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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回 ...

  •   空暖风和,芳草依依,粉蝶轻颤,共舞袂衣。环郭的水叮咚流淌,树上的鸟闹得正欢,然而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怒吼,如石破平湖,把一切砸个粉碎。
      谁也没想到,方才还浑身颤抖,无所依靠的身体,此刻眼中的怒火,已经可以烧遍长野,把一切,灰飞烟灭。
      我转过头轻轻握住武琦樱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不知为什么,当看到我时,熊熊烈火中又带起了惊慌,很快,也镇静下来。
      钱县令似乎是被惊得不轻,良久没回过神来。李横远趁机道:“大人,您看到了吧,这就是那□□的本性!”
      委屈的泪水在地狱的烈火下化为虚无,隐忍的牙关发出痛苦的声音。
      我一步迈在少女的身前,挡住她的影子,双手做礼,暗用贪狼掌力,对李横远慢慢言道:“足下自重。”转而道:“县太爷,武姑娘一时激动,胡言乱语,还望县太爷海涵,请县太爷兼听。”
      满是肥肉的脸呆呆得晃了晃,对武琦樱道:“恩,你说。”
      李横远故作镇定擦去鼻间慢慢流下的鲜血,“哼!”
      生涩的话语艰难得把每一个音节都说的标准,静静道:“回县太爷,民女乃是关外人,奈何家中变故,只得一个人来关内投奔兄长。可是不久前被骗走了所有的钱,一路上幸亏有好人帮忙才走到了这。不久前遇到了李横远,民女以为又遇到大好人了,可是......可是......”说到这,眼中的泪水已经再无法被烈火蒸发,溢出眼眶,可是声音,仍然是那么坚定。钱县令轻轻叹了口气。
      武琦樱接着道:“到了他家第二天晚上,他说找到了我的兄长,骗我打开房门让他进来。他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轻薄于我,民女不依从他,他就用功夫打我,这几根手指就是那时折断的,其他,还有很多伤。他脸上的伤疤,就是那时我反抗他抓的。”
      毒蛇的目光又回到钱县令身上,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大人,久闻您为官刚正清廉,此行诚意已在书房置下,不知可否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财色金光驱走了惊异与怜悯,独霸着黄豆大的眼睛。他突然想起什么,往我这瞄了一眼,一咬牙道:“本官有点渴了,待会儿再审。你,跟我来。”说罢,两人便转身一起进了内堂。
      灼热的温度渐渐冷却,恐惧的荒凉侵蚀着伤痕的心扉。握了握满是冷汗的掌心,伸出手帮她抚去脸上的泪水,“没事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一双大眼睛静静得注视着我,任波涛汹涌,仍是没有眨一下。
      突然间,手臂又感受到了那样的重量,不,更重,更重......
      少女紧紧抱着,终于哭出了声,终于,大哭,痛哭......那声音,凄惨如斯,悲人泪下......
      “砰!”随着水火棍砸在地上,一个小小的衙役愤愤得踏出了门外。
      “姑娘你别哭,他肯定会被我们大人办了的!”一个高衙役上来安慰道,说道这,又转向身后几个跟来的道:“应该会吧?”
      “会会会,当然会,姑娘你放心吧!”
      几人附和着,安慰着受伤的心灵,却始终止不住悲伤的流动......
      我吹了声口哨,唤来空中洁白的信使,把之前写好的蝇头小楷放在竹筒里,送了出去,转身轻轻拍着泪水做成的人儿“没事的,别哭了,总是哭的话,会被人欺负的。”
      心中的苦涩,往往只有泪水可以洗涤,在一场倾盆大雨后,才会有彩虹的绚烂......
      良久,钱钱和李横远如胶似漆得走了出来,我轻轻拍着少女悄声道:“他们来了。”
      她猛吸一口气,擦去了眼泪,用眼中的坚毅回答着我的话语。四周安慰的衙役也在一瞬间回到了自己应该站的地方。
      钱钱一坐在高堂上,满是肥肉的笑脸就立刻墩了下来。李横远走过时,一脸得意,擦肩道:  “等死吧。”
      “砰!”惊堂木一拍,钱钱趾高气扬道:“继续审~武氏,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县太爷,李横远是个大坏蛋,您千万不要受他蛊惑,请您为民女做主!”
