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斋异闻录》青罗幽兰

4、第三章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昨天喝完酒回来的路上他跟另一个人就不见了，我也找了他一天啊……”工头的一张脸苍白的几乎没有一点血色，面对问他话的警察几乎结巴的连话都说不好，很快，工头便被带上了警车，毕竟，他是最后一个见到那两名工人还活着的人。
　　而芮曦，坐在一旁的警车上，看着远处几名法医在清理着现场，之前缠着她的手链被拉出来的断臂下还埋藏着其它的遗骸，听警察说，这名工人被碎尸并被埋藏在土坑里，死亡时间应该是前一晚，也就是在工头宣称他失踪不久之后，而与他一同失踪的另一名工人并没有被发现。
　　而芮曦的手链则被警察收进了证物袋，还有一枚断手握在手中的玉牌，被血染红的玉牌，芮曦还记得那只手被从土里拉出来的时候手里就紧紧得握着，虽然只看到一个角，却让人忘不掉那被血染红的玉色，那种让人目光无法移开的鲜红色，从白玉里透出来的血光，如同美人的皮肤透着血色，似乎只要微微一碰便吹弹可破一般。
　　再次回过神的时候，芮曦已经站在警局门口了，天空如同一条墨蓝色的绸带缀满了闪烁的钻石，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城市的天空有这么美。
　　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一抬头却看见郑爽正站在马路边一辆黑色的宾利旁，一回头看到芮曦，郑爽跟车里的人说了两句，便跑了过来。
　　“笔录做完了？”郑爽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
　　“是啊……”芮曦点点头。
　　“让你在我家的工地看到那样的事，被吓坏了吧？真是抱歉呢……”郑爽苦笑了一下，跟着指了指路旁的车。“你家住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想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没有公交车，恐怕连出租车也找不到，似乎接受郑爽的好意是唯一的选择，芮曦犹豫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自己回去。”
　　“是吗，”被拒绝的郑爽并没有露出不悦，反倒是掏出一张名片递到芮曦手里，“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找不到车回去就打电话给我，我来送你。”
　　目送着郑爽上了那辆黑色的宾利车消失在夜色里，芮曦站在唯一亮着灯光的警局门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周围的街道被黑暗包围，没有一丝人气，高楼大厦如同一个个黑色的阴影矗立在不远处，晚风呼啸着从钢铁丛林里穿过，发出一阵阵哭啼似的声音瞬间便让芮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踌躇间，芮曦只得掏出手机拨打一个她还算熟悉的号码。
　　“喂，阿泉？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在……”
　　也不知道自己在警局门口坐了多久，只觉得迷迷糊糊几乎要睡着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气味才终于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抬头一看，满脸汗水的白泉正用一贯的笑容看着自己，微微起伏的胸口剧烈得呼吸着，白色的衬衫已经完全湿透并黏在他的身上，透出一抹淡淡的玉色。
　　“阿泉！！”看到白泉的芮曦几乎高兴得跳了起来，但转念一想看了看手上的表才意识到距离自己打电话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三个小时，这不免让芮曦的情绪瞬间跌落到谷底，看着面前大汗淋漓的白泉，芮曦有些郁闷得说道。
