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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   这天一早,楼下有人大声呼唤清欢与恩泽名字。
      清欢从窗口往外看。
      哈,是可爱至极的高远。
      他穿一身清爽运动衣,修长双腿跨在单车上,单手扶把,向清欢潇洒致礼。
      “My dear ladies,梳洗打扮,随我出游。”

      高远带她们到国家博物馆,他和馆长熟稔,取得随意参观特权。
      清欢欢呼:“高远,你八面玲珑,神通广大!”
      她停在唐代红衣舞女壁画前,久久凝视。
      “高远,我从小看书中历史故事,那些悲欢离合、权欲爱恨,令我欲罢不能。就像此刻面前女子,她是何身份?芳龄几许?是否有心爱之人?是否快乐?是否幸福善终?”清欢喃喃低语,“我似乎总会忍不住探寻背后故事,内心感受。”
      “我以为你一向理性清醒,清欢。”
      “若能随兴为之,谁又愿理性?”请欢笑,“只有世事不如意,才需理性约束感情。”
      话一出口,清欢一愣。
      原来你如此心酸,从未真正释怀快乐。
      不不,我看清失去与得到,选好未来道路,一步一步实现,这是最好选择。

      “欢,阿远,快来这里!”
      清欢急急跑到恩泽身边。
      “哗!好美!”她双目放光。
      那是一枚鎏金双雁银钗,钗股并拢,通体扁平,钗首银鎏金雕双雁逐飞,鸿雁沙岗间缀云气纹式,精美雅致,细腻非凡。
      两个女子鼻子几乎贴在玻璃窗上,仔仔细细观赏。
      高远好笑,古今中外女子皆爱美,对美丽饰品自有观赏喜爱心。
      他轻轻走近。
      “传说那是汉武帝送给李夫人的定情之物。”
      “啊,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她是我最钦佩女子之一。”
      “为何?”
      “以貌侍人不长久,她深谙君心,独自捱过病痛软弱、孤单不舍,这样聪慧理性、清醒坚强。”
      “步步为营,不能尽心爱与被爱,她并不快乐。”
      “可世事无常,快乐难寻。”
      “欢,你不快乐,为何?”恩泽抬头,看向身边女子。
      不快乐吗?
      “泽,我很好。”
      恩泽拉住清欢手,一个一个展柜看过去。
      “看这件蓝釉陶碗,器足莹白,通体施蓝色釉,层次多样,像极深夜幽蓝天空。它与著名的唐三彩不同,千年之前,它是日常生活实用器,会盛满香喷喷米饭,被一双有力大手捧起。”
      啊,说得真好,清欢动容,恩泽嘴中的它们拥有生命。
      “而这把剑,”恩泽拉着相思走到另一边,“错金银鸟篆剑,孔雀蓝锈,鸟篆错金银铭文,首圆柄中空,珍贵的越王剑。这样妩媚蓝色,与变幻莫测鸟篆结合,初时圆润,深入之后锋利之极,不留余地,欲罢不能的疼痛。欢,倘若我生在那时,必要为我心爱之人打造如此利剑。”
      “这排青铜编钟,名唤‘长思’。清欢,长相思,长相守。我爱极这名字。”
      清欢对恩泽微笑。
      “泽,编钟、编磬盛于周,周以礼制治国,钟、鼓、罄皆为礼乐用器,《荀子乐论篇》曾说,鼓似天、钟似地、磬似水、竽笙管似日月星辰。严肃庄重礼乐曲调以此‘金石之声’奏出,仿佛天地人浑然一体,无上庄严。而长思,便是思念之情与日月同辉,天地齐寿。”
      “欢,认识阿远后查阅讯息才知,原来它们真的令人沉迷。这些历史的见证者,穿越千年时光带着遥远回忆出现在渺小的你我面前。”恩泽双眼明亮,映在凝视她的高远眸中,“我开始知道阿远感受,我真后悔没早日认识你们!”
      “泽,你可知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清欢心中为恩泽一席话大大较好,回过头来,却见恩泽挽住高远臂膀,娇小女子几乎挂在高大健壮的他身上,小鸟依人,笑容甜美。
      清欢恍然:“哈!你们竟瞒着我!泽,泽,我两日日同床共枕,你竟这样冷酷,瞬间变心!”
      三个年轻人笑成一团。

      不快乐吗?身体健康,有时时挂怀的青梅竹马、挚爱亲朋,还有羡煞旁人的青春美貌,哪来资格不快乐?
      世事难料,快乐本难求。知足才是最重要。
      清欢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见到朱立。

      傍晚是著名马克思主义哲学课,留学生身份的清欢并不被要求,可她一节不落仔细听完,她渴望了解故乡一切。
      清欢坐在第一排,偶然抬头,看见朱立走进教室。
      咦?印象中他从未来听过此课?
      清欢一愣,原来自己这样关注他。

      最后一排的朱立靠在椅背上,眯眼打量第一排认真听课的女生。
      马克思主义哲学原著他早已看过无数遍,这门课来不来并无区别。可今夜不知为何想要见到一个人,而那个人从不落课。

      清欢抱起课本走出教室,走廊尽头的窗前,一个身影静静伫立观望夜景。清欢如同受到蛊惑,她微笑轻轻走近。
      “在等人?”
      男生闻声转身:“陪我去后湖走走可好?”

