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花九里香》樨木

40、第四十章 九尾天狐

　　用过早膳后，不语靠在水榭上，似乎有些不知该做什么。
　　刚歇下脚没多久，廊上多出两个人影，并肩而行，笙歌公主好像很高兴似的说着什么，義尘虽然表现的不热情，却也时不时的应上句罢。
　　感觉整个个都僵了，连脚都紧紧的锢在原地。
　　公主见了不语，轻轻的笑着，声音柔柔的，却带着狐族特有的妩媚：“原来不语在这。”
　　她本应该会像她父亲一般客气的唤上句‘殿君’，明明不熟却要这样叫名字，那就是……她也知那人厌恶虚礼。
　　既然公主都这般了，不语也不需要做作的行礼，但也无法直直叫名字，点了个头道：“笙歌公主。”
　　笙歌轻笑了下道：“不语真是多礼啊，刚才我还在问尘寰，不语去哪了，笙歌可一直很想与不语交谈一二。”
　　还真是刺耳啊，不语又变回了那木木的样子，就在剑灵殿一样，对谁都懒得扯嘴角，一板一眼的对笙歌道：“笙歌想要说些什么？”
　　“不语可会下棋？”笙歌问。
　　“会些。”不语道。
　　“那可会弹琴？”笙歌玉指轻捻。
　　“会些。”不语道。
　　“那书画如何？”笙歌问。
　　“还行。”不语道。
　　笙歌轻笑着：“真是个有趣的人儿。不语可是出自名门望族之家？”
　　“不是，只是家人识点笔墨。”不语道。
　　“是吗？”笙歌忽然笑骂道：“瞧我什么记性，怎么让客人这般站着，到亭子那边坐罢。”
　　三人坐下，笙歌又道：“那不语与笙歌切磋下画可好？”也没见不语回答，笙歌直接唤来侍女摆上文房四宝。
　　不语执起画笔，一阵怔愣，那天也是这样，他画画，然后，轻寒死了。
　　手一抖，画笔掉在地上。
　　笙歌道：“不语这是怎的？”
　　不语抬起头看着笙歌，那笙歌依旧笑着，笑得异样的嘲讽，好像就知道他会出这种情况，
　　捡起画笔，换了一支：“没。”然后便画了起来。
　　其实不语是很喜欢作画的，许是那个人罢，现在却不知该如何下笔，想了一番后，下笔，笔尖轻轻的描着，勾勒着，行云流水般的顺畅，就像这样了千遍百遍。
　　很快不语就停笔了，又是习惯性的画了这幅——必须烧了。
　　手指微动，正想烧了那幅画，笙歌却拿起了不语的画，桌子很大，这么远本是瞧不到的，笙歌却拿着画凑近義尘道：“不语这是画的什么？”
　　画里没有背景，背景就是一片虚白，画中那人站着，微斜着头看着后边，似乎在回顾，那长长的墨发，微微撩起，给人清风的感觉，许是下笔轻，线细的缘故，画中人给人一种风轻云淡的感觉。
　　笙歌似疑惑的问道：“为何没脸？可是还未作完？”
　　不语摇了摇头：“不，我不会绘脸。”
　　笙歌本想说让她试试，却见義尘拿过画道：“我对自己的画技还是有些信心的，不如让我试试。”
　　不语被義尘看得发麻，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当是同意了。
　　義尘接着道：“现在还不行，过些时候我给你送去。”
　　是啊，送去，人家现在可是住在公主的宫殿里。
　　点了点，应了声便道：“我这下便不打扰了。”说罢便走了。
　　四处窜窜，差不多午饭的时间，妖王就派人叫他去花园的亭子去。
　　见他来了，妖王道：“如不嫌弃，就与我这老头子喝上几杯罢！”
　　不语点了点头，坐下，拿起酒壶斟酒。
　　喝了几杯，妖王似有感概的道：“世人皆说，九尾天狐爱慕虚荣，弃了神兽的身份，甘愿落在妖界为王。可那时，妖界无法规，乱作一团，妖魔伺机而动，妖魔两界互有来往却都是抢占领地。”
　　“九尾天狐本居于青丘之山，不理世事，是神，命我们护卫妖界一方平静。离开青丘之山，来到妖界，那时九尾天狐还很多，就和一个种族数量差不多，为了制服各个凶狠残暴的妖，牺牲了许多，还将魔物全都赶到魔界去。只是，最后剩下的只有九尾天狐的王，最强的一脉，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再回青丘之山了，妖界还需九尾天狐的威慑，为了一界的安危，九尾天狐只好留在了妖界，很快，九尾天狐力量衰竭便死了，而他的血脉越来越稀薄，种族也变了，多了许多种的狐狸，而我，不是九尾天狐，是九尾天狐下最强的狐——玄狐。妖界也早没了上古那些凶恶的妖，尽管如此，狐族早已威慑不了各种妖与魔物了。”
　　不语看着妖王道：“为何与我说这些？”
　　妖王一字一句道：“我需殿君帮我。”
　　不语道：“帮什么。”
　　妖王道：“过些时候，我会说。”
　　一阵沉默，要看了看天道：“快要变天了……妖界无论如何都需乱一段日子……”
　　不语道：“或许是……六界乱。”又或没那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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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不能寐，食之无味。
　　每日这样过着，忽然又想到了在魔界的日子，在剑灵殿的日子，那般的想接近他。
　　与義尘一起走的人，开始时浮沉，然后是他，现在又要换人了吗？
