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重生海兰珠之君有关雎》旻玙若

54、第四十六章

　　“都兰！”我不敢置信的尖叫。
　　眼前的这一幕，荒芜的土道上尽是横躺的尸体、遍地的鲜血。蒙古女人疯狂的尖叫，双手拿着大刀。而都兰挡在我的面前，刀已经刺穿了她的腹部，鲜血如注般喷出，溅在蒙古女人狰狞的脸上。
　　眼前的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大脑几乎在当机。
　　“啊！！”
　　我踉跄的后退，蒙古的女人的心口被长剑捅穿。她死死的盯着我和都兰，无法瞑目。随着她倒下松开了大刀，都兰也在我面前倒下。

　　“都兰！”我颤抖着手，跪在血流满地的都兰身旁。周围的打斗声逐渐平息，车队里的蒙古人已全部阵亡。那批蒙面人并未继续攻击汉人。我能猜出他们是谁，从一开始袭击商队，他们用满语喊我东福晋起，我便知道那是来救我的。可是我满心盼着的救援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到处是屠杀，是尸体。蒙古女人见到她所有的伙伴都死了，发疯般举着大刀向我冲来，而都兰挡在了我面前。
　　我茫然的看着都兰不停的吐着鲜血，她微笑的看着我，明亮的眼睛中闪着晶莹的光彩。

　　“我很高兴，福晋不用为我伤心。”她说着又吐出一口血沫子，“我背叛了福晋早晚要死，与其被处死能为福晋而死值了。”
　　“丫头！丫头！”陈华大叫着跑了过来，俯身去看都兰的伤情。刀已经完全刺穿了都兰的腹部，他只看了一眼便颓废的瘫坐在地上。
　　我的心瞬间从高空落下，砸的粉碎。如果之前我还幻想着都兰不会死，那么现在陈华的举动便是明确的告诉我都兰快死了。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恨都兰吗？我怨她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内心还想着都兰不是真的叛徒，这一切只是误会。但现实是都兰要死了，为我而死。

　　一个蒙面人走了过来，他之前一刀了结蒙古女人。跪在我身后，他说：“福晋，此地不宜久留。请随属下速速撤离。”
　　他说的女真语，可陈华听得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我之前大吼不许伤了汉人，他们势必会斩草除根。
　　都兰快不行了，她粗重的喘着气，陈华将她抱了起来，满面的哀伤与怜惜。都兰靠在他的怀里，视线还是对着我，眼泪已经沾湿了她的面颊，眼中只剩了浓浓的悲凉。“福晋，对不起。”
　　“如果觉得对不起，就说出你背后的人。”身后的蒙面人说道。

　　我浑身一震，复杂的看着都兰。“是谁？”如果没有都兰背后的那个人，是否意味着都兰不会背叛我，我不会失去都兰？
　　都兰含着泪摇头，她苦笑道：“我以命赎罪，也请福晋忘了这一切。那人是害不了福晋的。”都兰闭紧了眼，泪水如滚珠般滑落。
　　“你们够了，她就快死了，你们还要逼她？”陈华大吼着怒瞪我。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陈华，不掩饰的表示着自己的愤怒。脑中闪过那天陈华为都兰说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后更是满心的悲哀。

　　都兰抓住了陈华的袖口。我只最后听到了那一句。“谢谢你。”
　　十月的寒风刺骨，四周只剩下了风萧和马鸣。都兰已经僵硬的躺在的地上，没有声音没有动静了。
　　我将头上簪着的蓝色绢花拿下，将它簪在都兰的发中。都兰的头发向来乌光黑亮，乌兰曾无不酸意的说都兰梳的一头好发更会养发。那时都兰听了非但不害羞还特别得瑟。蓝色绢花簪在都兰已经失去光泽发鬓间，珍珠米粒无力的垂下落在她的额前。还是在早上，都兰亲手为我梳了头发，那时她说或许是最后一次为我梳头了。没想到一语成谶，真当是最后一次，从此再没有都兰了……

