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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贺禾逃了。和向他告白前夕一样。
他们两家正对着,从阳台探出头,便可以瞧见对方的动静。可是贺江树从来没有在任何的时刻看到他在那儿出现过。凌驾在广袤的浅蓝天空之上的是越出窗框的铁树枝条,数不清多少次,满怀希望的心情总是被那尖锐扎个通透。
听到走廊中传来一丝一毫的动静,他便立即放下手中的一切,趴在门背后,透过猫眼变形的视野,窥探是否是心心念念的那一个。
这举动让他神经衰弱。他也并不总是能分辨出贺禾的意图。这样的躲避是否代表自己早已不再被爱着。
数数日子,也到了下决断的时候。极好的一个黄昏,屋内没有开灯,从窗户身寸进来的橙黄光束在平滑的地板上拉得老长,到达贺江树跟前,匍匐在脚边。他的目光在室内的昏暗中,突然爆身寸出夏日正午一般强烈的光辉。滑动着刚才一直被攥在手心的手机,里面传来孙燕姿遇见的旋律。
旋律在一片空旷的寂静中响起来,划破室内闷热凝重的空气。
接通了。他率先开口,“章一帆,把你儿子借给我。”
对方被似乎被吓到,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贺江树等着她。
“贺禾——他,怎么样了?”章一帆揣着她的答案,轻轻地将话题转向,像拂去袖上的微尘。
“何必问的这么小心翼翼。这么多年了,都不来看看他么?”
她在那边,有些伤心和愤懑,“你不会想象地到,一个单亲妈妈的样子。你不能这么指责我,在完全了解研究生是什么状态的情况下。”片刻功夫,深觉这么辩解全无意义,“贺禾被我们遗忘了。”这句才是心灵的呓语。
“不,我没有忘记他。”
“哼,你伤害了他,然后再标榜自己对他有多么念念不忘。”章一帆继续说道,不给他反驳的空当,“不过我相信你,这并不是因为你有多么可信,而是因为贺禾值得被惦念。我们都辜负了他。”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住在他对门。”贺江树说完这句顿住了,接着下面的话,“一点都不好。他的面貌被腐败和堕落浸染,松弛的皮肤散发着酒精的气味,眼睛里全是不得安宁的血丝。那副身板,更加单薄、消瘦。他战战兢兢,尤其——是见到我之后。”
对方沉默了,更透出一种沉痛。贺禾是毁了吗。在他们各个奔赴光明未来的时候,悄然滑入暗夜的深渊。
贺江树完全听出她所思所想,却一点也不因她的惋惜而同悲,他清楚他在做什么,能够做到什么。“我会让他好起来。求你,把燕和借给我。我保证在你去德国期间,会好好照顾他。”
因着前面的一番铺垫,章一帆似乎能够理解他这一举动了,“你居然又开口了。上一次提到时,我以为自己幻听。”
“我8岁就没了父母,是家里的林姨带大的。她现在跟着我到了C城,我们会照顾好你儿子的。”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悠悠地说,“难道你不想让燕和见见他吗?”