　　“你怎么这么晚才到？你怎么来的啊？”
　　“那个。”白泉指了指身后靠在路灯旁的一辆单车，“我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老板娘你没事吧？”
　　“你……居然是骑着单车来的……你知道这里有多远吗？”芮曦挑着眉毛看着笑吟吟的白泉，面对他这样的表现，芮曦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哭还是该笑。
　　“不知道呢，我是一边用手机导航一边找来的，等到了才知道居然这么远。”说着，白泉笑了起来，一边挠着头。
　　“你是……白痴吗？”芮曦已经无语了。
　　“我载你回去吧。”一边说，白泉已经跨在单车上，芮曦很清楚得听到单车发出咯啦啦一声响，是那种金属撕裂似的声音。
　　看着那辆破破的单车，似乎只要再增加一点重量就会散架似得，但看着笑得天真无邪的白泉，他似乎是现在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芮曦长长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得坐到单车后面，白泉一发动，单车摇晃着开始向前行进。
　　虽然一路伴着金属的交响乐，但所幸这辆单车并不像它的外表那么不靠谱，白泉骑得也很卖力，虽然速度不快，一路上倒也算顺利。
　　虽然白泉什么也没问，不过芮曦倒是对他倒了一肚子的苦水，只是想回去捡回自己的手链，谁想到捡出具尸体来，还是一具碎尸，受了惊吓不说，还损失了一条手链，再加上前一天的无功而返，这次真是亏大了，想到警察还可能找上自己调查案件，芮曦就开始头痛。
　　“那个……对老板娘你来说，到底是受惊吓比较严重还是丢失手链比较严重？”白泉突然问道。
　　“当时是手链了！虽然是假货，不过也花了我一百大洋买的！要知道当时当时我咬牙咬得血都要出来才狠下心买来的，现在可好，被缠在尸体上不说，还被警察没收了，这下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不知道这案子结束的话警察会不会还我……虽然自己不能带了，但是说不定有些有特殊癖好的人愿意来高价收购呢？”芮曦说完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普通人不是会更怕尸体吗？老板娘……果然不是普通人……”白泉的嘴角一阵抽动。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白泉赶忙一阵摇头，“对了，老板娘还没吃晚饭吧？我们都回市区了，你看看要去哪家店吃饭吗？我可以停下来等你。”
　　“吃饭啊……”突然被白泉提醒了，芮曦这才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饥肠辘辘了，只是现在这个时间两边的店大都已经关门了，芮曦一边心疼着钱包一边看着街边可能还开着的便宜的店，视线一扫间却无意在街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肖雅丽。
　　站在街角的肖雅丽正微笑着似乎在跟身边的某个人说话，但是因为被墙角阻挡的关系，芮曦看不到那个人，不过看肖雅丽那一脸通红又笑得腼腆的样子，估计就是她说的那个男朋友了，想到这里，芮曦一时好奇得伸长了脖子，只等白泉的单车快点穿过路口，这样她就可以看到那个被肖雅丽迷恋的帅哥究竟是谁了。
　　于是怀着兴奋的心情一直等到单车穿过路口，芮曦赶紧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那人，但在单车经过的瞬间，芮曦却疑了一声，只见街角肖雅丽正站在那里说话，还掩着嘴在笑，可是明明……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啊！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芮曦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看清的时候，白泉已经驾车转弯，肖雅丽的身影再次被街尾的墙壁遮挡。
　　“停车！！”