　　如果就这样被公主替掉，他不甘！
　　开始只因，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动心，却连努力都不行而觉得不甘，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条路，如果现在放弃，半途而废，他怎甘？一切皆有心起。
　　“王！不好了！”仲子急急的冲至大厅搅乱了不语的思虑。
　　也正巧此时，本还晴空万里的天，乌云密布，看去黑乎乎的一片，乌黑的云层之间时不时闪过骇人的闪电。
　　妖王叹了口气道：“怎会在这个节骨眼来天劫。”逐又对仲子道：“那魔主来也正巧，带着他死也不错。你和各长老赶快带着妖宫周围的妖走，离这远远的！”
　　仲子急急的道：“妖王……”
　　“这是命令，快去！”妖王道。
　　“是……属下遵命！”仲子转过身，走了出去。
　　“唉……”妖王看了眼不语道：“请随我来。”
　　不语点了点跟着妖王去了。
　　禁地内，八大长老围成个圈，中央一团黑色的云，似乎在给那云输着妖力。
　　妖王道：“辛苦各长老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带着妖宫的人离开这里。”
　　大长老收起妖力，站了起来道：“妖王……您为了妖界……牺牲了太多了……”
　　妖王道：“无需再多说，快走罢！妖界还要乱一段时间，以后就辛苦你们了。”
　　八道不同的光芒闪过，长老已经走了。
　　原地那悬空的乌云慢慢落下，散去，地上多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圆球般的身子，两个尖尖的小耳朵，眼睛紧紧闭着，大概是额（狐狸有吗……）上有一道金色如闪电的印记，闪闪反光，四只小腿敞开趴着，短得要命，屁股后，九条手指粗长的尾巴插着。全身上下都是乌黑的皮毛。那毛色乌黑发亮，好看得紧。
　　妖王道：“那小家伙脾气坏得很，也不许我靠近的。”
　　不语闻言，倒想看看这家伙是怎么个脾气坏法，一步一步走近，就是拎起这圆球，那双眼依旧是闭着，只有手脚不安的动着。
　　难得心一软，不拎着它了，将它抱着，摸了摸柔顺的皮毛道：“这小家伙多大了，怎的眼睛还睁不开？”
　　妖王道：“原先以‘蛋’的形式汲取养料，若按人类的说法，那便是刚出生。”
　　妖王一阵平静后，逐又带着恳求说道：“求殿君保这唯一的天狐血脉，九尾天狐一族以后都得靠他了。”
　　不语道：“他是九尾天狐，何须我保护，更何况，我又能做什么。”
　　妖王竟然跪下来了：“妖界的希望全在你手上了。”说完便决绝的离去。
　　不语低下头，逗弄着怀中小小的狐狸，越见越喜，可妖王要他做什么……
　　还未离开禁地，義尘竟来了，看着不语和他怀中的狐狸冷哼一声：“他倒是有心思。”难不成，这样那小狐狸就会没事吗？
　　“我知我没用，护不了这小狐狸，也没想做什么。”不语看着那黑色的小狐狸轻轻道。
　　闻言，那人的面色似乎好些了。
　　不语用食指戳了戳黑狐狸的脸颊（？），小狐狸用嘴巴拱了拱，动了动眼皮，似乎想睁开，这样几番挣扎后终于睁开了小眼。
　　一双乌溜溜的眼迷惘的瞧着不语，他也说不上什么心情了，亦或意外欣喜。许是太过意外了，扭过头，一脸的欣忭：“你看，他睁开眼了！”话语中掩不住的析悦。
　　初次，不语这样的开心，与每次都不一样。
　　禁地中央的人笨拙的抱着小狐狸，面上带着狂喜，一脸呆样！義尘看着他走了过去：“你高兴个什么劲，又不是你的崽。”
　　一个新生命出现在手中，又在你的手中第一次睁开眼，看这个陌生的世界，是谁都会觉得意外的欣喜吧。
　　不语自然会这样，低下头不愿瞧那人嫌弃的脸：“就是喜欢。”
　　这莫名让人想到了，讨要礼物的小孩。
　　義尘一把抓过不语怀中的小狐狸，揪着尾巴，倒拎着。
　　说也奇怪，在不语怀中还有几分活力的小狐狸到了義尘手中，就直挺挺的僵躺着，就像死了一般。
　　不语着急的抓住義尘的手，另一只手将小狐狸捞回来。
　　说也奇怪，本来僵死的狐狸一回到不语的怀中，马上动起来，死命的往不语怀里钻。
　　不语怒瞪義尘道：“瞧你把他吓得。”
　　原来不语也会生气……满是嫌弃的瞧了眼那只露出屁股的狐狸道：“他自个胆小。”
　　轻轻抚摸着那瑟瑟发抖的小身子：“有你这么跟小孩计较的？”
　　義尘扯了扯小狐狸拇指大小的尾巴道：“满是毛的小孩。”
　　不语沉默了会，绕开话题道：“魔主来了，妖王这是要与魔主对决？可他一身妖力全失。”
　　義尘道：“他的天劫快到了，他这要同归于尽。”
　　不语有些怜惜的看着狐狸道：“他还这么小，父亲就死去了。”
　　父亲？義尘心里冷笑着。
　　眼神一亮，一个想法闪过，不过……不语有些踌躇的道：“要不……你把这孩子拎回去罢。”
　　“他是九尾天狐。”義尘道。
　　“那又如何？”不语有些难受，“不过是多养一个小家伙罢，依你尘寰天尊的名讳，有谁敢说个不字？”
　　“就为了这么个小崽子，你如此跟我说话？”義尘冷眼看着他。
　　不语敛眉，他知，他越矩了，将怀中的小狐狸递给義尘，站回原地，低着头，不肯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