对面思忖了片刻,也下了决断,“好。我这两天回老家,把燕和交给你。见贺禾一面之后,直接去汉堡大学。”
“谢谢你,章博士。”
“你在调笑我?”她满是不可置信。
“不是。而是我们终于都找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了。”
天色又暗了一分,贺江树感到闷热消散了少许。光线的亮度已不够辨出他的眉目,在失去了形状的黄昏里,只传来一声低沉的自语。“等着我。”
等在小区路口,躲在梧桐树的浓荫里,眯起眼看着黑影之外的阳光,让人畏惧的烈。而三年之前的事情足以久到前尘旧梦里。若说是什么滋味,那就像眼前暴烈日光里扬起的齑粉,让人生不出一丝气力去感受和评判了。他也不想作无谓的沉溺,只想偕同贺禾,朝前走。
没过多久,一辆出租生猛地停在眼前。章一帆款款从后座走出,在高温下维持成这样并不容易。可是她对于抱孩子,如同她成为一个伴侣抑或母亲一样,直至现在还是一如既往地做不好。她任性地不像一个女人和母亲。这并不是说她不够爱,而是不逊于任何人的母爱和作为一位母亲的姿态,是如此的不协调。
贺江树走到他们面前。章一帆转首对着怀里的小人温柔地教唆,“章章,这是贺叔叔。”
小孩大而灵动的眼睛,肆无忌惮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羞怯。
他也细致地看着眼前白的透明的娃娃。肉团子让他升起一种全然的陌生感,“他怎么谁也不像。”
“早着呢。基因的力量是可怕的。我只求他长大一定要随我。”
贺江树微微扯起嘴角,基因的力量贺禾也这么说过,是强调贺旻和自己有多么像的时候。“谁也说不准。”
章一帆狠狠瞪他一眼,换了个抱孩子的姿势。
贺江树看着章一帆手里的包,伸出手去,想要帮忙抱着章燕和,又怕他不愿意。双臂微微撤回来一些。
章燕和看到了他的动作,向他伸出短短的小胳膊,上半身直立在空中,下一瞬,便落入他的怀里。小孩哈哈笑开,似觉十分有趣。银铃般的声音在他平静寡淡的心湖漾开一圈圈波纹。粉色的牙床和小小的牙齿露出来,稚嫩而脆弱。
一股幼儿的奶气侵入鼻端。贺江树双臂环着小孩的腘窝处,姿势标准而僵硬。章燕和直立着,比他还高一些,左手搭在他肩上,有一种啼笑皆非的居高临下。肉团子在他怀里无骨地蠕动,整个人不由得随之柔软数倍。
“叔叔,叔叔。”
他的心被一只柔和的手抓住,调皮地捏了捏。双臂微微收紧。他们朝家中走去。贺江树刻意和章一帆保持一个稍远的距离,使之看上去不那么像一家三口。
章燕和从他怀里同矮了许多的妈妈玩拉手的游戏,不时又把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些。上身飘在空中的感觉让他很愉快,金子般可贵的笑声洒满身后的路。
章一帆目视前方,包裹着儿子的小手,“打算在这里定居了?”
“恩。”肉团子的皮肤一搡一搡间贴在自己脸上,他生怕冒出的胡茬戳到他。
“J大本科,汉堡读研,黄老师承诺你能够直博的吧。在C市,难免有些可惜。”
“我在哪儿都能发光。没有什么能埋没我。过两个月,等把J大那边的文章弄好,我就投简历找工作。”
她嗤笑一声,“狂妄!你这前浪就等着死在沙滩上吧。”不过对此倒也深以为然,“你也有今天。”那副你活该的语气,怎么着都掩盖不了其下的伤感。
“他是我的。”贺江树突兀地冒出这一句,脸色是从未见过的严肃。却不期然把怀里的章燕和逗得呵呵直笑。令他很是无语。
到了楼梯口,他抱着孩子进了自家的门,眼神飘向对门,轻轻地用口形说,“你去吧,我在家等你。”章一帆摸了摸章燕和的头,转身敲门。
肉团子好像很喜欢和他玩。可是他心思挂在对门的动静上,心不在焉。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空调的凉风也解不了内心的一抹酷热。外面终于响起开门的声音,贺江树听到两个女声在寒暄着,章一帆下楼后,归于寂静。他跑到门后面,等待着给再度上来的她开门。
“贺禾在家吗?”贺江树急切地问道,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章一帆进来后,立刻与停止玩耍扑上来的肉团抱个满怀。完全不顾及对方的焦躁。及至被捏住胳膊,才慢吞吞地摇摇头。
“那他去哪儿了?”手下意识地松开,眉头皱起来。
“伯母说在酒吧。哪个不知道,总之酒吧就对了。”
“可是现在是白天啊。”不知道哪一个,要一个个找过去么。他在心里掂量着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可以。
章一帆没有回答他的疑问。沉吟了一会,才再度开口,“我不去见贺禾了。待会直接飞德国。”
贺江树有些惊讶,“为什么?”
