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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江惜月?”张凯枫语调挑高,“你还去找那个女人干什么?”
      “她是你师姐,不得无礼。”
      “值得以礼相待的人,我自会有礼。你昏迷之中,前几年她还晓得殷勤,而后便借故离去;你醒之后,她可曾去见过你一面?”
      江惜月与陆南亭青梅竹马,更是指腹为婚。那场变故之后,她伤心欲绝;几年前自请前往太古铜门看守,再没有回巴蜀一次。
      陆南亭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看守太古铜门是我辈职责,事关重大,轻易不能擅离。我听说了,她……她至今未嫁,”陆南亭坚毅的面容透出春风般的温和之意来,“我该亲自去见她,叫她安心。”
      张凯枫攥紧了拳头,面沉如水。
      “她不过是还心存一点愧疚罢了。”
      定了定神,他绽开一张笑脸,握着陆南亭的手道:
      “师兄要走,我也不能拦着。我马上叫好酒,就当送行,你可不能推拒。”
      “那是自然。”

      陆南亭醒来时,只觉得颅内隐隐如针刺痛,全身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听使唤,便是坐起来都颇为吃力,全没有习武修道之人的轻快。
      忽然一双手扶过来:“师兄起来干什么?赶紧躺下好好休息。”
      张凯枫的剑眉星目模糊映入眼中,陆南亭视线中迷茫一片,眨了几眨,才将那张俊挺的脸看清。
      “这……我这是……”
      “你不记得了?昨晚你与我对饮,忽然就倒下了,全身冰冷,怎么叫都不醒,把我吓得魂都快飞了。”张凯枫咬了咬嘴唇,“还以为你又要再昏个十二年。”
      陆南亭抬起手指,使劲按了按太阳穴。张凯枫见状,忙帮他按摩着,问:“头痛么?”
      “嗯……”
      一番按压果然有效,陆南亭脑中清明不少,想起昨晚,果然是自己突然晕厥过去了。
      “你受惊了。我没什么大碍。”
      张凯枫气道:“还说没有大碍?你的身体你不爱惜,我可爱惜着呢。我请了冰心堂屠云给你看诊,你自己听他说吧。”
      屠云此人,陆南亭听说过,是冰心堂一位妙手毒医,名头虽不及伏枫,但也不遑多让。
      不一会儿,果然一位绿衣冰心青年走了进来,懒洋洋看他一眼:“醒啦?”
      也不理会张凯枫,自顾自给陆南亭又诊了一次脉。
      “好了不少,方子仍旧照我昨夜开的抓。”
      陆南亭忙向屠云道谢,问:“我是因为什么晕倒?”
      “余毒未消,反噬所致。”
      陆南亭心下狐疑;他下山之前,是让冰心掌门紫荆看过的,确认无碍,掌门才放他离开;莫非这屠云的医术比紫荆还要高妙?
      屠云像是看穿了他心思,冷笑:“紫荆掌门的医术自然不差,只是在毒之一道上,还是要我们这些常年使毒的才说得清。”
      “原来如此,是我见识浅薄,多谢解惑。”
      见陆南亭谦让守礼,态度不卑不亢,屠云如果再置气,不免小家子气了些。他挑挑眉。
      “你躺了十二年,身体久不动作,醒来之后本该先缓缓而行,你却强行练武,还非要赶快赶急,身体怎么负荷得了?”
      这也是紫荆劝过的;就好像久饿之人,不宜立刻大量饮食一样。陆南亭自知理亏,只好默不作声。
      “身体不堪重负,余毒趁虚而入,你才昏倒了。要不是张凯枫叫我叫得及时,你现在也醒不来。我已用针封了你的穴道,让你暂时失去武功,免得你又做出自损的事来。”
      陆南亭听了大吃一惊,暗自运功,果然真气集聚丹田之中,却不能通达四肢百骸。难怪自己醒来时,觉得手脚这么沉重!
      他眉头竖起,已是不悦了。即便是医者父母心,如此作为,也太过度了些。
      张凯枫见了,说道:“他先问了我,我让他这么做的。”
      “什么?”
      “师兄,你现在不好好将养,今后遗患无穷。也不长,就在这里待个一两月不好吗?张府要什么有什么,安全也无虞。你如今这样,不知什么时候便忽然倒了,让我怎么放心你在外面行走?就是师父知道了,也肯定赞同的。”
      “你、谁准你自作主张的?”陆南亭本来面色苍白,这一怒,面颊泛起薄红来。
      张凯枫一边盯着不放,一边道:“我写信请江师姐来见你还不成吗?”
      又是哀求,又是劝慰。
      陆南亭叹了口气。这张凯枫看起来虽是长大,但说到底,在他面前也还是那个小师弟,总能叫他不自觉心软。
      “罢了,就听你的吧。”