　　芮曦一声惊呼，吓得白泉赶紧把车停了下来，还没等刺耳的金属声停止，芮曦已经跳下了单车朝刚才的路口跑去，等她跑出路口，却见到肖雅丽正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去，很快车子就融入墨色的夜空。
　　“怎么了？”白泉匆匆赶来，随着芮曦的视线张望了一下街道，虽然他并不知道芮曦在看什么。
　　“没什么……可能我眼花了。”芮曦摆摆手，爬上白泉的单车示意回家。
　　等回到书店已经接近凌晨，芮曦的眼皮子早就开始打架了，无奈肚子却饿的咕噜噜直叫唤，想想家里连一包泡面，一块面包都没有，难道要这样饿上一晚上？想到这里，芮曦的腿就开始发软了。
　　“老板娘，要不要我来帮你做晚饭？”这个，白泉很贴心得说道。
　　“可以吗？”一听白泉这么说，芮曦就两眼发光，“不过我家现在恐怕什么都没有……”
　　“我来看看吧。”说完，白泉把车停在路边，开了书店的门，跟芮曦一起上了书店的二楼，这里就是芮曦的家，厨房卧室卫生间一应俱全，除了……食物。
　　白泉在厨房翻箱倒柜了一阵，最终只找到一包挂面和两个鸡蛋，于是开了火下了一碗面，白花花的面条配上金灿灿的荷包蛋，再撒上一抹绿油油的葱花，一股扑鼻的香味像是故意钻进芮曦的鼻子里似得，这香味来来不及进到肺里，整碗面已经被芮曦西里呼噜得吞进了胃里，而这可能是芮曦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了。
　　等到白泉洗好碗出来，芮曦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白泉叹了口气，搬出毯子给芮曦盖上，轻手轻脚得下了楼，走出书店锁上门，整个街道已经陷入一片沉寂，打了个哈欠的白泉正打算去拿车，一睁眼，一道人形黑影从面前飞快得跑过，伴着一声急促的喘息，白泉吃了一惊，再转头，却什么也没有了，黑漆漆的街道只有路灯照射的地方有光亮，而这样的光亮让街道其它的地方显得更加的黑暗，如同是被泼了墨似得。
　　想到这样的时间应该不会有人练跑步吧，难道是自己的幻觉？看来最近果然是缺觉了……想到这里，白泉打算睡个懒觉好好补补睡眠，于是赶紧骑了单车回宿舍，一声声金属的声音随着单车越行越远。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
　　空灵的呼喊声如同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般游荡在漆黑而空荡荡的街道上，路灯的光影之下，一道黑色的影子正忽闪着快速跑过，没有人，只有影子，漆黑的影子，他跑的是那么得快，好像逃命似得，不断得穿梭在墙壁上，重重的喘息声沉闷得几乎要将肺涨开，此刻，午夜的街道变成没有尽头的牢笼，看不见人的影子撕心裂肺得用绝望的声音祈求着，却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听到。

　　当芮曦从沉睡中醒来已经是早上了，睡眼惺忪得看着表，时间已经指向八点，芮曦险些把眼珠都瞪出来了，这不是说还有十五分钟自己就要迟到了？！几乎是跳起来的，抓了包包就往外跑，才刚出门就听到隔壁服装店的老板娘插着腰一边抱怨一边指挥着伙计擦玻璃。
　　“哪个缺德的把我铺子的玻璃涂这种东西！！被老娘抓到了绝对不轻饶！！”
　　芮曦愣了一下，顺眼朝服装店的玻璃看了一眼，只见几个鲜红色的手印正拍在玻璃上，当然，有手印的可不止这家服装店，放眼望去，整个一条街的铺子几乎都在擦着玻璃，老板和伙计们一个个都在咒骂着。
　　芮曦赶紧回头，只见自家书店的玻璃上也拍着两个红色的手印，手印是粘在朝外的玻璃上的，很明显是前一晚某些人的恶作剧，芮曦皱了皱眉头，虽然自己的时间很赶，但是自己铺子上有这种东西总是不好看的，于是赶紧掏出湿纸巾来想把手印擦掉，可抹了几下之后，芮曦突然发现这些红色的手印似乎是血？
　　血迹已经干涸，牢固得粘附在玻璃上，似乎是前一晚有人沾着满手的血拍上去的，想想也没听说有人在附近打架啊，姑且不论这是什么的血，可是用血来恶作剧的话未免也太恶心了，看着擦来擦去也无法擦干净的血手印，芮曦的心里就一肚子火，本来自己就快迟到了，居然偏偏在这个时候还有人搞这么恶心的恶作剧！一皱眉，芮曦整个人贴在玻璃上用力得想要将这些血手印擦去，还没擦两下，突然看见眼前的玻璃上浮起一团白雾，就好像有人对着玻璃哈气一样，可是芮曦知道，那绝不是自己哈上去的气。
