她身边的男伴又是一个无所顾忌的狂徒,完全不受欢迎;人们大谈战争也把她吓坏了,埃伦看着闷闷不乐倚在床头的苏埃伦,充满怜爱。坐在另一边的卡丽恩倒是显得开心了很多,埃伦一直不答应让她参加舞会,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改变主意了,卡丽恩做梦似的幻想起也许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和布伦特跳舞的美好场面了。

      斯嘉丽一脸叛逆的厌烦被黑妈妈毫不留情的领上楼的时候还在发牢骚:“为什么非要午睡?我并不累。”严厉而固执的黑妈妈毫不客气动手拔掉了她的大裙子,一边低头给她解衬裙的腰带,一边压低声音教训她道:“我说过无数次了,斯嘉丽小姐,有教养的姑娘都要睡午觉的,在这种场合,你的行为和举止都要像埃伦小姐的女儿才可以。”斯嘉丽没有看到坐在远处照顾兴奋的小脸通红的卡丽恩午睡的埃伦,因此满不在乎的顶撞回去:“我们在萨拉托卡的时候,我就从来没看到北佬姑娘午睡过。”她不耐烦的踢掉左脚的鞋子,同时毫不淑女的曲起右腿,劈手拔掉另一只舞鞋重重撇在地上,脸上满是挑衅。黑妈妈更不客气的顶回来:“那你也应该看到,今天的舞会上可没有北佬姑娘。”说完,“哼”的撅起了厚厚的嘴唇,抱着被斯嘉丽揉成一团的衣服到隔壁房间去整理了。

      每一次斯嘉丽的出现都能激发苏埃伦的痛恨,这一回当然不例外,当斯嘉丽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时候,刚才受到的惊吓立马不治而愈了。一想到待会儿她为斯嘉丽精心准备的报复,苏埃伦就冲动了忘掉了不远处的埃伦,嚣张的走到斯嘉丽跟前,用力戳她的痛脚:“阿希礼今天是怎么回事?斯嘉丽,他一眼都没有看你。”苏埃伦扬起下巴,口气恶意的愉快。

      斯嘉丽果然动怒,“噌”的一下从躺椅上窜起来,高昂着头直视原本就比她高出不少、现在更因为高跟舞鞋的关系害她只能瞪到下巴的苏埃伦:“你少管闲事!”斯嘉丽满脸讥讽:“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保住你那个黄胡子的肯尼迪吧,他今天有理睬你吗?”苏埃伦不理会这个挑衅:“你一直对阿希礼贼心不死,可是他今天晚上就要宣布订婚了,所有人都知道。”苏埃伦的口气冲的斯嘉丽险些挑起来。她像只被激怒的野猫一样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低吼:“你也就知道这些了,像你这种连自己的男朋友都保不住的家伙能懂什么?”斯嘉丽一直讨厌苏埃伦,认为她是一个喜欢抱怨且自私的讨厌鬼,如果不是埃伦管得严,她都不知道会打她多少耳光。而现在,她又一次叫她忍无可忍了,斯嘉丽恼羞成怒,劈手扯住苏埃伦一绺悬在肩膀上方得意洋洋飘荡的卷发,用力一拉。

      苏埃伦痛得尖叫,捂着头皮一时顾不上还手。幸好她没还回去,因为下一秒,眼含薄怒的埃伦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斯嘉丽大惊失色:“妈妈,你怎么在这儿?”按照常理,埃伦这时候应该回家了才对,怎么会还留在这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斯嘉丽唯一害怕的就是让埃伦对她失望,她一直把她看做一种有别于人类中其他人的神圣人物。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斯嘉丽就把母亲和圣母马利亚混淆在一起了,如今她已长大成人,也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改变这种看法。对她来说,埃伦代表着只有上帝或一位母亲才能给予的那种安全可靠的保证。她认为她的母亲是正义、真理、慈爱和睿智的化身,是个伟大的女性。在所有的女人中,埃伦是唯一获得她尊敬和爱戴的,因此她从来都只在埃伦跟前显示自己最好的一面,而将她的大胆妄为掩藏起来,并且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表现得如母亲所希望的那样性情温婉、貌似庄重、柔顺而没有丝毫主见,一副看起来只要埃伦稍稍蹙眉就会羞愧的流下眼泪。

      可是今天这个倒霉的上午,让她所有的伪装全都化为乌有了,她还不知道埃伦对她上午那番露骨的和男人调情也极为不满,但是她欺负苏埃伦的举动却无可掩饰的被埃伦看了个正着,而她一贯是看不得女儿们中间有这种不文雅的不友爱行为的。联想到不久前斯嘉丽还肆无忌惮的迷惑弗兰克肯尼迪,埃伦不由得深想,是否斯嘉丽和苏埃伦之间很早就有了某种不可调和的芥蒂?

      埃伦难得的板起脸来:“斯嘉丽,穿好衣服过来一下,我要和你谈谈。苏埃伦,亲爱的,疼吗?”埃伦伸手轻抚苏埃伦捂着的地方,拨开浓密的深栗色长发细细查看了一下:“看上去不太严重,好了,擦擦眼泪,不要撅着小嘴了,对,亲爱的,笑一笑,你笑起来非常漂亮,现在,让迪尔茜服侍你去午睡吧,和卡丽恩一起怎么样?”苏埃伦收起刚才随机应变挤出来的泪花,故意表现自己对妹妹的关爱:“卡丽恩已经睡着了吧,我现在过去会打扰到她,我还是去霍妮和爱丽斯芒罗那里吧。”两个同样在今天被斯嘉丽夺走了男友的姑娘将会是她接下来计划的重要媒介,苏埃伦已经为此准备了一个月了,她相信,这个计划绝对不会像今天搭讪瑞特那样失败。

      埃伦听了果然十分高兴,苏埃伦关心爱护卡丽恩,对别的姑娘也亲切友善,这是她喜欢看到的,尤其是对比刚才斯嘉丽的粗鲁和暴躁,这让她一直以来最为偏爱斯嘉丽的心不由得分了一些给苏埃伦,这对苏埃伦来说可是个意外的惊喜了,她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个环节,但这不妨碍她为此激动。虽然在对女儿们的教育问题上出现了很多这样那样的意外和失败,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埃伦在女儿们心目中的地位一直都堪比圣母玛利亚,在这一点上,斯嘉丽、苏埃伦和卡丽恩三个性情截然不同的女孩儿难得的统一。

      苏埃伦高高兴兴的扭着腰朝霍妮和爱丽斯芒罗走去,两个人都很欢迎她的到来,她们叽叽喳喳的笑闹着,在大床上腾出一块地方给她,热情的拉她躺下,并排枕在松软的抱枕上谈笑,并在苏埃伦的有意引导下,无法自已的表现出了对斯嘉丽的怨恨和不屑。

      被怨恨和不屑的斯嘉丽正紧张的揪着裙摆,思考着待会儿要怎样忽悠埃伦才能得到原谅,埃伦对她来说太重要了,甚至可以和阿希礼相提并论。看着严肃的示意她跟上的埃伦,斯嘉丽今天第一次把阿希礼从脑海中清除,再也顾不上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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