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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情与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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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尘瞧着他那倔强模样,又是那样,嘴紧紧抿着,不肯说话。
走近不语身,抚着他的身,轻轻在他的脸上印下一吻,吻拂过面颊,贴近耳畔,轻道:“现在回四灵山去,乖乖在四灵山等着我。”说罢,递给不语一幅画卷。
不语回过神时,那人已经手拎小狐狸尾巴,出了禁地。
手摸着脸颊,神一生只有一个伴侣……那无论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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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四灵山已有半月,不语坐在木樨园里的石桌旁,桌上展开的便是那幅经过義尘编改的画。
不语怔怔望着那盛开的木樨,木樨花无尽的开,无尽的落。
飘荡的花,轻轻的飘,落在画上,那人脸旁。
不语将木樨花拂去,明明画的是義尘,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画中人身后旁,画了半边的木樨,无尽飘荡的花,那人微敛眉目,却浅酌笑意,那笑那样的温柔。
看去竟和低着眉目的不语相差无几分。
只是那宽大的白袍确实是義尘的标志,而那小小头颅露出,看去就像不语偷穿了義尘的衣服一般,衣大而不合身。
还需要等多久……他去做什么了……
“一对鸳鸳双双失踪,现在回来一个鸳,成了这副模样。”姜龙的头突然镶在了缕空的雕花图案中,无比的诡异和骇人,仔细看番,其实只是他站在墙后,隔着花窗说话。
……没人理……没人理……没人理……
姜龙一双闪闪眼,渴求的看着不语:“我能不能进来。”
“不能。”这下倒回了。
“那我们就这样说说话吧。”姜龙已经变成了龙身,手腕大小,大半个身子从花窗探出来,只余个尾巴在外,“我可没有进来。”
不语也不瞧他,收起画卷便走人了,怀中还揣着曾经的半角——義尘。
“哎哎!别走啊!”还没说完就被揪了出去。
“姜小子,你就是喜欢往刀口上碰。”女声话语罢,一条红色的虫子便被拖走了。拖过的草坪皆留下黑乎乎的痕迹。
熬了这么多天年,闲了这么多天,终是耐不住了,不语拖了几个空篓子,放在树下。
木樨园其实和个禁地差不多了,只有那次进出过下人,其余皆不允许人进出。即使木樨园属最中心,各处皆有月门,各处皆可通行,也只让人绕路。
爬上了树干,摇了些到篓子里,虽然捡地下的也差不多,可是是给那人吃食,不语还是觉得这样好的。
不语用着仆人们采的山葡萄和着木樨花一起酿酒。
酒酿完,将酒藏入酒窖,时间又闲了。
成天绕着木樨园,做什么也绕着木樨园了,拿了个小罐子,洗净,晾干,撒上一层庶糖,将洗净的花也撒上,压一压,撒糖再撒花……一罐子满了,封好。
等那人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就可以坐在八角亭里,喝着木樨花泡的茶,偶尔,自己可以说上一两句,也不期望那人会说些什么,只要听就好,只要偶尔应上几句就好,八角亭外逝去的时光也与他们无关了,他们的生命是无尽的,只要两个人这样静静的互相候着。
如果桌上再摆几个好看的小点不是更好?于是不语便找上了锦娘,学做起来小点心。
不语在炤房里做小点的时候,锦娘在旁边提点。而她的孩子就在门后,探出个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怯怯的瞧着他们。
不语从开始就喜这个孩子,招了招手,那个孩子便低着个头,慢慢的挪了过来,眼睛时不时的偷瞧着不语,带着不安。
锦娘见他这样也是一副焦急模样,不安的搓着围裙,小心的道:“这孩子被同年孩子欺负惯了,性子也就怯弱。殿君请包容。”
不语拉过那个孩子,这个孩子是兔子精和□□精的后代,本身无法变回原形,妖力也弱,是个缺陷,本身继承母亲的美貌,脸上却长着父亲的斑点。
妖精变化人身不一定都是美的,美貌的一般都是狐狸,鸟,鱼,蛇,兔子之类的。
也没见哪个虫子长得貌若天仙的,癞蛤蟆就更无须说了。
不语递了块自己做的糕点过去。
那孩子接下,小口了咬了一块,双眼还不安的看着不语。
不语问道:“怎么样?”
那孩子点了点头,小声道:“……好……吃……”咬字十分辛苦的模样。
不语扭过头问锦娘:“他这是怎么了?”
