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高三（2）》幽谷自安然

33、变了

　　【第三十三章变了】

　　就在沈言回学校上课的第二天，鹿晗也回来了。
　　沈言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从办公室一路跑到了教室，由于太着急了，还差点摔在最后一截儿楼梯上，可当她终于走到教室门外，看着那扇半开的门，却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勇气。
　　她害怕。
　　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鹿晗，也不知道鹿晗对她会是怎样的态度。
　　想起说出真相那天，鹿晗冰冷的眼神，沈言就觉得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可她不能总站在门外，早读的时间很短，一会儿就要上课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教室门。
　　鹿晗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微微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沈言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回到了第一次与鹿晗见面的那天。
　　那天当她跟在主任身后走到教室的时候，鹿晗也是这样微闭着眼睛。
　　如果真能回去该多好呀，她一定不会再这么莽撞，一定会心甘情愿的退出，不去打搅鹿晗的生活。
　　可惜这世上从没如果。
　　她再次吸了一口气，慢慢向着鹿晗走了过去，班里其他学生的影子慢慢淡去，她的眼中心中，只有鹿晗。
　　鹿晗并没有睡着，他能感觉到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能闻到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很温暖的味道，就像是被太阳晒过的被子，以往每次闻到都感觉很踏实，很舒服。
　　可今天当他再次闻到这个味道，却感到心揪的难受，脑海中骤然浮现出沈言泪流满面的脸。
　　她说，鹿晗，我是你姐姐，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去他妈的姐姐。
　　他没有姐姐。
　　鹿晗感觉到莫名的烦躁，愤怒，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睁开了眼睛。

　　鹿晗瘦了，下巴都尖了。
　　沈言觉得有些心疼，但她还是努力扬起一丝笑容，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自然。
　　“鹿晗，我们聊聊好吗？”
　　鹿晗没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踢开凳子径直向门外走去。
　　沈言本来是想放学后找家饭店和鹿晗坐下来好好聊聊，但见他就这样出去了，便也没拦着，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关教室门的时候看到吴凡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便向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鹿晗没走远就站在教室外面，望着不远处的操场，沈言慢慢走了过去，心里还是很忐忑。
　　“想聊什么？”
　　鹿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
　　沈言微微垂下头，轻轻咬了咬嘴唇，想说的话很多，可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对不起。”
　　这句压在心底深处的对不起终于说了出来，可心里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沉重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似乎从来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解决的，可沈言还是固执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因为有太多的事对不起，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鹿晗微微转过头，看着沈言垂着头站在自己面前，连看也不敢看自己一眼。
　　“还有别的事吗？”
　　沈言愣了愣，抬起头，鹿晗太平静了，她宁愿他打她，骂她，也好过现在这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我先回去上课了。”
　　“鹿晗！”沈言一急就去拽鹿晗的手腕，可就在刚刚碰到鹿晗的一瞬间，就被甩开了，然后他看到了鹿晗眸子里一抹藏也藏不住的寒冷。
　　“还有事吗？”
　　沈言不敢再碰他，垂着手，说了句。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朋友家。”
　　除了张艺兴和吴世勋鹿晗还有什么朋友？
　　沈言很疑惑，但她没问。
　　“姥姥她醒了，不过行动不太方便，是，是后遗症，脑溢血后遗症，我把她送到疗养院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知道了。”鹿晗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任何波澜。
　　“我下班后陪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会去。”鹿晗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沈言，有些不耐烦。“你还有事吗？我要回去上课了。”
　　沈言摇头，看着鹿晗离开的背影，心里堵的喘不过气来。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心里不断骂着自己，沈言，你不能哭，你没资格哭，是你把事情搞砸了，死你也得想出法子弥补回来。

　　晚自习的时候鹿晗没来。
　　他本来就没必要来，以前是为了陪张艺兴，现在大概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吧。
　　沈言默默退出了教室，快期末考试了，现在来上晚自习的学生挺多的，基本都不用逼，就连金钟仁这种平时吊儿郎当的学生，最近出现的频率都相当高。
　　沈言转身往楼梯下面走，心情很低落，她想回家，可才下了两阶，后面就响起了吴凡的声音。
　　“好饿呀，陪我去吃饭吧。”
　　沈言其实连午饭都没吃，她不饿，没胃口。
　　“你作业都写完了吗？”
　　“没。”吴凡擦过她身边往楼下走。“太饿了，一会儿回宿舍写。”
　　沈言本来想说不去了，但犹豫了半天没说出口，她不想身边的人再为她担心了，于是乖乖的跟在吴凡的后面，去了学校旁边的那家馄饨店。
　　吴凡点了两碗馄饨，外加几个小菜。
　　沈言喝了口汤实在吃不下去，就坐在对面干看着吴凡。
　　“是不是觉得我特秀色可餐。”
　　“贫什么贫，吃你的饭。”
　　沈言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吴凡也不生气，看着她那碗满满的馄饨，努努嘴巴说了句。
　　“浪费粮食有罪啊。”
　　然后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到嘴里。
　　“没你做的好吃。”
　　沈言被他逗笑了，又重新拿起了筷子，虽然吃不下，但还是努力的往嘴里塞。
　　“你也别太担心了，鹿晗不是回来了吗，给他点时间，他会明白的。”
　　吴凡突然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沈言还没反应过来，被汤呛了一口，不住的咳嗽，吴凡被她吓了一跳，急忙站了起来帮她顺背。
　　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了，沈言那张脸涨的通红。
　　吴凡看着沈言，笑了笑，脸红扑扑的，真可爱。
　　“吴凡，你思维跳跃的能不这么快吗，我老了，反应跟不上。”
　　“你不说你才二十五正青春年少吗？”
　　吴凡将前不久沈言对他说的话，直接还了回去，顶的沈言半天说不上话来，最后骂了一句。
　　“烦人。”
　　这孩子就是不招人待见。

