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千山》金玉良源

12、第十二回 救灾劫 何惜一死取忠直

　　熊亨瀚有诗云：
　　大地春如海，
　　男儿国是家。
　　龙灯花鼓夜，
　　仗剑走天涯。
　　自古以来，前朝多定都幽燕，故而沧州府位处畿辅要塞，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各朝各代，沧州战事频仍，生灵涂炭，故而百姓大多自幼习练技击拳脚等功夫，冀以自救。此地民风素来以强悍，勇武，刚直著称，古时即有“武建泱泱乎有表海雄风”之说。
　　贯通南北的京杭大运河纵穿沧州，因此，沧州与泊头、鄚州、河间、献县同为彼时南北水旱码头，为南北直隶、山东道、豫商品流通必经之地，故而各方商贾云集，也是官府巨富走镖要道。
　　这一日近晚戍时初刻，正是万家灯火初上之时。沧州府城郊外的官道上，数名劲装男子策马如飞，骑着快马自京城方向匆匆而来。如无急事，这个时辰，显然不必如此奔忙赶路。
　　猛然间，路旁一声尖锐唿哨声响，马匹被惊，继而当先的马匹已被绊马索绊倒，前蹄跪折，然后横摔出去，马上白衣汉子纵身跃起，临空腰上用劲，一个翻身已经落在路旁，动作利落潇洒。后边三骑中，左右两匹马为之波及，踉跄踩踏在摔倒的马匹之上，好在马上之人骑术不错，大声吆喝，手上缰绳用力，硬生生把马控到两边去了。而殿后的蓝衣男子显然骑术更佳，临危之时，尚能及时拉紧缰绳，马匹前蹄腾空，然后猛的顿下，马上骑士仍是稳稳端坐马上。一时官道上场面混乱，灰尘溅起，马儿嘶声交杂不停。
　　这时听得一声大喊，四面突然杀出数十名黑衣人，皆是黑布罩头蒙面，只露双目在外，手持朴刀扑将上来。这些黑衣人上来就砍，口中一声不响，相互配合周密，瞬间已将四个骑士隔开，使其难以相互配合。这四个汉子身手不俗，尤其是那蓝衣男子，武功尤其高强，从马上被逼下来之后，挥舞随身大刀，片刻即杀伤两人，奈何对方人手太多，悍不畏死，一个倒下，另一个即时替上，且下手毒辣，专往背后，下阴之处招呼，功夫不大，四个汉子中也有两人负伤，且四匹马均已被格杀。
　　蓝衣男子似为领头之人，他奋力挥出数刀，抢得空隙，大声喊道：“尔等何人，为何设伏截杀？莫非不知我乃朝廷命官？”蒙面黑衣人毫无停手之意，也无人应答，蓝衣男子口中大叫：“五弟，巨宣，大牛，对方要灭口！大伙往我这边走，背靠背应敌！”但另外三人中，有一浅蓝衣衫男子原已大腿中刀，此时又被一刀剁在肩颈处，登时扑倒在地，生死不知。另外两位白衣骑士此时身陷重围，已是自顾不暇。蓝衣男子厉声叫道：“五弟！”状若疯虎，已是不顾生死的打法，往倒下男子的方向欺身而上，待到得他身旁，自己身上蓝衣，已是血迹斑斑。
　　这时，当先落马的白衣男子架开临头一刀后，双手一合，手中长剑嗡的一声爆响，一柄剑已是化作阴阳双剑，霎时双剑同时飞舞，如光轮一般滚动在黑衣人当中，所到之处，势不可当。但人群缝隙之内，突然射出一枚黑色圆形暗器，向其后背飞旋而去，暗器边刃闪烁蓝光，显见剧毒，且几无破空之声，待得白衣男子发现，暗器已然入体。