      “笑话,本官英明神武,怎么会被他蛊惑!”
      钱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了个圈,可以想到,李横远不单单是送了礼,还把“东厂”搬出来了吧。我静静道:“县太爷,草民卑贱,只知道怎么赚钱,还希望县太爷不要为了眼下的小利,葬送了一身的声明。”
      钱县令犯了个嘀咕,随后便笑道:“楚掌柜,本官的前途就不劳您操心了,您能好好把生意做下去就不错了!”
      “大人从来英明,声明自是远播,你现在不过就是个开茶楼的,哪天关门都不知道,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吧!”
      钱钱满意得点了点头,露出满是憧憬的微笑。
      “县太爷,就算是老虎没了牙齿,可依旧可以一剪,一扑。草民斗胆,劝大人不要轻易碰这种老虎。”
      “笑话,大人何其高强,就算是有牙齿的老虎也可以打死,更何况是个快要死的臭虫。”李横远笑道。
      “放肆~”钱钱佯责道:“怎么能这么和楚掌柜说话,虽然说的是事实吧,掌柜的也是一番好意,本官谢谢了。”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丝杀气也随着越来越重,武琦樱不知道什么时候低下了头。从发间窥倒的眼中,只有死亡的冰冷。
      钱钱高声道:“此案本官已经调查清楚~武氏放荡,勾引李横远在前,利用楚掌柜诬告在后。破坏纲常,忘忽伦理,目无法纪,刚才还咆哮公堂。数罪并罚,三日后游街示众,于街口斩首示众!”
      “慢!”我吼道,“大人,这惊堂木拍下去可就改不了了,三思啊。”
      “呵呵。”李横远冷笑道。
      “切。”钱钱一声不屑,一甩脸子就要拍下。
      堂上突然刮起一阵劲风,再一看,“明镜高悬”的匾额下赫然多出一人来,正抓着钱钱要落惊堂木的一只油手。疼的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再睁开眼睛准备大骂的时候,却被眼前那人手中的一块金牌吓得面无血色。“钱大人,可否随鄙人一起到后堂谈谈。”
      钱钱颤抖得点着头,仿佛眼前这个阻拦他的不是人,而是要他现在就去死的判官。“来、来、来人,上、上我最、最好的茶和点、点、点心!”
      “不用了。”那人冷冷道,说罢,便拖着裤子湿了一片的肥县令走了进去。背影一没,四下便净是骚乱。
      “哎,怎么回事儿啊?”
      “不知道啊。”
      “那人谁啊。”
      “我哪知道,不过肯定特厉害。”
      “你这不废话吗?”
      ......
      李横远自己也犯了嘀咕,强装着镇定,可脑袋上已经冒出点点冷汗,咬着牙狠狠得瞪着我。
      武琦樱还是静静的站在那,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精心做出来的人偶。
      还没等闹个明白,钱钱已经独自颤颤巍巍得扶着墙走了出来,就连裤子都还没换。到了高堂,椅子上就像是长了针,摇摇晃晃,坐不安稳,颤抖着道:“李、李横远□□黄花、花闺女,咆、咆哮、哮公堂,还贿赂本官。来、来、来人,押到大牢,明日游街问斩!”一口气说完,手哆嗦着放下了惊堂木,如释重负道:“退堂!”
      “大人,大人!我有话要说~”
      差役上前正要拿他,他却突然反手一掌,把两人打出三四仗,就想夺门而走。
      “哪里跑!”我吼道。随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转身使出看家的本事,不过之前被我震伤了内脏,加之慌张逃走,“大擒拿手”的招式已经是乱作一团。我右手托起他的左肘,左手架开他的拳头。一收一送,双掌一推,结结实实得打在他的胸口。魁梧的身躯撞在院墙上摔了下来,“哇!”得一声,猛吐了几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怨毒得眼神像要把我带入无间之地。
      差役们一拥而上,逮住了他,而内堂的那个人,也已经走了。
      “放开我,我干爹是岳公公!楚凡,你走着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差役们哪管那么多,他越吵的厉害,手上脚下就越不放松,或许是为一个可怜的姑娘出气,  或许是看不过他的不可一世,也或许是手足情深,到底因为什么,我已经不想猜了......