      张凯枫将屠云送出府外,还不到大门,这毒医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也还有这个样子的时候。”
      张凯枫冷眼看过去,“师兄与别人不同,我乐意这么对他。”
      “可怜可怜,他大约还以为你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张凯枫吧?”
      屠云正兀自开怀,忽然一道剑风袭来,他心中一凛,本能一退。只觉面上一寒,一绺头发飘落下来。
      “张凯枫!”
      “这不过是警告,”张凯枫的剑,不知何时出鞘,不知何时收起。他负手而立,目光如同冰刃,“你若在他面前嚼舌半句,我叫你在中原无立足之地。”
      “啧啧,别忘了,我可还要给他医治呢,你就这么开罪我?”
      “能治病的多得是。”
      “能与你‘狼狈为奸’的可不多。”屠云冷笑,“若没有我替你做手脚……”见张凯枫眼中又一道冷芒,他挑挑眉,“算了,不撩拨你了。”

      陆南亭便在张府住下。小院之中青竹葱郁,小池清流,每日在青瓦檐下石桌石凳上与张凯枫手谈一局,也算惬意。张凯枫怕石凳寒凉,特意嘱咐使女先放上软垫,才让他坐。汤药进补外不断,又心旷神怡,不多日他身体已轻快许多,便打算出门逛逛。不想院门的护卫却看守得紧,说是主人之命,不允许陆南亭踏出半步。
      “师兄现在没有武功,外面太过危险。”
      陆南亭失笑:“这么多没学过功夫的老百姓在外面讨生活,哪来这么多危险?”
      “不行,万一有个闪失,我岂不是要悔恨终生?”
      见张凯枫紧紧抓着他袖子,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陆南亭不禁摇头:“这样吧,你派人跟随保护,总不会担心了吧?”
      “……也好,”张凯枫道,“不过现在还不行。你虽然好转了,但还不能过于劳累。再休养几天,等屠云点头了再说。”
      见他让步,陆南亭便也不再执意,点头答应。

      依晴接到掌门传信,看了内容,心下有些疑惑。虽然如此,既然是掌门之命,她也没有推脱之理。
      她到张府门前,也不理会那些门子,踩着剑进去,一路到了大堂,捉住一个女侍便问:“张凯枫在哪?”
      不一会儿张凯枫出来,作了个揖,“见过师……依晴姑娘。”他嘴角一勾,颇有些自嘲味道。
      依晴摇头:“虽然师父赶你出师门,我心里还是认你这师弟的。”
      张凯枫灿然一笑:“多谢师姐。师姐下次若再来,叫门子通禀即可;刚刚您可把府里人吓得不轻,还以为是哪来的刺客,都在心里纳罕,怎么刺客长得这么美貌。”
      依晴笑了:“贫嘴。长话短说,陆师兄可在你这儿?”
      张凯枫吃了一惊:“师姐何出此问?莫非师兄出了什么事?”
      “嗯?这么说来,陆师兄不在?前些日子他来西陵城,还见过我,说了要来看你。”
      “的确来过,”张凯枫面色和缓下来,“他问我过得好不好,还打算居中调解,请师父原谅我,让我早回弈剑门庭。”
      依晴轻笑:“果然是陆师兄会说的话。”
      “他见我一切安好,便放下心来,启程前去看望江师姐。”
      “惜月姐姐?”
      “正是。”
      依晴沉吟道:“也难怪,陆师兄必定还是牵挂惜月姐的,只可惜造化弄人……唉。”
      十二年过去,明月依旧照人,人却已然不同。江惜月平白比陆南亭大了十二岁,这道坎不是那么容易过去。
      张凯枫将眼底一丝阴鸷藏好,问:“师兄他……没出什么事吧?”
      “没什么,只是师父叫我问问他的行踪而已。我即刻到太古铜门去看看。”
      张凯枫似是松了一口气:“若有师兄的消息,还请师姐也告诉我一声。”
      依晴嘻嘻笑道:“就你最紧张他,知道了。”
      说罢俏影一转,剑匣一动,人已飞出了张府。
      张凯枫乖巧笑容卸下,望着那道剑影,缓缓闭上眼睛,将冷意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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