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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清朝再起风云 ...

  •   大年初五的时候我跑到向宇家蹭了一顿饭。之前向宇跟我串好了口供,她爸妈要是问起明公子,让我就说他铁定以后会留在上海,不会回台湾的。向宇是独生子女,她爸妈是不可能让向宇嫁到外地去了,更别提隔一海峡的台湾岛了。

      我也就特够义气地帮向宇阐述了一番明公子热爱大陆定居上海的决心。不过后来我问她,明公子是不是真的留上海。向宇只是说有这可能但是尚未确定。

      听她这含蓄而敷衍的回答,我又问她,假如你真的嫁去台湾了,你妈会不会怎么着我?

      向宇说,那倒不会,我真嫁过去了你还不得陪嫁过去,我妈不会怎么着你的,放心。

      我还没想过嫁去台湾呢,北京倒是有可能。

      初九的时候阿积说过年去清朝聚聚。我说:“你也不给自己放个假,大过年的还开张呢,你这是要数钱数到手抽筋了吧。”

      阿积笑着说:“人生短暂,譬如朝露。时不待我,只争朝夕。”

      我说:“阿积你打住,你都快成词人了,比林夕还林夕,再听你怎么念下去,我该惭愧了都。”

      阿积说:“那言归正传,今晚见,安青你要我开车来接你不?”

      我说:“我没那么大排场,晚上见。\"

      晚上的时候我乘地铁到了清朝那巷子的路口,刚要往里走,向宇打电话给我问我到了没,我说我快到了,她说她也是,让我在路口等等她。

      我说好,你快点儿。

      我在门口足足等了半个钟头,这大冷天把我下巴都要冻掉了,迎着北风我的眼睛都吹的睁不开。期间阿积打了两个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智商着急,迷路了,要不要派个人去救我。

      被阿积问的烦,我就打算先进去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向宇踩着一双宝蓝色的尖跟鞋下了车,银色调眼妆,晕染在眼窝,清凉似水,却又带着厚重逼人的金属感。浓密煽动的假睫毛,像一片厚厚的云彩覆盖在这双精灵般的大眼睛上。

      “向小姐……你……今天的妆容……可真……烈,要不要打扮得这么美来反衬我?”冻得我不仅下巴快掉了,讲话都有点儿结巴了,讲两句才缓过气来。

      向宇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大过年的还打扮得这么城乡结合部!别废话,刚刚路上阿积打电话都快催出人命了,咱么赶紧进去!”

      进去之后,我和向宇七拐八绕地找到了包厢。阿积跳脚道:“次奥!你们总算到了,我还以为你们被人贩抓走了啊!”

      然后阿积把我们拉到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掏出两个红包,塞给我和向宇一人一个,我摸着挺薄的,估计又是卡。

      我俩明显愣了一下,我说:“咱们是同辈,又不是你晚辈,你这什么意思,这钱我们不能要。”

      阿积说:“不要假客气了,我们who跟who啊?拿着,收好了,密码就是你们企鹅号后六位。

      我和向宇还是没收。我想我俩都想一块去了,阿积这些年自己攀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也不容易,这些钱他应该自己留着。

      阿积说:“我们一块长那么大,一晃也好多年过去了。我一直都把你俩当作我亲妹子,这点钱就是做哥哥的一点心意。在这个世界上我没什么亲人了,也就你们和芝芝待我跟亲人一样。或许啊…..哪天我死了,也就只有你们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少了我......”

      我听着心中蓦然一阵悲伤。

      向宇说:“阿积你瞎说什么,大过年的寻死觅活的。”

      我也说道:“那这钱我们收了,谢字也不说了,走,喝酒去。”

      我和向宇坐在沙发上,和一群基本都脸熟的人在一块掷骰子,菜菜把骰子掷得跟放鞭炮似的,叫嚣道:“我今天非扳倒向宇姐你不可,我就不信了我喝不过一女的......”