      “我在这里长大,开心与烦恼,都会在湖边度过。”
      清欢不语,回头看他,笑容温柔。
      “我有一帮哥们儿,父母都是T大教授,从小一起长大。”
      “你们很幸运。”
      “你呢,清欢?”
      “我也是,很幸运。”夜里的湖面平静无波,反射点点星光。那是夜夜如梦的镜中月,水中花。
      女生柔软长发反射莹莹月光。朱立突然不能自控,他伸手抚摸她长长卷发。
      清欢心狂跳,她猛地回头,盈盈目光盯住朱立。
      男生双眸盈满温柔笑意,缱绻缠绵,令人心醉。漫天星光在他黑色眼中璀璨生辉,如同具有魔力的深深幽谭,在凝视间将灵魂吸入。
      清欢突然知道,那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她期待他说出那句话。
      可男生不言不语,静默微笑。
      他送她回到宿舍,轻声告别,转身离去。

      清欢有小小失望。她回到宿舍,打开窗户让夜风进来,深深吸气。
      窗台上是一朵精致盛放红色玫瑰。
      清欢微微呆住,莫名喜悦满心,她回身向楼下跑去,身后的恩泽满面笑容:“欢,等你好消息!”
      大把玫瑰出现在眼前,香气扑面而来,后面是男生紧张认真的脸。
      “清欢,你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女孩。你可愿意做我女友?”
      喜悦从心底慢慢滋生,由模糊到清晰,由浅入深,悄悄窜入每一个细胞每一缕呼吸中,清欢觉得自己每个毛孔都在散发不能言说的快乐。
      “这正是我一直期待听你说出的话。”
      “所以,回答是?”
      “好的,我愿意至极。”

      “我到宿舍了。”
      “嗯。”
      “桌上有一只会唱歌的小熊。”
      “喜欢吗?”
      “喜欢极了,它在不停重复我想对你收的话。”
      朱立轻笑。
      “那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白色写字桌上的花瓶中,大把红色玫瑰饱满盛放,娇艳欲滴。花下一只棕黄色小熊睁着黑黑圆圆眼睛,一边打鼓一边唱。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特瑞!”
      “丫头,你听上去格外开心!有何好事,说来听听?”
      “恩泽和高远在一起了,我为他们高兴......”
      “那么我为你高兴而高兴。”
      “还有一事,特瑞,愿你同样为我高兴。”清欢低语,“There is that guy...”
      开心轻松气氛戛然而止,话筒中有孤单寂静。
      清欢轻轻叹息,此刻她最大的喜悦会深深刺痛挚友的心。
      “特瑞,我恋爱了。”

      千里之外的男生深深吸气,闭起双眼躺在床上。
      其实早已想到,她是那样美丽可人儿,令人心疼想要呵护。他已尽快采取行动,却仍不够及时。
      那是怎样的人?凭何令他从小心爱的女子动心?特瑞心中疼痛至极,他这样嫉妒。
      轻柔的女声从远方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心疼。
      “Hey,你还在吗?”
      “是,我在。”
      “那么,告诉我我没有失去你。”
      “你永不会失去我,I promise。”
      “丫头,”他唤他,“只要你高兴,我便为你高兴。”

      Panda睁着圆溜溜黑眼睛,冲特瑞呜呜叫,他轻轻抱起它,小Panda伸出粉嫩嫩小舌头舔他鼻子。
      “你在担心我吗Panda?放心,我会好起来。我知自己要什么。”

      所有关于青春的故事都是千篇一律,而大学的恋爱与生活是一曲永无止息的华美乐章,其中旋律或清新或陈旧,或缠绵或悲伤,善变多姿、袅袅绕梁,轻易便会此生不绝。
      与每对恋人一样,清欢与朱立一同上课自习、谈天散心。
      朱立对T大了如指掌,他带清欢看那些散布在校园角落的小小私人庭院,主人是渴望清雅生活的老者,多为值得尊敬的学者,社会地位崇高,桃李遍布天下。
      朱立拉着清欢,在夜色掩护下偷偷潜入,斑驳的石砖墙与吱呀作响的木窗棂带来时光穿越尘埃的味道,他们靠在木篱笆边缘亲吻,漫天繁星坠落,泥土潮湿清新的味道萦绕,晶莹露水顺树叶滴落,掉在身边好奇观望的黄色小狗头上。

