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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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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书咱们说的是秦琼程咬金罗成三人,哥儿仨自从瓦岗散将,离开了西魏国,一路游玩来到东都洛阳,没想到巧遇了贾柳楼结拜的兄弟老五单通单雄信。兄弟们这一叙旧不要紧,才知道敢情单通已经被洛阳王王世充招为妹婿,娶了王世充的妹妹玉花公主,如今已经是洛阳城的驸马公,又被封为洛阳的兵马大元帅,深得王世充的信任,可以说军政大权独揽在手。
这单雄信能让这仨人再走了吗?再加上秦琼和单通一向交好,兄弟俩人这些日子没见面,互相都有思念之情,于是就把三人接到自己的驸马府,盛情款待。没多久又在城西修建了一座三贤王府,专门给秦琼程咬金罗成三人居住,在洛阳城外又重修了御果园,建起了百灵台等等以供兄弟们散心。
要说凭兄弟们这些年的交情,尤其是单雄信和秦琼的交情,那单雄信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给兄弟们花点儿钱尽点儿心,秦琼他们也就欣然接受,也没什么可推辞的。可是这里面还搁着个郑王王世充,这就有点儿别扭了。尽管王世充嘴上没说,但是谁看不出来啊,他一心想留下秦程罗三人为自己所用。
单雄信心里也明白,这都是王世充一厢情愿的事儿,自己是保了他了,可是那哥儿仨可绝对看不上自己这大舅哥。程咬金别看嘻嘻哈哈,那当初是做过一朝人王帝主的人,什么没见过,罗成更是眼高于顶,就在瓦岗保李密的时候也是冲着自己的表哥秦琼的面子,现在怎么可能看得上王世充呢。
至于秦琼,单通是真想把二哥留在自己身边儿啊,这仨人里面他最舍不得的就是秦琼。可你要让他跟二哥张嘴,直接说您留在我这儿咱们一块儿扶保郑王,这嘴他张不开,心里也怕万一自己说了二哥一拒绝,二哥脸上要是下不去,要是说在这儿不待了要走,这以后可往哪儿再见面去?
各位看官,这就叫麻杆儿打狼两头儿害怕。单雄信心里也有这件事儿,秦琼他们心里也有这件事儿,可就是碍在这兄弟情面和这一份不舍之心上,谁都没敢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可光搁着不说也不是个事儿啊,秦琼心想再这样下去这不是越陷越深吗,老五单雄信不说,这郑王王世充也隔三岔五地就往三贤府跑,来了也从来不说要留自己三个人保他的话,就只是说冲着妹夫的面子,妹夫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把那姿态放得特别低,自己还挑不出他一点儿不好。就连程咬金罗成有时候故意找茬儿说几句难听的话故意扎他,人家王世充堂堂一个郑王愣跟你装傻充愣装听不懂,这俗话说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你说你怎么拒绝?
天长日久这么下来,秦琼就犯上愁了,又张不开嘴和单雄信说,只能搁肚子里自己憋着,天天是吃吃不下睡睡不好,把个小罗成看得也替他着急,心说表哥你这个人啊,就是顾忌太多处处都要周全,把自己活得这么累。程咬金没他们俩那么多顾虑,照样儿是天天胡吃海塞,秦琼和罗成都往下掉分量,就他不掉,不但不掉,还把那肚子吃的溜儿圆溜儿圆的。
这一拖几个月下来,虽说是兄弟们天天尽欢,可是单雄信能不明白吗,这哥儿几个也就是在自己面前强作欢颜,事到如今他们对王世充的招揽之意一句话都不吐,那心肯定不能留在这儿。但是真要是自己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让哥儿仨日后就这么离开洛阳城,自己心底里又怎么能够甘心呢?
思来想去,单雄信把心一横,死我也得死个明白,横竖我也得把这话说出来。这一天就备好了酒菜,单独就把秦琼秦叔宝拉到百灵台上,哥儿俩要说说心里话。
秦琼一看这架势,心里也明白,从来到洛阳那天起,但凡饮宴,单雄信一定不能拉下程咬金和罗成。尤其罗成,单雄信和他过去又有过疙瘩,所以老五现在一得势,不但不疏远罗成,反而怕他小心眼儿挑了理,对这个老兄弟是格外的好,弄得罗成这么挑剔的人现在也说不出单雄信一个不字来。今天一不带着那俩人,这就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停杯不饮,单雄信可就说了:“二哥,在这儿也住了这么些日子了,您看我这洛阳民风如何啊?”
叔宝说洛阳是个好地方啊,地富民丰,不愧它东都之名。
单雄信一点头,又问:“那您看小弟如今军政大权在手,把这洛阳治理得可好?”
叔宝一笑:“五弟,你整军严明,治下有方,洛阳城被你治理得着实是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为兄的也是替你高兴啊!”
单雄信听到这里,一把抓住秦琼的手:“二哥,既然如此说来,这洛阳可做得咱们兄弟今后栖身之地?”
秦琼叹了一声:“五弟,但不知你所说的咱们兄弟是指何人那?”
单雄信用手在桌上一拍,豪气冲天:“二哥,若是你肯留在洛阳,有你我二人,何愁不能再聚齐昔日瓦岗兄弟,再做一番大事业!”
叔宝一听这话,看着五弟,半天没说话,看得单雄信这心里直发毛,这声音可就没那么高了,说二哥啊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倒是和兄弟说说啊?