　　白衣男子怒吼一声，手中双剑愈发凌厉，但随着暗器毒发，步履踉跄，且手中长剑已经逐渐慢下。他悲愤大叫：“广元，别管我们，速速突围，莫忘江南万千灾民待救！”
　　那为首的蓝衣男子正是名唤广元，只是此际他一边护着重伤倒地的兄弟，一边戮力杀敌，但周围黑衣杀手有心缠扰，如何脱身得去。此刻闻言，更是双目赤红，怒眼圆睁，口中狂呼一声：“啊~~~~~~”。已是手起刀落，又杀一人，但小腿也已同时中了一刀，眼见已是不支。
　　正当此时，官道上京城方向又急速奔来十数骑快马，马上清一色暗绿劲装精壮汉子，臂上绑缚一红色布条，人人脸上均是黑巾蒙面。看到道路中央围成三个圈子厮杀，为首汉子口中下令，十数个汉子立时分成三个纵队，但胯下骏马丝毫没有因之杂乱。然后三个马队迅疾朝道中冲杀而去，十数汉子口中同声大呼：“烈风长空，烈风长空”，气势雄壮，一时声震夜空。
　　只因外围尽数是黑衣杀手，故而马队冲来时，这些杀手纷纷避散，剩下来不及退让的人也被烈马怒蹄踢开，或是被马上汉子杀伤。只见其中两个马队的领头骑士冲到被围困的两个白衣男子身边时，俱是长鞭挥舞，将其拦腰卷起，然后随着马儿向前，右臂一揽，一放，已将其打横置于马上身前，而身后的同伴，则是挥舞手中武器，为其扫清阻杀过来的黑衣人。为首的绿色劲装男子，快到蓝衣男子身边时，才觉察地上还横卧一淡蓝色衫男子，竟是当机立断，施展轻功，提前轻身飞落马下，手中马鞭挥起，一卷一送，已是将蓝衣男子送上从自己身后跑将过来的马匹之上，后边跟上的同伴见状，口中吆喝有声，缰绳收紧，速度已是慢了下来。
　　当其时，蓝衣男子身陷绝境，却听得“烈风长空”的疾呼，一时惊喜交加，说时迟那时快，四周黑衣杀手腾身趋避，而绿衣汉子长鞭已如灵蛇而至，他自身功力尚在，骑术又是过人，瞬间领悟对方意图后，顺其长鞭力道向前腾空翻转，已经稳稳落在马背之上，大手顺势一挽，缰绳牢牢控在手中，略微收紧后，胯下马儿速度也已顿时放慢。
　　再看那下马救人的绿衣汉子，只见他迅速弯腰抓住地上蓝衫男子腰带，吐气开声，足尖轻点，庞大身躯竟似闪电般向前激射而去，再猛的跨开几步，已是领先于速度有意收慢的同伴，闪身腾空，落在自己的马上，紧靠着蓝衣男子的身后。
　　这绿衣汉子的马匹果真神骏，身上加了三个壮汉的重量，身子沉了一沉，反而昂首大嘶，四蹄奋力，径直向前冲去，瞬间已是十数米开外，紧跟着其余两只马队的马儿疾驰而去。
　　眼见这些个汉子已快得出生天，只听“轰”的一声，三个马队中身位领先的马匹已是前蹄陷落，摔入陷马坑中。却原来是这些杀手歹毒阴险，分开两道陷阱，一道是绊马索，另一道则是宽长的陷马坑，坑中还阴毒的朝天放置尖利木棍，陷落坑中的骏马一时已是不得活了。虽然后边的绿衣壮汉及时勒住缰绳，避免了重蹈覆辙，但眼见着马匹损失已是惨重。马上的汉子凭借高强武功纷纷得以脱身，但再想借助马匹脱出包围，谈何容易。之前被马队冲散的黑衣杀手，眼见第二道埋伏得售，立时呐喊着冲上前来。
　　此刻，四野已被深深夜色笼罩，一轮圆月高挂夜空，月色皎洁如盈盈玉盘，散射清冷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