　　“福晋，真的该走了。”蒙面人拉下了面罩，再次催促我。我跪坐在都兰的尸体边，转头看他。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左脸上有刀疤直横到左眼下，分外狰狞。我不知滋味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平时汗宫里老实的种花匠竟有如此身手，如此身份。
　　这些蒙面人是皇太极留在沈阳的暗卫。三女十男，有两人在之前打斗中受伤了。我让人把都兰的尸体抬起，准备找一个地方火葬。陈华表明跟我们走，此外他还强烈抗议将都兰火葬。
　　火葬是游牧民族的传统，女真和蒙古都习惯火葬。这样可以让亲人把长辈的骨灰随身带走。而汉人自然是讲究入土为安的土葬。

　　“都兰是蒙古人，我要把她的骨灰带回科尔沁。”
　　陈华和他几个伙计聚在一起。现在的气氛很紧张，几个汉人伙计十分戒备。陈华低头不语的看着牛车上的都兰，问我：“你觉得科尔沁还会有人保存她的骨灰吗？”
　　“什么意思？”
　　“作为她的主人你难道不知道都兰家里只有一个年老的嬷嬷？”

　　我被问的哑口无言，细想来我居然真的不清楚都兰家里的情况。都兰、乌兰那四个大丫鬟是额吉给我的，额吉说过这几个丫鬟都是她用过观察过，精心为我挑选。而都兰也很少提家里的情况，因为父母早亡，众人都不愿去揭开她的伤疤。而现在却成了我最大的讽刺。
　　“我希望你能把都兰交给我。”陈华说：“我的祖籍在河北，我会以妹妹的身份将都兰葬在我的家族中。”
　　“都兰的尸体要尽快处理，土葬不适合。”我无力的说。
　　“过几日会下雪，不怕尸体会腐烂。我完全可以把她带回去。”

　　“为什么？”我问：“你对都兰到底是态度？”
　　“都兰是个善良令人怜爱的姑娘。你带她回去，她只会是叛徒。而我带她走，她会是我的妹妹。”陈华定定的看着我说。
　　我最后一次细细凝视着都兰的面容，亲手将麻布盖住了她的脸。
　　“我们的交易就当我从未说过。告辞。”陈华叫上他的几个伙计走了。暗卫的人始终不认同放陈华他们一行人离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我已经表示无所谓了。

　　暗卫将死亡的蒙古人拖到路边的荒草中掩埋，并清理了现场。我们迅速离开了此地，可由于夜色已深，城门已闭，只能在荒郊野外燃起篝火取暖。暗卫的头目是皇太极留在汗宫的一个护卫叫巴日，他是一个看上去很是憨厚的男人，恭敬的在地上铺上厚厚的几层羊毛毯才请我坐下。这逃亡的十多天让我整个神经都处在紧张中，一旦松懈下来，我反倒浑身难受的狂吐。脑神经抽痛着伴随着胃部的翻搅，吐得就算只剩下黄水，却还是忍不住的恶心。我难受的坐在羊毛毯上，身子披着厚重的大氅，手中拿着刚烧好的热水。

　　“是属下失策。”巴日低着头，直挺挺的跪在一边
　　我挥手示意他起来。“你不用这样。先跟我说三格格怎样了？”
　　“是！”他立马抬头，“三格格没事，那天是二格格带着三格格玩躲人游戏。其实三格格一直在汗宫中。所谓出现在北门消息是察哈尔的那批人为了转移我暗卫的视线而做的计谋。现在三格格在鞍山温泉，那里有大汗的私人军队。我们已经对外宣称是福晋身体不适带着三格格去鞍山修养。”
　　“那大汗呢？”

　　“因为战乱，自出了山海关便接不到大汗的消息了。福晋我们会护送你安全回去的。”
　　“不！”我拒绝道，他的表情震惊而不解。我看着巴日，肯定的说道：“我们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