      我悠悠开口:“向宇现在已经不能算作是雌性动物了。”

      向宇拍着桌子说:“你俩都给我歇嘴了,骰子底下见分晓,看我把你俩喝死还不跟玩似的。”

      闹了一会,向宇输的有点惨,两瓶红的下肚了,脸有点儿微红。

      忽然包厢门开了,董越和鸡冠花进来了。我愣了,向宇也愣住了。我俩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鸡冠花会来,向宇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她一眼,我俩是想一块去了,早知道鸡冠花会来,我俩还不如去外滩乘凉。

      向宇把骰子一丢,骂道:“我说我今天怎么手气背呢,搞了半天晦气来了,老子不玩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不过鸡冠花还是听到了。

      鸡冠花挑着他的钢丝细眉,瞪着向宇,向宇也不是吃素的,瞪着她。两军对峙状态,我怕向宇两只眼睛火力不够,也立马瞪着鸡冠花。

      其实鸡冠花这张大脸盘越看越是是平淡无奇,她的身上只有那一对汹涌的波涛为人瞩目。比起脸蛋,就连蛙林都甩她三条街开外。

      包厢里似乎安静下来,阿积走到我们中央,打起了圆场:“囔,我知道你们三位大小姐之间有点小过节,不过呢,那已经是从前的事情了。正所谓啊‘江湖一笑泯恩仇’,过去的事情咱们就翻页呗。何况今天大过年的,新年新气象,我们不能停留在昨天的一点小不愉快中,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战胜心中的那些不愉快,敞开胸怀去happy new year。而且你们都是我魏积请来的客人,不打不相熟,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

      阿积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是有心劝和,我想大过年的也就别打搅大家兴致了。于是拉过一言不发的向宇,又坐下去。鸡冠花看到我们坐了回去,也昂首挺胸地挽着董越坐在另一边,看那神气,真以为我们怕了她似的。

      一群人在昏暗中乱哄哄地摆着各种造型,也不知谁点了几首摇滚的歌,那叫一个震耳欲聋。我只好跑出去上个洗手间,路过舞池的时候,无数人影晃动,一个个小妖精扭曲着妖娆的身段像打了鸡血似的振奋不已,明的、暗的、缠绵的、火热的,看的我眼花缭乱、头痛脑热。

      我吐了吐舌头,心里有点小不安。我自己是一个大学生,预备党员,我爸妈也是人民教师,可我有事没事常跑清朝,感觉有点像古代的状元逛窑子似的。

      上完洗手间之后,刚出门就看到一人趴在那里吐得天昏地暗,那样子就像一个难产的妇女。看清楚了才发现居然是蛙林。估计是今晚被灌了不少酒,让你丫活该,不能喝还非逞能,这叫自不量力。你也有今天,让我有幸目睹你惨无人色的一面,非让我拍下来不可,传到朋友圈里去,火死你。

      想着我就拿出手机,正要对她下手,突然砰地一声,蛙林吐得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我一愣,看着她四仰八叉地躺着,内裤都隐约可见,还是粉色蕾丝边的。真尼玛纯情。

      “哎,这里有个妹妹醉了,倒在地上了,要不我们哥俩扶一把带回家呗。”一个相貌猥琐的男人在门口探头。

      “这个妹妹好正,侧面有点儿像饭岛爱啊。”一个打着鼻钉的男人说着。

      我还没出门,就看到三个流氓斜靠在门口抽烟,一双眼睛在我身上直打量,就跟我没穿衣服似的。还饭岛爱呢,恶心死我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蛙林,一咬牙转身进去把她扶了起来,半拖着她出来。

      一个留着长发扎着小辫子的男人上前:“俩小妞别慌着走,这个妹妹醉了,让我来帮你抱抱呀。”说着他的手熟门熟路地向蛙林的胸摸来。

      我大惊,一巴掌打掉他的咸猪蹄,然后立马拖着蛙林快速往外走。

      没想到,长发男拉着我胳膊,说:“别嘛,小公主,慌着走干嘛,来这里不就是找乐子的嘛?陪哥哥一晚上,哥哥会对你好温柔的。”

      说着欺身上前,双手环住我的腰,小个子猥琐男的伸手抱过蛙林。

      我拼命推开了我身后的长发男,拉过蛙林一只胳膊,想把她拽回来。可是他又贴了上来,双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还有一股热气若有若无地吹向我的耳朵。