锦娘眼眶有些红,低着头,捂着脸,带着抽泣道:“他们都欺负他是个没爹的孩子,打架什么的,奴婢时常看不见,也拦不住,被打过头了,舌头受了伤,便成了这个样子。”
不语轻轻捏着那孩子的下颚道:“张开口。”那孩子也听话,乖乖的张开了口。
不语瞧了下,动用了些灵术,绿光轻柔的拂过舌根,肉眼可见,旧伤慢慢复合了。
锦娘一脸的感激,立马的跪了下来,还拉着她儿子:“柒七,快来给殿君谢恩。”
柒七也跟着跪下来,咬着舌头道:“谢谢……殿君。”许是刚恢复的原因,说话还不大清。
不语拉起了他们俩:“谢恩什么的都是虚礼,锦娘大厨子多教些我……咳,本君技艺才是正理。”
锦娘应了声,便又开始教新的点心了。
不语认真的看着手中的面团,擦了擦脸,一脸的白,瞧着三人诡异而安静的气氛,想必那对母子会觉得讶异吧,可不语也不是个会与人交往的主,便对着锦娘道:“锦娘不如说些趣事来解解闷。”
锦娘揉着面团,两鬓的发丝散下,贤惠中添了几分妩媚,曾经的风貌依旧,如今只是多了几分韵味,锦娘笑了笑,多了几分温柔之色:“奴婢一妇道人家的,外边的事也没听多少,那就讲讲奴婢年轻时候的事吧。”
两人站在揉面,柒七就站在旁边,小身板挺挺的,小手抓着桌板,头探出看着他们俩。
锦娘道:“那时候,还年轻,奴婢在山脚下,凭着几分姿色,也有几分傲气。对那些个不成器的妖精也看不上。柒七他爹是奴婢在路旁捡的,可怜就带回了家,家里就奴婢一个,众人就都说要避嫌,说实在,年轻那会就爱逆别人意思,瞧他们那副模样,心里便厌了几分,心想:偏要将他带回去,你们又能怎么样。那时,柒七他爹已经昏迷了,又受了重伤了样子,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口子一堆。”
“闲话越来越多,奴婢也越来越厌,妖精有什么好避嫌的,后来,柒七他爹醒了,似乎脑子摔坏了,老实过分了,呆模呆样的,可他知奴婢是他的救命恩人,身上又没个好的,偏要留下偿还。家里没个男人,一些事也不好做,他就帮衬着做些粗活。”
“虽然,他全身都像块碳似的,脸上满是点点,可他一笑,总能让人感受到快乐,纯粹的快乐。不知不觉,奴婢已被他感染,笑的也越来越多了。再后来,他见了奴婢都会脸红,奴婢瞧着也觉得有趣。日子不知不觉过了许久,谁也没说让他走,他自己也没说,虽然如此,奴婢还是有些瞧不起他,不愿与他一块,但又不愿让他就这么走的。他也慢慢察觉了奴婢的意思,越来越自卑,却又不愿意离开。每天默默的为奴婢做些事,把奴婢当做大小姐宠着。”
“有一日,奴婢在林子里走着,他在溪边捡螺,不小心离着远了,竟遇上了山脚下的霸王,人们都称他为狐大王,狐大王领着一群人想对我用强。奴婢哭喊着,没人应,快要得逞之时,他冲了过来,发狂一般的袭击着那群人。他杀红了眼,全身上下都是血迹。可那是一群人啊……更何况那狐大王哪是吃素的,山脚下没一人能敌得过狐大王的,狐大王挖走了他的双眼,挖走了他的妖丹……”
“虽然依旧保持着人形,但没了妖丹,无法支持着他,终有一天,他会油尽灯枯的。也是那时,奴婢清楚了自己的心。”
脸上的笑慢慢淡去,想到此处,锦娘不禁潸然泪下。
不语见了她这样,也不大清该如何哄女人便说:“别说了,触及你的痛处,是本君不好,过去就过去罢,柒七不是还在吗?”
锦娘蹲下拥着柒七道:“不!是奴婢的不对,是奴婢负了他,如果连奴婢都忘了,还有谁知道。奴婢要说!”
不语见她要狠狠撕开伤口,也不知该说什么。
“后来奴婢搬到了离山脚下远些的地方,奴婢要与他成亲,可他不愿,还要离开,奴婢知,他怕连累了奴婢。可两人生活了那么久,每一个默契,每一个习惯,两人已经和亲人一般了!奴婢怎能弃他而去!奴婢照顾着躺在床上不能随意行动的他,一日又一日,他慢慢的衰竭了,奴婢知他快不行了,可奴婢不甘啊!奴婢将一直准备好的红蜡烛,红盖头,还有喜字拿了出来,穿着素衣盖着红盖头,托着不能动弹的他就成亲。看着奴婢跪下,他哭了。”
“在他走的那几天,他是带着笑的,其中也夹杂着痛苦。他终是走了,却留下了柒七。”
她静默了良久道:“殿君恕罪,奴婢失态了……”说罢,便掩着脸失声痛哭。
爱情与亲情能否同等,时间久了,是否便成了亲人……
爱可以不计较种族,性别,面貌,能力,性格,可人计较,自己本身计较,只有爱大过了自己的计较,那才能不在乎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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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心手艺学得都差不多了,转眼,两月已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语不再找东西来填实自己,只是怀里抱着那冰冷的大阿福,坐在石桌上,望着那高大得在四灵殿显得突兀的木樨,怔怔的发呆。
他在等待,等待着一个人,怀中的大阿福也不知不觉的被捂暖了。
曾经,也有一个人,坐在同一个地方,他在等待,等待着一件物件,属于他的物件。
繁花何时落尽,那人何时还?
不语的对面,树的另一旁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外边已是谣言满天飞了,众人皆知,義尘不在四灵山,而仙界没人会闲得管这档事,因为前些时候,天后在天劫中羽化了。似乎天帝也快一蹶不振了。
而那些个闲得发霉的小仙之间皆在传言,尘寰天尊在外有个孩子。
才两个月,他便和了那妖界公主成了好事。不语觉得难受,难不成,那人终在自己与公主之间作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