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汐小虐手记》慕年思锦时

46、宫斗戏码

　　漪妃？
　　我笑，不会又是什么宫斗的老套戏码吧？皇后设计除掉皇帝宠妃，据其子为己有？
　　少卿道，你果然看了不少小说。
　　他想了想还是低头看着我，温和一笑，不过这个历史我倒是可以给你补充补充。
　　事情已经被你简练地概括出来了，大致就是皇后设计除掉宠妃那么回事。
　　彼时的陆黛燕不过还是个青嫩少女，被自己的姑母也就是前一任皇后接至宫中。皇帝大婚时固然热闹，但夜晚却是陌生的寂静，陆黛燕握着金玉如意，忐忑不安地坐在龙榻上，鼻端传来清雅熏香的味道。
　　那个男子挑起她的喜帕，她头上的凤冠极沉重地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来，不过她还是努力抬头，微微一笑，“陛下。”
　　男子扔下喜帕，动作略微大了些，剐蹭到她的凤冠，扯到她的头发。
　　“把你自己收拾好，睡吧。”
　　然后离去。
　　从成亲到他离开，她连他的眉眼都没有仔细看清过。
　　每一个多情的皇帝背后都有最少两个女人——一个美貌柔丽的宠妃，和一个苦情贤惠的皇后。
　　陆黛燕成为皇后之后，才发现原来宫里的夜是那么地长，那么地冷，她才发现自己纵然是拥有一个再高贵的出身，也敌不过另一个女人在他心里的位置。
　　她每天看着他们，听着他们，她的凤仪宫长久地寂寞着，就连宫女都往往是沉默得像个哑巴。
　　那个宠妃，就是霍岚漪，在陆黛燕与皇帝成婚的同年次月封妃，封妃大典办得极热闹，几乎快要比上大婚时的排场。
　　以陆黛燕的皇后之尊，皇帝自然也要给些面子，可是在封妃大典结束后的夜宴上，陆黛燕强作欢笑陪侍，却能感到他的目光一刻也未曾落到过她的身上。接着外面通报，新封的漪妃换衣完毕，漪妃走进来时，只淡淡看她一眼，好像她是皇后一样。
　　让陆黛燕绝望的事情还没有完，漪妃在第二年就传出喜讯——她怀孕了。
　　霍岚漪这一胎生下了一位公主，陆黛燕亲自道贺，她精心装饰了自己的脸和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忍受不了心里强烈的嫉妒。
　　霍岚漪躺在榻上，怀里抱着她的女儿，脸色还是苍白的，只是淡淡地笑道，娘娘来了，娘娘随意吧。
　　陆黛燕终于还是咬牙切齿地说了，霍岚漪，你不要得意。纵使你生了孩子，你也不要得意。
　　霍岚漪还是那样的表情，不动声色，皇后娘娘面前，岚漪不敢得意。
　　陆黛燕接着道，皇后的位子，你还觊觎不起，你和你孩子的性命，本宫都可以随意处置。
　　霍岚漪沉默良久，姐姐，岚漪做不了皇后，姐姐放心。
　　直到现在，陆黛燕才明白霍岚漪到底要什么，她要的是她的夫，而非皇后的宝座。她想，如果当时她想明白了她到底要的是什么，她也许会给她一条生路。
　　陆黛燕心机颇深，她虽然并不得宠，但是家世显赫，能言善辩，知人善用，她利用皇后仅有的一点点权力慢慢地巩固着自己的势力。她觉得霍岚漪很傻，霍岚漪虽然美，虽然得宠，虽然她生有一个公主，但是她并不懂得在这宫中经营。而陆黛燕太懂得了，她知道依靠着皇帝的恩泽不见得就能有多长久的风光，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
　　陆黛燕亲自挑选了许多年轻貌美知书达理的名门之女，陆陆续续送入宫中，有一些直接送到后宫，有一些则暂留自己身边做女官。她挑选的女子没有让她失望，皇帝的宠爱慢慢被分走，漪妃渐渐不再像先前一般得宠，她的宫苑也渐渐冷淡了，而凤仪宫却热闹起来。
　　长久地经营后，陆黛燕挑选了合适的时机算算总账，她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将漪妃送入了冷宫，冷宫这个地方，曾经再得宠的妃子进了这里也是死路一条了。