      我开始慌张起来,想跑开,腿有点发软。我又拉扯着蛙林,没法推开这色狼。长发男想要隔着我的衣服把手探进我上身。我拼命地挣扎。

      我想回家。

      大过年的,我就不该乱跑。

      就在我跟一没头苍蝇似的时候,蛙林转醒了过来。她望着周围的几个男人,又看了看我,似乎领悟了眼下的情况。她二话没说,一巴掌甩到了小个子猥琐男脸上,又一脚踹了我鼻钉男,然后又捡起地上的一个酒瓶,“哗”地砸碎了,拿着剩下的半个酒瓶猛地像长发男的脑袋砸去,吓得我把眼睛都闭上了。

      “砰”的一声,酒瓶好像砸到了墙上。我睁开眼睛看到长发男仍站在我旁边不远处,阴沉地说道:“这性子,我喜欢,这样子你开一个价,我都付得起。”

      蛙林冷哼了一声,目光城府犹如深渊,她说:“今晚你敢动我一下,你试试,你要是不搞死我,以后你别指望好过。”

      长发男看了一眼蛙林扔在地上的酒瓶,开始发笑,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条缝隙,他说:“好吧,你们走吧,今晚让你们走不是老子怕你们,只是觉得我跟你还会见面,而且一定是在床上。”说完意犹未尽地望了我一眼。

      蛙林深深地剜了他一眼,没说话,踏着高跟鞋离开了,走了几步,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她回头拉住我,骂了句“傻逼啊,还不走”,拖着我重新回到舞池。

      我身上的冷汗涔涔往下流,依旧心有余悸,明明开着暖气,我身上还是冷飕飕的。我心想我今晚差点就成了失足少女了。

      蛙林放下了我,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看了半天我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结果只是转身走了。我想起她之前骂我傻逼,心中一阵郁闷。

      我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回到了包厢,包厢里依旧人声鼎沸,我木讷地坐了好久,终于缓了口气过来。我发现一个法则,人人都怕不要命的,以后遇到流氓,你跟他拼命,他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本来我想把我的遭遇诉说给向宇和肉肉的,不过她们俩还在玩,我也没说什么了。

      屏幕上是一首老歌,陈奕迅的《十年》。

      向宇跳起来:“搞没搞错啊,这么老的歌,哪个脑残的点的啊?”

      阿积拉住她,劝道:“哎,这青草萝卜,各有所爱,你说对不,你也不能骂人家脑残啊。”

      向宇说:“又没骂你,那么激动干嘛?”

      阿积说:“这是我点的,你知道么,人生啊有多少个十年,没有多少个十年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醒来奋斗下一个十年,这才是人生啊......”

      说着,一展歌喉,“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们还是一样都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十年,这个十年,过得真快。

      从我十岁到二十岁,那白衣黑裙的中学时代,每个人都饱满而透明,笑容如桃李春光般明媚鲜艳,模样像清流潺水般清澈干净,在青春里我与他们并肩前行。

      我们都是独生子女,我们各自就好像是字典里的一枚生僻字,很难组成词语,需要去寻觅才可以找到另一个子来匹配,幸运的是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找到了。

      因为他们,有地狱我们才能一起猖狂。

      因为他们,我才能荣誉青春。

      因为他们,我们选择留在上海,不缺席彼此的下一个十年。

      而我自己,则一直在整合我自幼年起便形成的性格。

      疯狂的、安静的,我不是两面派,只是有点儿复杂罢了。

      其实这一切并不是我自己在进行,更是他们,向宇、夏宜鸣、阿积、傅宁、董越、初中班主任大发、我的防盗门同桌、Abel,甚至是谢昊凡、小樱桃这些为我所不喜的人等等,他们也在无形中改变与塑造着我。

      成长最好的纪念物,从来不是我得到的失去的,而是他们留在我身上的,如同河川留给地形的,那些他们对我造成的改变。

      因为这些改变,我变得达观与宽容,勇敢与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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