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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帝辛猪脚气场全开 ...

  •   黑暗笼罩在朝歌上空。
      彼时的黄河流域仍是树木葱茏。

      龟室之中,火焰哔啵作响。帝辛望着火柱上渐渐裂开的龟甲若有所思。
      一阵风吹进温暖而沉闷的龟室,火焰摇曳生姿。

      商人尚白,帝辛一身交领右衽素长衣,面色也如雪一般。他想起了帝武乙,想起了阿罘,还想起了很多以为早已经遗忘了的事情。

      帝武乙,那个不曾见过的先人。如今只能从龟甲上鲜红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音容笑貌。

      为革囊盛血。仰而射之。命曰射天。后猎于河渭之间。暴雷震死。

      帝辛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那个和自己一样任性得有些跋扈的祖宗,忍不住难过又有些害怕起来。

      把写着“天”字的革囊里装满血,悬挂在空中,仰面挽弓,直射的血流满地方才停手,遂大笑自夸射得天神。然后打猎时给雷劈死了——终究是天把他给射了。

      可比干叔叔说他是战死的。
      这就是与天神作对的人的下场,万世的笑话。

      为什么人总是会为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很奇怪地顽固地坚守呢?
      就算地球就是宇宙的中心那又怎么样?
      自己坚守的东西真的那么好,那么值得付出代价吗?

      他是给雷劈死的,自己又会得到一个怎样的下场呢?
      还有妲己,还有比干叔叔,对了,还有那群老虎,那群陪自己打老虎的人……帝辛有时候想,自己真是任性,明明已经负担着那么多人的幸福乃至性命,却还想去肩负起这个世界。

      有时候帝辛悄悄希望自己做这一切的出发点只是为了使自己获得绝对的权力,可是他很哀伤的发现自己就是那么一个高尚的人。

      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反面明明就是错的。
      不然你告诉我,
      神在哪里?

      贞人把制好的甲骨交给帝辛,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对自己的职业带有明显歧视的王——您这次来是要卜个啥呀?心想:您平时来这儿都跟逗趣似的,对我们神职人员各种调戏不尊重,今儿这么个心神不定的样子倒叫我很是心慌啊。嘲笑我吧,侮辱我吧,质疑我占卜的水准吧!求您了,别跟个虔诚信徒似的行吗?

      帝辛恍惚,放下手里记载帝武乙的龟甲,拿过刚刚制好的新的甲骨,摆摆手,示意贞人退下。得了令的贞人终于松了口气,落荒而逃。

      阿罘这次回不来了。

      怔怔望着龟甲,然后忽然像是烫了手一般摔在地上。
      复又捡起来,仔细拍拍看不到的灰尘,小心地放到用来堆积使用过的龟甲的地方,很珍重的样子。

      你有一颗心,既托付给了我,我必珍之重之。
      帝辛挥手展袖,然后负手款款从龟室步出。

      起雾了。
      看不清前路。
      ——————————————————————————————————————————————————————————————————————————————————————————————————————————————
      卷章说自己快要走了,阿鲤立马就哭了,边哭边叫,说是非要抱着卷章才能入睡。

      所有人这才知道了卷章要出关的事——所有人很不幸的包括了可怜的小五,纵是早熟又早慧,冷不丁听见师傅说“过两天咱们上西天取经去吧”都会把人吓坏,更何况这师傅其实一直没跟自己说,这事儿迫在眉睫,居然还是从一个外人嘴里听到的!

      小五气得立马就离家出走了。

      孔丘看儿子被抱在怀中眼泪鼻涕一把抓的可怜兮兮的小样子心里一阵不舒服,于是眼不见心不烦,打算索性大半夜去找离家出走的小五去。
      当然没有忘记叫上野外生活经验丰富的贝爷,啊,不是,是子路。

      子路不想去啊,于是有理有据的据理力争了。他说小五这孩子靠谱,熟悉当地地形,又和山下孩子亲如兄弟,出去一晚根本不用担心,。

      孔丘何尝不知道,奈何他只是不想看见自己的爱人在他人怀里痛哭。=-=
      也不能说孔丘对其他人不够善良,人本来就有亲疏之分,自己与小五其实也说不上熟识,更何况理智上看这事儿确实也没什么,自己这外地人大半夜乱窜说不定才会惹麻烦。子路再厉害,也只是活下去的能力强,要说认路,大晚上的或许还比不上外头那匹有精神病史的老马……

      卷章这时出来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阿鲤已经睡了。

      “你们歇息吧,我去找小五。”低声说,仿佛怕吵醒里头的孩子,但模样毕竟有些焦急。
      孔丘这才暗自笑了自己多管闲事。

      第二天一早孔丘醒来看见卷章小五俱在,且神色自如,舒了口气,便也没说什么。

      卷章像是交代后事那样,打算把没有讲完的故事全部说完。

      子路觉得卷章的故事比起先生说的大道理有趣多了。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结尾,只是由于卷章绘声绘色的描述,所以花了很长时间。

      阿鲤因为不舍得卷章走,听故事的时候就只是认真盯着卷章祖宗看,想把他藏在自己深深的脑海里。于是挑眉、咬嘴唇、翻白眼之类的动作阿鲤说不定还能给你画出来,可是你要是问他卷章的故事讲了什么——不好意思,只能摊开手,摇摇头,爱莫能助,一问三不知了。

      小五听得认真极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正常,对于行军打仗、阴谋阳谋啥的,小五似乎有些兴趣也有些天分。

      子路看来这个故事其实叙述起来很简单——一场惨烈的单相思。

      这是一场惨烈的单相思。

      ——“我之前说到,西边乱了,帝辛的机会来了。后来……那天,下着大雨。”

      巫昧的祭祀结束后不久,帝辛像是突然转了性,竟主动提出要祭祀。
      要知道消极怠工多年的帝辛先生在大家心中早已是无可救药的代名词了,如今这般作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除了部分笃信是神灵感化(教化?)了帝辛的虔诚教徒之外,大家心里都毛毛的,不知道帝辛想玩儿什么。

      巫扶占卜说这些日子晴好便把日子订到了这几日,哪知雨竟连着下了几天。
      但日子既已经定好,则是万万不能轻易更改的。

      雨下到第三天,秉着主角总是要最后出场思想的帝辛款款而来。

      在帝辛的领导下这几年大商确实是不差钱,而这又是帝辛对神权的首次示好,因此这次祭祀受重视的程度难以估量,大家都很给面子地积极参与,可以说该来的、不该来的只要能来都来了,各种昂贵的祭器摆的到处都是,如果有幸你拥有了其中随便一个,都足以保证你有机会用余生把牢底坐穿。

      巫卜祝史各司其职,费力点好的火焰在雨幕笼罩的石龛里跳跃。
      帝辛规规矩矩地念着五祭的卜辞时忽然感受到一种致命的荒谬感。

      我才是大巫。

      只要我帝辛愿意,我说的还不就是神说的。
      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们反着来?
      我顺着他们的结果必然是他们顺着我,我又何必——

      可帝武乙又何必,阿罘又何必……

      罢了。
      我有我的坚持。

      雨越下越大。
      声音淅淅沥沥叫人心烦,但帝辛的心却渐渐宁静下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帝辛猪脚气场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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