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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永安歌(4-6)--by:黄瓜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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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月宁宫失火后。整个王宫乱成一片。一队人马忙着救火,另一队人马忙着找云娘灭口,还有一队人马在找我。
幸运的是我没有遇到苏柏。
趁着混乱,我和云娘逃出了王宫。第二天父皇昭告天下月宁宫失火,洛后与永安公主薧于大火之中。
私下里皇城之内却贴满了我的缉拿令,罪行是私通敌国。
以前我在王宫的时候极少出宫,所以没有多少人认得出来这画像上容貌端正的女子正是早已葬身火海的永安公主。
我站在告示前拉紧了斗篷,“云娘,我们去千里国。”
云娘握紧了我的手。没有说话。母后去世前早有预料,留给我的绝笔书中说如果我能逃出王宫一定要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她告诫我不要去千里国。也不要找舅舅。
我万分后悔没有将母后的话认真履行。
舅舅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我一耳光。他赤红着眼睛问我“为什么你还活着,你母后呢?她在哪里?孤的王姐在哪里?”
我抚着脸,淡淡的说:“母后被父王赐死了。”
他重重地坐回王座,神情呆滞,却不见有泪。王舅喃喃地说:“王姐,是我不该逼你啊……”
许久之后他看着我,眯起眼:“孤不想见你。”然后挥了挥手,让我和云娘被一个带了面具的人带走。
后来我才知道王舅早在把母后嫁去洛城的时候就嘱咐她不能忘了千里国。多年来更是让母后成为了洛城王宫中千里国最大的眼线。
我猜父皇是知道的,所以他才那么不愿意接近母后。赐我名永安,多半也是希望我能安分守己亦能夹在两国缝隙中安全的活下去。
三天后被囚禁在地牢中的我和云娘又见到了王舅。
他说千里国与洛城已正式开战。洛城赐死王姐,他定要整个王室陪葬。他转头看了看缩在角落隶属王室一员的我,当着我的面掐住云娘的喉灌了药进去。
他说这是负宁散,每半个月发作一次,中毒者痛不欲生。他有解药可以保证毒性发作时毫无痛苦,而交换的代价是我到离洛城最近的暮安城收集关于洛城的军情给他。
我抱住惊恐的不能自已的云娘,突然泪眼婆娑。
我说:“好。”
五.
我挥了挥手让云娘先回去。然后示意苏柏坐下。我看着他再也笑不出来:“苏将军可是要抓我回去负那私通敌国之罪?”
苏柏看了一眼大敞的院门:“绿衣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尾随我进了厢房,轻轻关上木门。在我转身之前从背后抱住了我。
他的气息挠在耳后:“星月……”
我试图推开他:“苏将军认错人了。”可是他却抱得更紧,声音里带着些许愠怒:“沈星月我看你抚琴看了十年,怎会认错?”
我还是挣脱了他,坐在圆桌前摆弄着茶杯:“将军可要喝些什么?”
他抓起我的手:“星月跟我走。你不做公主我不勉强你。等我踏平了千里王都我们一起隐姓埋名,忘却此前种种,此生生死相依。”
“你明知我不会让你那么做。”我抽回手,“你于我有家仇,有国恨。而今我当真已是叛敌的国贼,你心里却忠于洛城王君。你能否放得下你的君臣之义?”
苏柏没有说话。我轻叹一声:“父皇已经许了二公主给你。待你回去便是大婚。这都已昭告天下人。
你能否背信弃义抗旨拒婚,或者成婚后抛弃妻子,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我生死相依?”
还是沉默。
他的缄默给了答案。我并不意外,于是转过头去认真地看着他说:“长安将军苏柏?”
他一愣,继而循礼俯首。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下一次不会这么和平。”
“回公主,微臣恕难……”
我伸手用手帕抚上了他的脸:“阿宋…”
苏柏猛地抬头,刚张嘴想要说什么,身形却抖了抖,软了下去趴在地上。
我丢了手帕。
这迷药真是好用。“云娘,”我唤道:“叫人把他丢在西城门口。”
那是洛城军队驻扎的地方。
六.
果不其然。第二天晌午,王舅的苍鹰就稳稳地落上了我的窗棂。我读了他的信,将信纸平铺在桌上。
对信里每一个字的字义都产生了怀疑,仔细思考着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云娘从我身后探了头来看,顿时热泪盈眶。
她抱住我:“公主怎么能下得去手?王君为何如此残忍。公主,你走吧,和苏将军逃得远远的。云娘不能再拖累公主了。”
我摇摇头,也抱住云娘:“云娘,我已经失去母后了,我只有你了。要是你再有什么不测,我将彻底无依无靠。”
那封信其实只有八个字:苏柏必毙,否之云娘。
那晚云娘不肯开门招客。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托腮看着那空荡的小戏台。心想这样能拖多久。
停客的招牌就摆在门外,可身后还是传来不断的叩门声,我和云娘都置之不理。却闻一声巨响,转回头去,看见苏柏还翘着脚,而大门已安安静静躺在尘土之中。
他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坐在我旁边。旋即从袖内掏出一锭黄金。
“苏某今晚还请绿衣小姐赏脸献歌一曲。“
我知道该逃得终究逃不过。他是洛城所向披靡的长安将军,王舅怎么可能放过他。而我是洛城叛国通敌的落魄公主,他怎么能放过我。
我收了黄金。转身走上阁楼,开始细细装扮起我粉黛未施的脸。当我穿着凤冠霞帔走下时,苏柏依旧在那里,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牡丹抚琴,我轻轻地唱起。我并不知道我唱得好不好听,只是多年前在洛王宫内唱给他时,他说那是人间绝色天籁之音。当然我也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我。
唱至曲终,词曰: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余音渐落后我站定看向苏柏,他眼中有泪。
我尽了礼数,嘴角含笑低头退场,慢慢转过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卸下凤冠霞帔后青丝如瀑垂在我身后。
一双手拿了木梳静静帮我梳理。那感觉甚是温暖与熟悉。只是梳着梳着他的手颤抖起来,终于弃了木梳抱了我向床铺走去。
我抬头看苏柏红了的眼:“我是清倌。”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你是我娘子。”
我笑了,双手揽了他的颈。由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