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妙记》苏余音

4、小舅见礼

　　程晨进了院子，先招呼勇子猛子进院子歇会，便去堂屋见客。客人一身白衣在中堂与唐氏分坐两侧，一眼看上去两人确实很相像，唐氏看起来要略年长一些。
　　程晨跨过门槛，在这个距离发现客人不但眉眼与唐氏很像，周身的气度也很像，甚至根本就是自有一身旁人难比的气质。一眼看上去好似平平凡凡，但走近了几步看又觉得高贵非凡，程晨瞅眼打量着客人，发现他的一身白衣是棉布做的。他穿到这个世界3年了，这还是头一回见到穿白衣的。由于大陆通用的布料材质是以麻为主，辅以高端的丝绸。而程晨转便了徐家村和南水镇，除了青灰黑黄四色的麻衣，就是五彩斑斓的镇里大户穿的绸衣。头回见白色棉质的外衫——程家有限的棉布都用来做里衣——程晨几乎挪不开眼，他怀念自家穿越以前一柜子的t恤衫和纯棉内内！
　　程晨正在酝酿酸涩气氛，白棉长衫的主人开口了：“我听说这里都已经种上棉了，一路从南边过来也未见人多么惊诧，不想预见个没眼色的，好东西不晓得去找见，却盯着我一身棉布衣衫流口水。”话语间带着笑音，听着就像程晨以前在电视里面看过的风流才子正在调戏姑娘。这个认知让程晨一阵恶寒，面色尴尬的抬头看向说话的人，走了过去。
　　唐氏不知什么原因，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她引见，程晨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硬着头皮朝着客人行礼，嘴上含含糊糊：“见过您！”
　　“倒不是个傻的。”客人笑呵呵的说，又从腰间摘下一个玉佩递给程晨，“拿去顽吧。”程晨看过去，那是只圆润通透的白玉蝙蝠，他这个不懂玉的都觉得是个好的。
　　唐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声说着：“这怎么好，生受您，这样好的东西哪里就给他一个孩子顽了！”说着更是坐不住，有些张惶的站了起来。
　　程晨自然是不敢接的，就是没有唐氏这番情形，一个不清楚身份的人递过来的东西，他也肯定不会胡乱接下，何况还是这么好的玉佩。所以他压根就没有伸手。
　　“一句轻飘飘的见过您可不能将我打发了，你且猜猜，该叫我什么？”客人将手上的白玉蝙蝠颠来颠去，脸上的笑容分明是在戏弄小孩子。
　　程晨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个人与唐氏长得像，不是她娘家的那简直说不过去。看上去又比唐氏年轻——唐氏近来虽瞧着憔悴了些，但是与周边别的同龄人比已经显得年轻的多。但是看着他说话如此随意，唐氏又一副生怕怠慢别人的样子，那只能叫他：“见过小舅舅。”
　　“哈哈哈！”客人似乎很开心。而程晨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对这个恶俗到从戏弄孩子身上获得成就感的男人大翻白眼。这就好像电视上幼儿园老师的口头禅：“答对了我就给你糖吃！”
　　“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刚刚出生，皱巴巴的一小团，6年不见，都这么大一只了。”客人依旧笑嘻嘻的，却把玉佩收了起来。
　　程晨先是一头黑线暗翻白眼，立刻反应过来，有些惊慌，瞪大双眼看向客人：“您，您见过我？”
　　“是啊。”客人懒洋洋的从不知何时掏出来的大大的荷包里翻找什么。
　　程晨的心扑通扑通乱跳，看向唐氏，却见唐氏对自己点点头，也就松了口气。却被客人一把抓住了左手，并将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程晨似乎有一种周身被电流走了一遍的感觉，然而那感觉实在太短，短的程晨只把它当作是自己的幻觉。
　　客人松开手，脸上有了些正色：“秉性倒是不错的，就是吃的太差，驳杂的很。”说话间，从刚才翻找了半天的那个大荷包里翻了个寸宽的手环，看起来像是个银子的。然后这只光溜溜没什么纹案的手环被递到了程晨面前：“这不是什么金贵的，收着吧。”
　　程晨皱皱眉头，这个给唐氏还差不多，给他……有点大了吧，有点娘了吧？他侧头看看唐氏，见唐氏虽也是皱着眉，却没有拒绝的神情，便干脆的收下了：“谢过小舅舅。”
　　程晨跟着唐氏去灶间做饭，转手就从怀里拿出那只手环，递给唐氏：“娘，这个你带正好，我用不着。”
　　唐氏神色复杂的看看手环，又看看程晨。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既给了你，自有给你的道理，你且贴身带着，莫给旁人看了去。”程晨读不懂唐氏的神色，乖巧的点点头。
　　手环是C形的，程晨戴上手环，并上豁口，还是略有些晃荡。而且这样的一只手环带在他一个6岁小子手上，怎么看怎么奇怪。程晨干脆将这只手环往上捋，将将好当作臂钏用。他放下衣服“嘿嘿”直乐，再不济，银子是硬货，也算是自己的一笔小资产了不是？然后眉眼弯弯的钻去灶台后头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