　　除去了这个心腹大患，她又开始慢慢地筹谋着其他妃嫔，很快，此时的皇后虽然不得宠，但是这位皇后已经可以掌握整个后宫任何人的生死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漪妃的秘密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等她悄悄潜入冷宫，在一片狼藉衰败之中见到了曾经的霍岚漪，她突然感到这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霍岚漪穿着简陋的衣着，紧紧抱住新生的婴儿。
　　眼前的女子容颜似乎不老，披风的遮掩下隐约看得出来她身上华丽的衣袍。
　　姐姐，这是皇上的孩子。
　　陆黛燕冷冷道，只要你听话，我就不杀他。
　　霍岚漪笑道，妹妹想把孩儿托付给姐姐，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
　　陆黛燕没有孩子，一直没有，如果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托付给眼前这个野心极大的女子。
　　“我一直在保密，就连他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让他活下去。姐姐如果肯收留他，妹妹，当一死以谢姐姐。”
　　霍岚漪笑得从容，以自己一命换儿子一命，也算值了。
　　陆黛燕，你没有儿子，我肯定你不会拒绝这个条件的，因为你野心太大了，你不止想做皇后，你还想做太后，恐怕还想做皇帝。你隐忍了这么久，不惜送进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入宫，一旦你有了儿子，他恐怕将会是皇上唯一的儿子罢。
　　很划得来，不是么。
　　陆黛燕抱起婴儿，婴儿兀自沉睡，仿佛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对他的命运产生多么大的改变。
　　“传旨，”她睥睨着那个女子，女子盯着她笑得很冷，“废妃霍氏，于子时三刻暴毙清秋园，于明日午时，以贵人礼葬吧。”
　　次日，漪妃草草入土，岚漪的女儿齐苒闯进她的凤仪宫，厉声质问她母妃的死因，以及她弟弟的去向。
　　陆黛燕不置可否，你不是已经问过你父皇了吗？他没告诉你这一切的一切？
　　齐苒恨声道，是你害死了我母妃！是你！
　　陆黛燕抱起摇篮中被吵醒的婴儿，婴儿忽然大哭起来。
　　你是不是很想去陪着你母妃？身为公主，竟然如此的没有教养，在凤仪宫大吼大叫，还惊吓到太子。
　　齐苒道，你真恶毒，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陆黛燕置若罔闻，公主神智失常了，再待在宫里恐怕已经不合适。送去守着漪妃的陵墓吧，那里安静。
　　女官躬身问道，要不要请示一下皇上？
　　皇上？她冷笑，皇上这么忙，不要打搅他了，公主急着要去，谁也拦不住。
　　所以，霍岚漪留下两个子女，大女儿齐苒，于她下葬后第二天被送到漪妃的陵墓处守陵，次子齐毓，后被扶持成为齐国太子，也是齐国先帝唯一的嫡子。
　　我笑，你们汉人的后宫还真是可怕，在我们西凉却没有这样的事。
　　少卿蹙眉点头，是啊，我倒是觉得，齐毓……很可怜。
　　“因为他从小没有母亲？他可是太子呢。”我随口提起“太子”，心里却好像在颤抖，天啊，我真是不能摆脱掉往事。
　　“太子又如何？”他低头，“赵绎、齐毓，都是太子，却都不能自主，太子……就算是皇帝皇后，也和常人没什么太大区别。”
　　我忍不住去拉他的手，他的手却是冰冰的，我踮起脚尖，他的眉头还是紧锁，“别蹙着眉了，我们回去吧，我有点饿了，咱们好好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