她漾起一个迷雾般的笑容,里面有不舍的缅怀,也有对未来的美好希冀。“等你让贺禾重新拾起生活的信心,我再来见他。”她轻拍他的肩膀,露出哥们式的鼓励,那种真诚让他心头一热。“你总该了解贺禾的,即使我们现在找到了他,他内心也未必就愿意相见。很多事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才拔出鸵鸟脑袋。”
他知道事实确实同她讲出的一样。
“他现在即使有想要解决问题的心,也没有那种能力。刚才伯母说,贺禾除了酗酒之外,还有抑郁症,他拒绝看医生。这并不完全处于对于治疗的反感,他是乐见其发展,哪天绷不住,保不准就自寻短见了。”
章一帆逗着儿子,眼睛却直直看着他,“剩下的事情都要交给你来做了,也只有你能做。”
贺江树‘恩’了一声,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这承诺的分量。
此时已至晌午,外面日照正烈。身后那幢楼的住户阳台上,有没有收进去的滴水观音,叶子被烤的蜷曲起来。他在厨房中准备午饭,一眼瞧见,想起贺禾快&感来临时蜷曲地厉害的脚趾。情&热时的喘息同现下被炙灼着的大地一般火热,消融了那天冷冽的空气。
抬起手,指尖的触觉早已消逝,昨天的拥抱都模糊,遑论四年前情&动的感觉。
只有人时时都在怀里。他打定主意章一帆走后就出去找人。
脚边的动静打断了飞速流转的思绪。贺江树低下头,同仰头的肉团定定地对视。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必然是正确的,这孩子的眼里有光,像千万光年之外的星星揉碎了铺陈在那里。假以时日,也能够点燃那一双叫他心痛的眼睛。一时之间,没人说话。这种深沉的气氛令他感觉怪异,不知是否会吓到小孩子。
“饿……”这无知无觉打破沉默的一句话让他松了口气。
章燕和自己吃饭,发出很欢快的击打餐具的声音。章一帆看着肉团,爱意溢出来,甚至无意间挪了一些到他的身上。“饭菜的味道真棒。”
贺江树理所当然地连任何表情都欠奉。
“贺禾做的饭也很好吃。”
他猛然停住夹菜的手,又讪讪地缩回来,像瞬间扬起又转瞬寂灭的火光。章一帆见他脸色不好,也没有再说下去。一时间,凉爽的室内沉静的像秋日的湖水。
“我想知道他为我做饭时的心情。”扒了一口饭,继续讲道,“想要有一天,他也能知道我的心情。爱情是最要公平的,那些以为可以不计较的得失,都是悄然堆积的伤害,迟早要还回来。”
“都是早知如此。”章一帆有些忿忿。
章燕和吃着吃着,自顾自high起来,两人齐齐望向他。瞬间把刚才苦情沉郁的气氛变换成欢乐的面貌。她忍不住俯身过去,很夸张地亲了亲儿子油腻的站着饭粒的嘴角。
他们说话的空当,肉团已经在碗边桌上积起比他们的谈话还多的饭粒。
贺江树抱着章燕和,身旁跟着章一帆,经来时路,到达等车的路口。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如同天边的流星。贺江树缩小步幅,以期徒劳地延缓分离的到来。
“你肯定知道,可我还是忍不住要说。找到贺禾后,请对他有万分的耐心和爱。我时常觉得,医生的身份领我们入歧途。除了用理性劝诫他好好治疗外,还要跳出医生的思维,用情人的身份关爱他。我想表达的,你理解的吧?”
他立即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医生长久面对疾病,不自觉地就会因理智上的了解,而使感情上缺乏同情。章一帆在告诫自己不要让自己显得无情。还是那句老话,心病还需心药医。
章燕和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脑袋在他胸前移来移去,目光从碎花遮阳伞下不知漂移到什么地方去。
话尽于此。
绿色身子的出租车从远处驶来,章一帆转向肉团,就着贺江树抱着的姿势,将儿子深深地埋在胸前,“章章,妈妈去上学啦,等到老师放妈妈假的时候,给你带礼物。”
章燕和很安静。她对着贺江树说:“走吧。”话音里带着哭腔,在烈□□出的不住沁出汗水掩盖下,略微显得滑稽。打开车门,身子还半&露在外,突然间凶狠起来,“不好好待我儿子,我回来收拾你。”
车子绝尘而去,同来时的戛然而止相呼应。他觉得天地静止了一瞬。转身回去,肉团像抵达最后一秒的定时炸弹一样,猛地大哭起来。他做不出安慰,只能给他一个更加安心的拥抱。这小崽子,真是像他啊。
手指生涩而轻柔地抹去混合在一起的汗水和泪水,踩着影子前行,孩子柔软的肌肤真像他的情人!无穷的困惑里,却又生出无尽的释怀。
今天写的,还是和昨天的合在一起好些。今天撸的蛋疼菊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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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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