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雁飞云罗

59、下不为例

　　我望向窗外，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可否认，自己的心情还有些不能平复。

　　我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始终没有能够再走一步？为什么自己总还保留着克制？或许，最大的原因还是，在我的设想里，有些事，还是要等到以后的。这是和我成长的背景，所接受的价值观所决定了的。—— 只是，同样不可否认，现实已使得最初的坚持越来越难了。

　　听到动静，我回过头，见不悔穿了我的汗衫和户外短裤，尽管都大了一号，倒也显得干净俏丽。——还没等我看够，她就扑到了我怀里。

　　我轻轻搂住她，不由笑了，说：“穿的像男孩子，倒也很好看。”

　　“这样也能好看吗？”她撅着嘴道——“好像武大郎穿了武松的衣服，也会好看吗？”

　　我再次笑出声来，说：“一则，我没有八尺，二来，你也总比五尺要高。所以，这个比喻不成立。”

　　“好啦，说不过你。”她朝我吐吐舌头，说：“我一开始，以为你不会说话，不过，现在越来越觉得，其实你不说，只是因为不肯说。”

　　“我……”我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默认。

　　“看看，现在又不说了。”

　　“你，唉……”我无奈笑道——“你心里明白，其实，我总是说不过你的。”

　　“家里总要有人多说点话的嘛，不然，都和你一样，金口玉言的，岂不是太沉闷了？”

　　“……”

　　“也要有人冲动一下，不然，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德国来看我？”

　　我望着她似有些委屈的神情，心中的歉意涌上来，不自觉的又抱紧她一点：“你知道的，我不能其间休假，回德国，要等到十月份。可是——我真的很高兴，你过来看我。”

　　“还说呢！”她捏了一把我的鼻子——“忽然就决定跑到这个地方来，让我动足脑筋，总算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我十分好奇。

　　“先不告诉你！”她故意嘿嘿一笑，随即四望一圈，说：“好个山野幽居，物什寥寥，却也被你打理的干干净净。”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习惯了。”我见她还是生龙活虎的模样，不由问：“不悔，骑了那么多路，累不累？肚子饿不饿？”

　　“嗯。”她点点头，说：“当然饿啦，不过看到你，就把想吃饭的心情抛到脑后去了。”

　　“想吃什么？”我问。

　　“你做饭给我吃？”她坐到椅子上，扒在椅背上看着我。

　　“当然是我做了。”我说：“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给你做过饭。想吃什么？”

　　“我想吃——”不悔仰头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不禁莞尔，说：“那就好办了。你到床上躺一下。很快我就好了。”

　　“我不累。”不悔在椅子上摇了摇，说：“我一上飞机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边上没有标致大叔吧。”

　　“……”我几乎都要忘记她曾经这么称呼过我。正又无语，却见她忽然转过头去，望向窗外。

　　窗外，大雨磅礴中，是小昭来了，提着个袋子，已站在廊下。苍白的脸色，浅绿色的长裙撕裂开，腿上血和着雨水流下来，愈发显得憔悴。

　　“小昭，你怎么了？”我走上前，想把她扶进屋里，却不想她一个站不稳，靠在了我肩膀。

　　我一时措手不及，却听不悔在身后悠然道：“看来，你又要去烧水了。”

　　烧水？我一愣，反应过来，不禁叹气苦笑。小昭显然并没有注意到此时这里多了一个人，这一下，显然很不好意思，离开我的肩膀，望着不悔片刻，破涕而笑——

　　“你就是杨不悔？”

　　“是。”不悔撅着嘴，仿佛有点不高兴——“你就是那个漂亮的混血儿啦？”

　　“哪里。”小昭更加不好意思，只是低着头。

　　“算啦，看你这失魂落魄低血糖的样子，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不悔走到我身边，拍拍我肩膀，说——“但是，这个人是我的未来老公，所以，他的肩膀，只有我可以靠。”

　　“嗯。”小昭抬起头，看着不悔，再次笑了——“对不起，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