　　正想着，玻璃上又浮起一片白雾，缓缓得消失，又突然出现，规律得好像哈气的人就在玻璃的另一边似得，可是要知道自己的店里一个人也没有，就算有，自己也绝对不可能看不到隔着一块玻璃哈气的人。
　　“救我……”
　　正疑惑着，一阵空灵的声音仿佛隔着好远传进了芮曦的耳朵，这让芮曦的身体仿佛过电似得一阵发憷，整个人一个激灵，一抬头，却看见一张满是血的脸正紧紧得贴在玻璃上，整个五官几乎都变了形，沾满了血的两只手正不停得敲打着玻璃，鲜红的血顺着玻璃不断得滑落，跟着，那人突然张开手，沾满了血的手猛然朝芮曦的脸抓了上来，带着铺面的一股血腥味！！
　　“哇！！——”
　　芮曦一个踉跄摔到地上，这突然的动作让站在不远处的老板娘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查看。
　　“人！！有人！！”
　　芮曦指着玻璃连话都说不清，见状，老板娘走进玻璃张望了一阵，然后皱着眉头回过头来看着芮曦，不耐烦得说道：“哪里有人啊，芮曦你是不是看错了？”
　　“真的有人！就在玻璃对面！”芮曦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玻璃对面是你的铺子！你连自己铺子里有没有人还不知道吗？拜托，今天我都够忙了，别再给我添乱啦！你看你家玻璃都没被人恶作剧还不满足吗？”老板娘没好气得瞪了芮曦一眼，叉着腰走了回去，老板娘的话让芮曦吃了一惊，赶紧回到玻璃前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带血的人影！而且，连之前的血手印都消失了！整个玻璃干净得仿佛被洗过一样，似乎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似得。
　　“哎？消失了？”隔壁的小伙计停下手上的动作呆呆得望着自家的玻璃，不止是他，整条街上擦玻璃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原本污秽不堪的玻璃此刻都集体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每个人都呆呆得看着这不可思议的变化，这当口，警察正从警车上下来，一看这条一如以往的街道便没好气得嚷道：“谁那么无聊报警的！不是说有血手印吗？在哪呢？”
　　面对不耐烦的警察，几个店主面面相觑却都没人敢说话，一眨眼间消失的血手印似乎只是众人集体出现的幻觉一样，芮曦看着通透的玻璃，此刻玻璃上正反射着早晨耀眼的阳光，通过这玻璃看以看到自家书店一如以往的摆设，于是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洁白的湿巾，只是自己的手腕上，印着五道清晰的血指印，血迹还没有干，温润的血液正顺着自己的手腕滴落到地上……

　　“怎么盯着自己的手在发呆？”
　　听到肖雅丽的声音，芮曦抬起头，教室里还是一如以往的热闹，只是芮曦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你的手腕怎么红了？”肖雅丽指着芮曦的手腕问道。
　　“没事。”芮曦赶紧把手藏到身后，虽然自己很努力得擦过，但是手腕上的血迹依旧很难消除，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手腕被擦伤了一样。
　　“真的没事吗？”肖雅丽追问道。
　　“真的没事。”难道告诉肖雅丽大清早被玻璃里浑身是血的人抓住手腕吗？这么离奇的事还不如不说。“对了，你昨晚是不是去留香街的意大利餐厅晚餐了？”
　　“啊？你怎么知道？！”一听芮曦这么说，肖雅丽的脸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样，“你不会偷偷跟踪我吧！”
　　“怎么可能。”芮曦没好气得瞪了肖雅丽一眼，“我还没有无聊到这份上，只是昨晚回家路过那里，正好看到你站在店口在跟人说话的样子，跟你男朋友去约会了？”
