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爱我》司无涯

8、一个巧合

　　后来，叶米再没去过卫思理家，她知道卫妈妈说得对。况且，她真的希望卫思理能开始新的生活。没有人会比她更懂得，耗尽漫长时光的一场等待，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身心俱疲。她喜欢苏斯何这么多年，忘记苏斯何不知道又要耗掉多长的光阴。这注定是一场一个人的战争，她万万不能拉上这么好的卫斯理陪葬。

　　第二天苏雪一大早到医院，准备接叶米出院。可是还没等出院手续办好，杂志社就打电话来，说上次苏雪所在栏目组特别介绍的食物，吃出了问题。苏雪只好急吼吼的走了，走之前准备给卫斯理打电话，让他送叶米回家，又被叶米拦住不让。

　　今天办出院的人尤其多，等叶米先慢条斯理的收拾好行李，再办好出院手续，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在医院门口等了接近半个小时也没有打到车。叶米只好提着行李往北门走，中心医院的北门相对比较偏僻一些，比较容易打到车。

　　站了几分钟没有等来颜色鲜艳的出租车，一辆黑色奥迪却缓缓地在叶米面前停了下来。叶米赶紧往旁边站，环顾一周发现这里除了自己没有别人。车窗玻璃降下去，露出一张脸，是意料之外的人。

　　叶米望着苏斯何因为斜看过来又微挑上去的桃花眼，瞳仁黑如点漆，没有戴眼镜，看上去比昨天年轻许多，气质却更冷凝，一开口就是惯有的惜字如金。

　　“上车。”不是问句，凭什么，他就这么肯定，车窗外站着的这个人，过了四年之多，仅凭一个侧脸就能认识他？

　　“不用了，这里打车很方便的。”
　　这么些年叶米还是有些长进，面对苏斯何，说话虽然还会紧张，但是已经不会像原来那样脸红脖子粗了。

　　“顺路。”
　　又是两个字，又是这种语气，又是这种眼神。刚觉得自己有点长进的叶米瞬间发现自己矮了三节。踌躇几秒，副驾驶座是万万不敢坐的，只好磨磨蹭蹭地爬上后座，不小心又撞了头，疼得直咧嘴也只能在心里叫唤。

　　“我在馨园小区下。”看苏斯何一个劲儿的开车，也没有要问她地址的意思，叶米只好主动开口告诉他。

　　十几分钟的时间，车就开到了小区门口，叶米刚想迅速地爬下车，车子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叶米顾不上仔细斟酌称呼，赶紧表示：“苏先生，我在这里下就可以了，这个小区是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的。”

　　话音刚落，就发现苏斯何驾着车已经毫无阻拦的开进了小区，并且一个转弯就径直驶入停车场，安安稳稳地停了下来。

　　叶米目瞪口呆的望着已经一只脚踏出车外的苏斯何，突然就有些接受无能了。被看的人回过头来，看见还傻坐在车里愣愣望着自己的人，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叶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手脚并用的爬下车。

　　却见苏斯何已经手里拎着一个包装袋，抬脚走向停车场的电梯。停车位离电梯不过苏斯何几个踏步的距离，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叶米来不及多想只好跑着跟进去。又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斯何什么都没问就抬手摁了十九楼的摁键。

　　叶米彻底懵了：
　　这是闹哪样啊！
　　苏斯何这是要去我家么？
　　他怎么知道我家的啊？
　　家里很乱啊！
　　……

　　电梯门一打开，叶米就抢先走出去，站到自己门前，一边低着头掏钥匙一边犹犹豫豫的开口：“这个……有点乱。你先……等我收拾一下……再进去吧。”

　　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停下来，没有听到任何回答，却见刚下电梯的男人已经站在对面的那扇门前，背对着叶米，望过去，一片高大挺直的脊背，让整个人散发出莫名的压迫感。

　　叶米只好硬着头皮提醒：“这个才是我……”

　　苏斯何却打开了对面的那扇门走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叶米的错觉，他关上门前投过来的那一眼里，分明有一丝促狭。

　　幻觉，幻觉，叶米连找地缝钻进去的力气也没了，僵在当场，脑子里的十万个为什么翻翻滚滚，搅得全身上下昏昏沉沉。

　　老天，你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怪不得他说是顺路。
　　怪不得他要上来。
　　怪不得他要摁十九层。
　　……
　　原来，苏斯何也住这里。

　　瘫倒躺在沙发上，叶米还没有太多的真实感。

　　其实叶米现在住的房子，真正的户主就是苏雪。大学毕业苏雪告诉父母想搬出来一个人住，家里就给她买了这套房子。叶米选择留在F市，苏雪打着一个人住会害怕的幌子，把叶米拖过来一块儿住，连房租都不肯收。叶米知道苏雪这是照顾自己，又拿她那套软磨硬泡的功夫没有办法，就只好同意了，只是坚持由叶米付每月的水电费用，苏雪也只好同意。这一住就是两年。

　　这栋楼每层只有两户，虽然住了这么久，但是叶米从来没有见过对面的住户。还一直以为对面没有主人。现在才知道，不是没有主人，而是主人没有回国。国家这么大，F市这么大，这个小区又住了这么多户居民，苏雪正好就和苏斯何成了邻居，这也太巧了。

　　叶米感觉刚才经过的十几分钟像一场久远的梦。

　　记忆中的苏斯何，即使冷漠寡言，也是会让人觉得，这个人的内心该是温润平和的。可现在的苏斯何，却真的从骨子透出疏离寡淡来，这股气息称着他越发硬朗的侧脸和越发笔挺高大的身形，让叶米真的有些看不明白这个人，甚至有些畏怯。万恶的英帝国主义，终归是把这么好的中国青年给摧残荼毒了。

　　给苏雪打过去电话也没人接，本来叶米还想等苏雪回来问一问专栏的食物中毒问题解决得怎么样了。也许是早上起的太早的缘故，不知不觉叶米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半夜，就被开门的声音惊醒。

　　“二奶？”叶米从沙发上坐起来，窗户没有关，透过去，可以看见漆黑的天幕下寥寥几颗星星。

　　客厅的灯被苏雪打开：“这么晚了你怎么坐在这里不去睡觉？等我么？”

　　“不是，本来是等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刚才听见开门声就惊醒了。”叶米揉揉眼睛。

　　“几十年如一日的这么胆小啊。那你赶紧进去睡吧，受伤了要注意多休息。”

　　叶米看着苏雪脸上难掩的疲惫，问道：“你一直从早上忙到现在么？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算是解决了。今天跑了一天，早上跟他们和谈不成功，下午只好陪着他们做检查，晚上结果出来说不是食物的问题。”

　　“那就没问题了。怎么说‘算是解决了’？”

　　“他们还是坚持栏目组有责任，要求赔偿。不论是不是食物的问题，这件事闹大对杂志影响都不好。所以明天我要去跟他们谈一下赔偿的事。”

　　“这不是律师的事么？为什么让你一个做摄影的去谈呢？”

　　“栏目负责人出差了，正好整个栏目现在就我有时间。具体的事还是律师办，我只是跟着跑跑腿。有没有吃的，晚上没吃饭饿死了？”说着就往厨房走。

　　“你去洗洗吧，我去做点吃的，我晚上也没吃呢。”叶米一边说一边拉开冰箱门，却发现里面除了一个西红柿什么菜都没有，看见苏雪已经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叶米走过去隔着门道：“我们煮泡面吃好不好，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

　　“好啊，我要吃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