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君宿

8、第八章 夜袭

　　唐门似乎早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一般，我们一下了船，在泊岸处便有数个黄衫小童牵着马匹站在那里，好似早已经等候我们多时。
　　如唐卿睿所说，下午就能靠岸。此时的天气舒爽得让人不仅想大叹一口气，岸边的芦苇香丝丝窜进鼻尖，太阳虽然看起来猛烈，但是光线却不会很毒辣，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我下了船，站在地面上，竟然觉得身子一晃悠，径自便朝身后倒了下去。
　　“荀姑娘晕船了？”跟在我身后下船的唐卿睿立刻扶着我。
　　我吐吐舌头，嘿嘿一笑。“我没坐过这种船。”
　　在二十一世纪，我虽然也坐船出游过，可是那船身比起这艘来不知要大到哪里去了，在江河上也要四平八稳得多，不至于像这艘小船一下来还让我感觉东摇西荡的。
　　他笑了笑，走向一匹小童牵着的膘壮肥马，将我抱了上去。
　　“荀姑娘今日又要受苦了，我们必须连夜骑马赶回去。”说着他也翻身上马。
　　我叹了口气，因为这话他上午便说过了，只可怜我这屁股又要承受颠簸之苦了。想起之前便因为这原因而一头钻进马车里，本以为可以让屁股轻松一下，可谁知道那木制的车轮一碰上小石头便颠簸得比在马背上更加厉害，结果从屁股痛到全身痛。没奈何，我只能再次弃车骑马，乖乖爬出去让屁股单独受苦。
　　见唐卿睿跟那几个黄衫小童悄声交代了几句，然后招呼着陆续下船的大汉们一声，便带着我策马先行。只听见后面的铁蹄声也陆续响起，汉子们的吵闹声也随风而至。
　　唐门，离我越来越近了。

　　夜黑，月冷，风凉。
　　我裹在一件披风里，瑟缩在唐卿睿的怀中。如他所言，要连夜赶回唐门，所以这马匹也从没慢下过四蹄，依然“哒哒……”地不停向前奔去。
　　一路上经过了许多的小农庄和小城镇，可惜全是匆匆一瞥，还来不及细看就又被带到了别处。
　　“荀姑娘可以好好合眼一会，醒过来便应该到唐门了。”他在我头顶上如此说着。
　　我“恩”了一声，扯了扯披风，便合眼睡去。
　　我以为我再次睁开眼便会出现在小说中神秘莫测的唐门里，但是我睁开眼这天还是如浓墨倒泼般的黑，我被一些“铛铛铛”的武器碰击声弄醒了。
　　“怎么了？”我揉揉眼，透过淡淡的月光看着前方打杀得甚是凶猛的人群，武器反射出的光线交织成无数的银光在四周穿梭，让我眼花。
　　“不好意思，把荀姑娘惊醒了。”坐在我身后的唐卿睿朝我笑了笑。
　　“你不下去帮忙吗？”我看着那些打杀的人正是和我相处了好些日子的大汉们，见他们虽然身手了得，可对方的武功也甚是厉害，更何况人数超出他们太多，一方倒的局势显而易见。
　　“唐某已尽绵薄之力。”他依然笑笑的，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
　　我挑挑眉，只听见前方开始不断传出哀号声，一声比一声凄厉。我连忙看过去，只见那些陌生人一个个倒在地上，手脚均向后怪异地扭曲着，完全不能握住兵器，硬生生地被那些大汉们一刀毙命。
　　我心下一惊，已经知道唐卿睿为何如此悠哉，因为他早已经向这些人撒下毒粉了。
　　“留下一个活口，问清楚究竟是哪方来路，为何来追击我们。”唐卿睿命令道。
　　“没有活口了，全是死士。”一个大汉摇摇头。
　　“那检查他们的身体，看看有什么线索。”
　　“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线索，身上干净得连一块胎记都没有。”另外的一个大汉答道。“但是口中竟然有数十种唐门特制的解毒药，而且唯一致命的是丹黄子，这些死士全部舌面发黄而舌心透红。”
　　见唐卿睿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好了，已经耽搁了许久。怕是回去的时间又晚了许多，这里就暂时别管了，全部上马。”
　　我安静地一直靠在他怀里，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些死士竟然口中含有数十种的唐门特制的解毒药，看来是有备而来，而且说不定就是唐门内部的人员所为。但是见他们刚才那手脚扭曲的惨状，却完全没有解毒的迹象，唐卿睿所施的毒应该还没有向太多人透露过。而且刚才他们所提到的“丹黄子”，似乎也应该是唐门所有，不太外传的毒药吧。
　　我抬眼瞧了瞧唐卿睿，见他依然淡笑如菊，可眉心中隐隐藏有一抹纠结，他应该是知道这方人马来历的。
　　“荀姑娘，害怕了？”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低头看我。
　　“恩。”我点点头，不让他看出我心中所想。
　　“不用怕，荀姑娘到了唐门便不会再有此类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见他大叫一声“驾”，双腿击向马腹，手中的缰绳一摇，那马匹便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方奔去。
　　我闭上眼，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死状甚惨的陌生人，这毕竟是我头一回看到人杀人的场面。
　　我觉得浑身泛冷，不知道是不是夜风更凉的缘故，我将头也缩进那裹着我的披风里。
　　唐门，绝对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