　　“你……你果然看到了呀！真是的，我们才刚交往你就来偷看……其实……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看的话，你就跟我说嘛，虽然人家很不好意思，但是只要你说，人家还是会带给你看的啦，我只是怕这么急，他会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吧啦吧啦……”
　　“你是唐僧吗？”忍不住打断正在发花痴的肖雅丽，芮曦一脸的无语：“其实我根本没看到你男朋友，我只看到你而已。”
　　“啊？你没看到他啊！哎呀，真可惜，他好棒的，超帅！他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跟他约会简直像做梦一样啊！！”一边说，肖雅丽已经飘飘然得要飞到天花板上去了。
　　我是根本没看到你旁边有人啊！
　　芮曦真的很像把这句话大声得吼出来打断肖雅丽的花痴，无奈，此刻的肖雅丽已经完全进入自己的世界了，芮曦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原本应该还有一个小时才黄昏的，可是现在天空却似乎已经开始开始黯淡下来，天际边一朵火烧云正一点一点游来，将太阳映得如同血一般的红润，却不会让人觉得刺眼，不知不觉间视线便无法再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的累了，当一抹白色的舞风才鲜红的太阳前一闪即逝的时候，芮曦还以为是太阳裂开来了，等到再想看清，白色的舞风却已经消散不见。
　　“你怎么了？”肖雅丽似乎发现了芮曦正看的出神，浑然不觉自己在跟她说话，于是推了推芮曦的肩膀问道。
　　“没什么，”芮曦收回视线，“我刚还以为有人在太阳前跳舞。”
　　“跳舞？在太阳前？！”肖雅丽眼睛都瞪大了，赶紧转头看向太阳。
　　“只是像而已，大概是一抹云彩之类的正好飘过吧。”芮曦笑了笑。
　　“云彩啊……”肖雅丽撅起嘴，“芮曦你果然是书店老板啊，这么风雅。”
　　“是濒临破产的书店老板。”芮曦苦笑一下，想到等一下还要回书店，芮曦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究竟早上发生的事实怎么回事？莫名消失的血手印，镜子里浑身是血的男人，芮曦知道，那不可能是幻觉，幻觉不会在自己的手腕上留下血手印，要说自己最近碰到的怪事就只有那个工地了，似乎从工地回来之后身边的一些东西被改变了……
　　“芮曦，肖雅丽！！”正正说着话，班长突然跑来打断了两人，“帮我去杨老师那里搬实验器材吧，下节课要用的。”
　　“班长，你该找男生去搬才对啊！”肖雅丽一边说一边撅起了嘴巴。
　　“是化学课用的试剂，我们班的男生粗手粗脚的，万一出了事……”班长一脸苦笑，跟着双手合十一副哀求的样子，“拜托啦，我们是朋友吧？……”
　　“好啦好啦，”芮曦站了起来，拍了拍肖雅丽的肩膀，“班长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帮忙吧，不过，班长，出勤记录可要你多帮忙哦，你知道的，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迟到早退一下什么的……”
　　“这……”班长推了推黑框眼镜，一双眯眯眼眯得更小了，本来就胖的她鼓起腮帮子活脱脱一只□□，肖雅丽险些没笑出声来，幸亏被芮曦即使一脚给憋住了。
　　“好嘛……”班长为难得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你的难处，这个月的出勤表我会改一下啦……”
　　“班长最好了！！”芮曦一个大大得拥抱险些让班长喘不过气，然后拉着肖雅丽一起跟在班长后面去实验室，班长让两人等着，自己去隔壁实验室整理实验试剂，于是，芮曦便百无聊赖得看着展示柜里一瓶瓶的生物标本，褐色的液体里浸着一具具白色的动物尸体，全都开膛破肚，其中一个瓶子里装的是一只青蛙的标本，这让芮曦想起来小时候生物课上被老师强迫做的解剖青蛙的实验，那时便觉得这样对待青蛙很残忍也很可怕，于是下意识得用手去戳了戳瓶子，瓶子里的青蛙随着药水一阵晃动，白色的肠子像条肥硕的白虫子似得一阵扭动，这让芮曦看得很不舒服。
　　“我说，芮曦，”肖雅丽在另一边摆弄着空的试剂瓶，“你总是知道什么时候抓住班长的软肋啊。”