      我带着武琦樱离开了衙门,嘈杂与诅咒渐渐被闹市的人声掩盖。
      她坐在轿里,我跟在旁边。回想起她在公堂上的那一声呵斥,心中的疑云久久萦绕不去。正当沉思之时,两个久违的声音低语在街边茶楼的雅间,如果不是以前久经沙场,即使是有过人的听力,也不会注意吧,况且现在,也只能很模糊得听到一些。
      “左大人,这次真要谢谢您了。”
      “洛公公,哪里话,咱们同为皇上效命,那姓李的犯了皇法,姓钱的太过爱财,自当是该出手的。”
      “左大人所言极是,但愿以后咱们东厂和锦衣卫能化干戈为玉帛。这次不管怎么说,您是帮我们东厂除了个麻烦,要是让他把官司打赢了,东瀛的使者那我们可不好交代。”
      “哦?还不知道岳督公交友如此广泛啊。”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意气相投而已。”
      “哈哈,但愿是意气相投,不是财气相投啊。”
      “哈哈哈,左大人真会说笑。”
      “洛公公,咱们同为皇上效命,只有椅子坐稳了,咱们才有饭吃啊。”
      “那是自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随着轿子渐行渐远,他们本来就小心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充耳的,只是沿街民风淳朴的叫卖和单纯的讨价。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走过,人们都投来赞叹的目光,会是我多心了吗?
      “小二来壶茉莉!”
      “赵掌柜,一共是三钱。”
      “林兄,再来碟糖糕!”
      ......
      回到茶馆时,林江正笑着待客,满头大汗忙得不可开交。我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口,不少人都竖起了大拇指。
      “楚掌柜好样的!”
      “姓李的早该收拾了,真他娘的可气!”
      “就是,明明是自己色欲熏心却说别人□□放荡,什么玩意儿啊,呸!”
      “他就装老好人,背地里那些缺德事儿你是不知道干了多少!”
      “他运货从来都是胁迫我们商家,不给他单子就闹。”
      “你那还算好的,我好几次被要去单子,连货都不知道运哪了,上门要,还说我是奸商,无理取闹,一顿臭揍,现在阴天下雨还疼呢。”
      “你不知道吧,安阳城的地痞有八成每个月都要给他孝敬呢!”
      “我说他银子怎么总用不完似得。”
      趁着他们自顾自地说着,我把银子付了轿夫,让他们把人送到后门。正说完,一个学究模样的合起扇子缓缓走了过来,花白的胡子今天似乎格外的随性。到了面前,便是深深一礼,我连忙扶他起来道:“老掌柜,您这是做什么,折煞楚某了。”
      “楚掌柜,你侠义心肠,老夫惭愧。”
      “哪里哪里,楚某这茶楼也就是说说江湖事,自己也难免有些江湖气。”
      “哎......枉我整日得论语诗经,忠孝仁义,到头来也是受那李横远的气。惭愧,惭愧啊......”
      “城南凡月城北松风,老掌柜的松风茶楼茶艺方圆百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楚某没那本事,只好说说评书了。”
      老掌柜摆了摆手道:“别提了,人都做不好,要那茶艺有什么用啊!楚掌柜,日后老夫也要在你这多听听书了,还望你不要计较往日过节。”
      “哪里哪里,老掌柜尽管来,楚某一定把茶水糕点给您备全乎了!”
      “如此,可真要谢谢楚掌柜了。”说罢,又是一礼。
      我也只好还礼道:“老掌柜,楚某还有些事,您吃好,失陪了。”
      “多谢楚掌柜。”
      ......
      应付过楼下的宾客,我缓缓走进了客房。少女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温柔地摆弄着花瓶里的生意。听到我进来,只是冲我笑了笑,继续着。压着一肚子的不确定,我笑着,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静静等着......
      “月儿,你在做什么啊?”
      “插花啊~”说罢,剪掉最后一个多余的枝条,绽出满意的光彩“怎么样楚大哥,好看吗?”
      “恩,好看极了,就像是瑶池的风景一样!”
      恬静的脸上,映出落英的美丽,青丝曼舞,就是牡丹仙子,教人心痴。那时,国色牡丹,君子翠竹,两两相照,丹翠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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