      那是清欢此生最美好的时光。

      以寒很欣赏朱立,这年轻男生知识丰富、心胸远阔、眼界能力都是同龄人中佼佼者,他每周与朱立清欢在湖边小酌聊天,宇宙生命、社会法制,无所不谈。
      他不曾再提及欣瑶,可那双黝黑眸子深处的火光渐渐熄灭,清欢看的清楚,她知道欣瑶是他心底牵绊,此刻的以寒,已经没有留恋的人或事。
      他不显山露水,笑容依旧,温润依然。可清欢骨血相连,看清他心,她有隐隐担忧,试图与他交谈。

      日子如流水,一天天逝去,转眼已入冬。
      以寒这日早早到达清欢外公外婆家,帮二位老人换季大扫除。
      一对璧人已在客厅中忙忙碌碌。
      朱立站在梯上,高举抹布擦拭大大玻璃落地窗,肌肉随他动作变幻线条,在阳光照射下逐渐渗出汗珠,清欢抬头专注看他,将毛巾浸水拧干,轻轻擦拭他汗滴,白皙手指划过强壮身体,空气中有暧昧的颤抖气息;朱立低头看她,不知轻声说了些什么,女生笑靥如花绽放,害羞般低头,将毛巾放在一边,低头擦拭大大窗户低处,脖子后面露出小段莹白似雪的滑腻肌肤,引来朱立目光痴缠流连。
      以寒笑,昔日欣瑶与他亦是如此,一旦相遇,便连旁人都能闻见空气中他们之间情意流转的气味。这二人波段同长,频率一致,心意相通,根本不能容下其他。
      而那个与他同样波段的人,已经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你担心他?”
      “是,他眼中寂寥,令人心痛。”
      “他是成年人,小欢,他经历丰富,看过人生冷暖,人情世故,存活至今,不可小觑。”
      “是,你说得对。可倘若是你,百转千回,磨难心酸,隐忍度过,雨后天晴时发现,我们已失去彼此,可会觉得周遭黯淡,所得丧失意义?”
      “倘若失去你,人生永不再完整。”
      朱立没有说下去,生活现实,即使失去挚爱,人生不能完美,走到那一日的他也只能珍惜所得。生活的转角处,脚步不能停。身边之人是她固然好,可即使不是也不能犹豫停留。
      清欢静静看着心爱男人。朱立,倘若我的生活没有你,未来该如何度过?

      “朱立,你父亲最近课题研究得如何?”
      “已经通过,获得资金。”
      “不愧是生物专家。”
      “阿立父亲是学校生物系教授,”清欢向外公外婆解释,“科研项目一旦经过审批,即可取得资金深入开展,获得成果。”
      外婆微笑:“他们见过欢欢了吗?”
      “外婆!”
      老人笑,拍拍清欢手,抬头看朱立。
      “尚未正式拜见,小欢觉得为时过早,校园邂逅倒已无数次。”朱立温柔看向身边女子。
      清欢低笑不语。
      她这样想念父母。
      不怕别人不喜,尽情雄赳赳气昂昂,因为任何挫折伤害,都有归处,可以鸵鸟抱头,大哭疗伤,养精蓄锐,和父母撒娇尽诉委屈,听他们建议良方,回头再上战场。可此刻,她只能靠自己,不能理直气壮与心爱之人家人对峙。
      一直沉默的外公突然开口:“这事要听欢欢的。”
      朱立连连称是。

      “特瑞?特瑞!”
      “教授,抱歉!”
      “小伙子,昨晚没睡好吗?”
      同学哄笑声中,特瑞猛地站起。
      “教授,我......”
      “你的申请已经正式批准,两个月后即可动身前往中国。年轻人,T大金融学院藏龙卧虎,你要好好努力。”
      “是,教授,谆谆教诲,谨记在心!”

      “特瑞,周以寒再未谈及母亲,不知为何我有些担心。”
      “你怕他失去长久以来生存的内心依靠?”
      “是,”清欢心中叹然,“我是否多虑?”
      “不,倘若是我,千山万水后不再有你,也许也会觉得不再有意义。”
      这句话背负深情太重,清欢突然难过。
      “特瑞,我......”
      “别多想,丫头,我只是告诉你,担心很正常,不必为此纠结。倘若真不放心,不如尝试与他交谈,甚至透露你身份。”
      “我确有此想法。”
      “彼此留下念想,未必是坏事。况且你我都知,这样并不会影响你们当前生活。”
      “是。特瑞......”
      “嗯?”
      “嗯,没事。”
      “嘿,丫头!”
      “怎么?”
      “没事,只是想和你说,你不是一个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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