　　“别这么说我，好像我多坏似得。”芮曦撅了撅嘴，“班长就是胖了一点，这样就没人喜欢她，其实她人还不错啦。”
　　“不是胖了一点好吗……”肖雅丽故意在“点”字上加重了音，“人形猪的称号可不是盖的，男生看到她就跑了，女生也没一个愿意靠近她的。”
　　“胖又不是她的错。”芮曦耸了耸肩肩膀。
　　“对对对，胖不是她的错，所以你就把握机会乘机牟利……”肖雅丽窃笑。
　　“各取所需吧，你知道的，我的出勤记录是难看了点，班主任都找我谈话几次了，不过为了店也没办法啊，找不到人看店只能自己上啊，所以跟班长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一边说一边走到窗口，看了太久的标本想来换换新鲜空气，一抬头却看见红日下一抹白色的舞风闪了一下向自己的头顶飞来，如同一只身形模糊的白鸟，在即将撞到教学楼的一瞬间呼啦一下飞散开来，消失不见，芮曦愣了一下，再揉了揉眼睛，确实什么也看不到了，想要叫肖雅丽，却因为此刻窗户外面什么都没有了，想了想，还是作罢。
　　“芮曦，肖雅丽，我弄好了，你们过来拿吧。”班长的声音从实验室里传出来。
　　两人应了一声便朝实验室走去，就在芮曦走过标本柜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撇到标本柜里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于是转头去看，只见装着青蛙的瓶子突然晃了两下，原本应该沉睡在防腐剂里的青蛙突然爬在屏蔽上，将它那些被打开的内脏齐刷刷压在瓶壁上，透出一抹泛白的粉红色，那颗小小的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同一时刻，青蛙的眼睛一下睁开了！！
　　“哇！！”芮曦大叫一声，一个踉跄靠在身后的桌子上，所幸没有摔倒。
　　“怎么了？”闻声，班长和肖雅丽赶了过来。
　　“青蛙……”芮曦惨白着一张脸，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指着青蛙标本，“它动了一下！真的动了一下！！”
　　“青蛙动了？”班长诧异得看着标本，肥硕的脸几乎贴到了玻璃上，“没有啊，还是跟原来一样啊。”
　　“真的动了一下！！我看到的！”芮曦几乎叫了起来。
　　“是吗？可能是生物电吧，生物死后还是会残留生物电的，所以你会看到动一下。”班长回过头看着芮曦说道。
　　“生物电？”芮曦诧异得看着班长，“这青蛙都在瓶子里那么多年了，还会有生物电吗？”
　　“这个……”班长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好了，好了，为个标本青蛙有什么好争的，赶紧拿了试验试剂回去啦，马上要上课了！！”肖雅丽催促道。
　　“也对啦，要是上课前还没拿过去就遭了，我们赶紧。”一边说班长赶紧把摆在一帮整理好的东西塞到两人手上，催促着两人赶紧走。
　　临出实验室，芮曦还是心有余悸得回头看了眼标本柜里那只青蛙，此刻它依旧伸展着四只，露出它肚子里的那些肠子，那颗小小的，被药水泡肿了的心脏怎么看也不可能会再跳动了，想到这里，芮曦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转身关上实验室的门，逃得远远的。
　　安静的实验室里，红色的斜阳为整个实验室笼罩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光，标本陈列柜的玻璃反射一抹淡淡的晕红，跟着，一道白色的舞风如同鬼魅一般在玻璃上一阵游弋，如同无法消散的白烟，慢慢聚拢成一个白色的人形，那人形苍白而模糊的脸缓缓转向已经关闭了的大门，然后，人形再一次化成白色的烟雾，一点一点得渗透进玻璃，融入青蛙标本里，跟着青蛙标本连同瓶子一起剧烈的晃动起来，紧接着一声巨响，飞溅的玻璃和褐色的药水纷纷落向展示柜的四面八方，标本瓶的盖子更是将展示柜的玻璃砸出了一个洞，只见原本软趴趴得卧在展示柜里的那只开膛破肚的青蛙慢慢得直起身子，一双无神而水肿的眼睛突然眨了眨，跟着一下从展示柜玻璃上的破洞一跃而出，拖着白色的肠子，一点一点得爬上半开的窗户，纵身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