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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肆】苦肉陈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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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熙贵妃与新进宫的妃子一同册封,一时风光无限。
朱瑾本以为皇上在可以侍寝的第一日会召她,在妆镜前细细描摩了两个时辰,又翻出几件新宫装纠结了很久,不料皇上竟未翻牌子,只去贵妃的昭阳殿里用了个晚膳。
这一夜,窗外的月色是迷朦冷清的,但是锦昭容觉得好,她盛装靠在美人靠上看了一夜。钿儿半夜起来添那镶宝的小香炉时看见,很是愣怔了一会儿,原来娘娘喜欢多云蒙霜的月夜啊,且记住下次这样天气便劝娘娘去御花园逛逛散个步消个食。走近一瞧才发现昭容已撑着脑袋睡熟了,钿儿哭笑不得,抱了床锦被给她盖上。天凉还在风口里睡,回头该病了。
钿儿的担心可不是落了实处,第二日朱瑾就发现鼻子不太顺畅,头也有些晕乎,她嗅了些鼻烟,本是自以为无妨了的,第三日还是病了。
饮过林太医开的药,朱瑾披了件袍子起来走走,今夜的月色是真正的好,一轮圆月挂在树梢,有如三秋桂子。已是暮春初夏之际,虽没有槛曲萦红,却是檐牙点翠,映着碧色的琉璃瓦,仿佛连夜色也绿了些。朱瑾踱着慢步到殿前,却见一排灯火渐渐向关睢宫飘来,隐约还有鸾车的声音,“钿……”喊出一个字,朱瑾突然明白过来,并没有嬷嬷来协助梳妆,想来只能是姐姐了。朱瑾顿了顿接着道:“钿儿,风太大了,扶我回去吧。”钿儿想,娘娘嗓音微哑,想是嗓子疼,回头该喝些金银花。
此后几日,绣修仪与熙贵妃平分春色,后宫议论纷纷。除了绣修仪,新进的宫妃再无一人侍寝,绣修仪暗中被许多人所忌恨。当然除了皇后党、贵妃党,其它妃子明面上都开始巴结讨好绣修仪,并且由于上次延误军机的案子皇后维护绣修仪,许多人暗地猜测着绣修仪是皇后的人。
这天朱瑾待皇上驾临东殿,唤来钿儿道:“你去东殿走一趟,就说绣修仪昨日送来的治头疼的膏药极好,再讨些来。”钿儿稍迟疑:“娘娘,皇上正在东殿呢…….”朱瑾打断她轻声道:“钿儿,你是极聪明的,正是因为皇上在,所以遣你去东殿,你晓得该怎么做。”
半晌,正在塌上合目歇息的朱瑾感到有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额头,她睁开眼,起先大眼睛是迷蒙的,像是一江烟雨,而后是小鹿似的惊慌,我见犹怜。
皇上按住想起身的朱瑾,轻轻叹道:“怎么就伤寒了呢?这么不晓得怜惜自己的身子。”
朱瑾张口欲说,却又住了口,半晌,她道:“臣妾贪看那日的月色,一时就受了凉。”
他笑笑不置可否,朱瑾端详他眼中是否有怜惜,却发现他眼中有一丝愧疚,为什么会有愧疚呢,算了过会子再细想。
钿儿端来今夜的药欲扶侍朱瑾饮下,朱瑾皱着柳叶眉连叫:“钿儿!好钿儿!饶了奴婢吧!”钿儿苦笑地看向皇上:“皇上,这……”皇上却伸手把白玉药碗接了过来,也不似钿儿那样细心地吹凉,舀起一大勺就往朱瑾的樱桃小嘴里塞,呛得朱瑾全喷了出来,连连咳嗽。芙蓉帐、鸳鸯被、还有皇上的龙袍上全是棕黯色的药汁,皇上苦笑:“你便这么不愿喝么?”她低头小声道:“你不知道这有多苦。”他拿起药碗:“若是朕知道,若是朕陪你喝呢?”说着举碗欲饮。
这时林太医恰巧走进来要给锦昭容诊脉,看到这一幕叫了一声:“皇上且慢!”
皇上和锦昭容都停了动作转头看向他,林太医愣了一晌,慌忙跪下,语气十分平静:“这药对不患病的人是有些损伤的。”可是额头上却有虚汗。
皇上眼神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转瞬又波澜平静。他放下药碗,沉声对朱瑾说:“实在不想喝,就不喝吧。”又转回头看林太医,道:“对不患病的人有损伤,那么对锦昭容这个患病的弱女子呢?看在你妹妹林美人的份上,且放过你,下不为例。退下吧,不要再来了。”
林太医连声道:“谢皇上恩典!”退了出去。
朱瑾道:“啊,这就不要他治臣妾了?”
“嗯,你再挑个太医吧。”
“前些日子谢婉容来看臣妾,还跟臣妾提到给她调理身子的吴太医极好呢。不如就他吧。”
“好,依你。”
这番对话之后,忽的就安静了下来,许久无话。朱瑾觉得皇上也许是想等她睡着了再走,就合上了眼睛。皇上却突然低声说:“朕不知道你生病了,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
她抓住皇上抚着她脸的手:“臣妾明白。”梨涡轻轻旋开,刹那如一江春水点点桃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