　　两人吃完饭从馄饨店出来，沈言要回家，吴凡就陪她站在路边打车，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一辆出租，沈言就说你别送了，我坐公交回去算了。
　　吴凡就说，那我送你去车站。
　　沈言见拗不过他就没再拒绝。
　　距离公交车站还有一个路口，从路边一家KTV里蹦出几个人，酒气熏天的，还撞到沈言身上，幸亏吴凡拽了沈言一把，她才没摔倒。
　　沈言也没打算追究，这几个人明显都喝醉了，她不想惹事，就拉着吴凡往前走，可那几个人却有点不依不饶，站在吴凡身后喊了句。
　　“喂！小子，站住！”
　　吴凡停下了脚步，手暗暗握紧，回过头。
　　沈言也跟着转了过去，手不觉的握住了吴凡的胳膊，本来是想拽着他赶紧离开，可看到门口刚刚走出来的那个人，沈言定在了原地。
　　是鹿晗，他身边跟着那个叫嘟暻秀的男生，手里还搂着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样子大概就十七八，穿着三中的校服，脸上画着五颜六色的妆。
　　沈言感觉胃里一阵抽搐，心紧了又紧，一步一步走到鹿晗的面前，就那么看着他。
　　吴凡也看到了鹿晗，急忙跑到沈言身边站着。
　　“你怎么在这儿？”
　　鹿晗搂着女孩儿的手松都没松，斜斜看了眼沈言，很平静的答了一句。
　　“和朋友吃饭。”
　　“什么朋友？”
　　“与你有关系吗？”鹿晗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沈言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鹿晗。”
　　“让开！”
　　两人僵持在原地谁也不肯让步，沈言也不想再多说废话，直接喊了一句。
　　“马上回宿舍！”
　　从她看到鹿晗搂着女孩儿和都暻秀站在一起的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炸开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又急又气又难受，只想将鹿晗和那群混混似的学生赶快分开。
　　“你用什么身份命令我？”
　　鹿晗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沈言本来张口就想说，我是你姐姐，但怕鹿晗听到这句话后会更加变本加厉，于是改口道。
　　“我是你班主任。”
　　可这句话得到的效果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要是不回呢？你是要直接开除我？还是要我请家长？”鹿晗唇边的笑意更浓，眼中那冰冷的寒意也愈加深沉。“若是要找家长的话，很容易，我就一个姥姥，你比我更清楚她现在在哪儿？”
　　沈言被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口喘着气，心很痛，好像被一把刀子生生刺了进去，又生生拔了出来。
　　“鹿晗，拜托你，跟我回去。”
　　语气不觉软了下来，还带着恳求的意味。
　　沈言眼中的泪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她想若是鹿晗肯跟她回去，让她直接跪在这儿她都愿意。
　　可鹿晗没理她，擦过他就要走，沈言倔强的后退一步，留着泪的眸子死死的看着鹿晗。
　　鹿晗再走，她再退。
　　“让开！”鹿晗咬牙切齿。
　　“如果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一直跟着你。”
　　“我去开房你也跟着吗？”
　　沈言感觉腿发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鹿晗。
　　他的眼中充满了恨意。
　　那个乖巧，懂事，总是一脸温柔笑意的鹿晗去哪儿了？她真的把他毁了，她把他毁了。
　　沈言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襟，死死咬着嘴唇，脸白的像张纸。强烈的自责感，一下从心口喷涌而出，像把火，灼痛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好像一瞬间被抽空了，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去。
　　吴凡一把把沈言拽进了怀里，这事他本来不想管，总归是沈言和鹿晗的家事，他想管不了。可眼见鹿晗越来越过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是想逼死她吗？她是你姐姐！”
　　说完也没理会鹿晗到底什么反应，揽着沈言就走，他不能再让沈言呆在这里。
　　沈言没反抗，很乖巧的贴在他的胸口，跟着他，只是在走开两步后，又不自觉的回过头望了鹿晗一眼。
　　鹿晗没回头，他僵直了背就那样站在原地，像尊雕像一动不动。
　　旁边的女孩儿缠了过来，用手搂着他的脖子，轻轻说了句。
　　“去哪儿开房？”
　　“滚！”
　　鹿晗面无表情扔下这个字，甩开女孩儿的手，径直向着与沈言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