秦琼把酒壶拎起来又把两杯酒给倒上,说:“雄信啊,这次离开瓦岗,为兄原来那些心思本来都已经淡了,在来洛阳之前本来是想带着罗成和咬金走遍天下名山大川,就此逍遥安逸过完后半辈子。”
单雄信心中一急,刚想说话,秦琼把酒杯递到他手里,冲他笑了一笑,单通一见二哥脸上笑容,竟然愣住。自从叔宝做了瓦岗元帅,心重事烦,纵然是兄弟尽欢之时,甚至是攻城略地之后庆功的酒宴上,他纵有笑容也都是温温淡淡,那蹙起的眉头仿佛就从来没打开过。今天说起游历山水之事,这一笑竟然是一派轻松,刹那之间,单通看得竟然呆住,心里千千万万个念头纷至沓来,偏偏杂乱无章,一个也抓不住。
他心里恍惚,听着叔宝温厚的声音继续说:“本来以为放开心胸游历天下,谁想到见到的都是黎民涂炭民不聊生,自从暴隋无道,各路反王纷纷起兵,天下战火遍地,我们这一路走来,见到的百姓日子都太苦啦!于是为兄心里又想,现在还真不到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百姓涂炭如此,大丈夫焉能只求独善其身?可是五弟啊,李密已经是咱们兄弟前车之鉴,咱们瓦岗散将还可说是李密失德,先负了大家,我们离开瓦岗,于心无愧。若再择主而事,可就得选一个可以一统天下的明主,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不是徒然增加这天下的纷争吗?”
秦琼将手中酒一饮而尽,看着单雄信,问:“五弟,今天你既然这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哥哥也就问你一句,你觉得这王世充,能是可安天下的明主吗?”
“这个……”一句话问得单雄信张口结舌,他真想说王世充就是明主,二哥你就留下来吧。可这话都到嘴边儿了就是说不出来啊,单老五这人跟程咬金不一样,从来也不爱说瞎话,何况这还是对着他二哥秦琼呢。他知道自己这大舅子人是不错,对自己也是真信任真好,可是要讲究到治理天下的才能那还真是没有。
“二哥,那么如此说来你心中可认定了谁是明主?”单雄信脸色铁青,圆睁二目看着秦琼,都说到这儿了,他其实也知道秦琼的意思了,可是这句话今天要是不挑破了,如鲠在喉总不能甘心啊。
秦琼见他如此,心里酸涩难耐,心想谁是明主啊,眼目前儿这么多各路反王,扒拉扒拉人头儿算算,大家心里都有数。无论是说到兵力势力,还是口碑人望,如今定都长安的武德天子唐王李渊都俨然在众人之上,别家跟他是没法比啊。他手下别人不说,就他那二儿子李世民,自己是打过多次交道,也看得出来,那说话办事儿隐隐就有帝王的风范,不是一般的人。要想要尽快平定天下,要想要让老百姓早点儿过上安定日子,那只有保大唐这一条路了。
秦琼没到洛阳之前这一路上,虽然说是游山玩水,但是看着老百姓民不聊生,自己心里也早就有了打算。可是万没想到,到了洛阳巧遇了老五单通单雄信,并且这单雄信已经被王世充招为了妹婿驸马公,这一见单雄信可就走不了了。秦琼有心说老五你别保王世充了,跟着哥哥投唐吧,可是这话不能说啊。漫说单雄信已经成了王世充的妹婿,就是不算这层关系,他和李家有杀兄之仇,单老五这人半辈子就惦记报仇了,瓦岗山上贾柳楼那么多兄弟,谁都能投唐,只有单雄信不可能。
今天单雄信揭开挑明这么一问,您说秦琼怎么说?说五弟我早想好了谁是明主了,就你那个仇人,我要去保他。这话一说出来,单雄信能当着秦琼的面儿撞了头。可你要不说,这不是瞒着他欺骗好兄弟吗?秦叔宝自己心里也过不去啊。
思来想去万般无奈,秦琼对单雄信说:“兄弟,你今天既然问了,哥哥不能不跟你说实话。这天下明主是谁,就这么几家有实力的,比较一下不用说大家都看得清楚,可绝不是这王世充,哥哥我是不可能保他的。郑王的心思咱们都看得出来,可我既然不打算保他,再在这三贤府这么住着可就不合适了,哥哥我明天就带着咬金和罗成搬出三贤府,离开洛阳城。”
单雄信一听这话,顿时如雷轰顶,他早想到过,今儿这话要是挑明了,二哥不愿意保王世充,那就可能要走,不过这话等真从秦琼嘴里说出来,单通是一个不舍百个不舍。他伸过手一下抓住叔宝的手腕子,问了一声:“哥哥你,你离了洛阳要去哪里?可是要去投你的明主吗?”
叔宝摇了摇头:“我只说若再择主必须谨慎,却还没有去投谁的念头,此番若是带了咬金和罗成走了,想必还是暂且游历天下吧。”
单雄信一咬牙,面对着二哥秦琼,大英雄竟抛不开满腹的儿女情长,他这眼圈儿可就红了,单雄信一辈子没对别人说过软话儿,此时也忍不住张口挽留:“二哥,既然您还没有去投谁的念头,就在兄弟这儿再住些日子吧。今天的话,你我兄弟二人既知,今后就再也别提了。从今往后,咱们只叙兄弟之情,不谈天下之事,二哥您说如此可好啊?”
秦琼听单雄信如此一说,心如油烹一般,心想五弟和李唐解不开的仇疙瘩,我今后如果要襄助李唐平定天下,早晚要和五弟疆场对面,弟兄之情怎么能够保全呐!罢了,如今也只有自欺欺人,能够兄弟们多待一天,就多待一天吧。
想到此处秦叔宝凝眉苦笑:“五弟,好一个只叙兄弟之情,不谈天下之事!如此来来来,咱们弟兄今日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