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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一年就这样过去了,实在不想生编硬套什么华丽的、专门用来形容时间不等人的词藻,可是细想起来,正是因为在不知不觉间,正是因为在匆匆忙忙间,正是在这种令人仔细想来总能有所感悟间,才顿悟:时间跑在了我们的前面,我们玩了一把新一轮的“龟兔赛跑”。
      原来,我总以为时间过的好慢,整天闲得无所事事,可是到了今天,我才发现,原来真正慢的是我自己,我早已被时间遥遥无期的甩在了不能望其项背的地方。
      断断续续的相思是一种无限蔓延的伤悲,不清不楚的暧昧是一种落井下石的误会。
      站在街头看川流不息的人群,你总会忽然感到时间正在压迫你的神经,所有的一切都迫不及待地向前冲着,如果你停滞不前,那你周围的一切将弃你而去,它们才不管什么人在静静的思考,什么人在苦苦的等待,什么人在若有所思的徘徊。
      它们只管义无反顾的向前冲,然后用空闲的工夫回过头来看落在后面的人还在慢腾腾的磨蹭着,不紧不慢,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还没有醒悟,等到他们醒悟的时候,恐怕世间的所有一切就早已烟消云散,不再是他的时代。
      就像黎天爱忽然想到对面邻居家十六岁的男孩子。
      十六岁,已经不是一个需要被宠爱的年纪,但却是一个需要被理解和支持的转折点。
      一双明显还稚嫩的眼睛却已经在嘴上叼着的香烟后摆出了少年老成的目光,他对黎天爱说过一句让她不能忘记的话:“大人都看不起我,他们数落我、打骂我,可他们知道什么,一辈子按部就班的生活,生一个孩子就算是完成了一生的使命,他们根本就不理解我,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说我不学好,喜欢装成熟,他们总是讽刺我说我这样很幼稚,很可笑,我说真正可笑的人是他们,活了一辈子都追在时间的后面。”
      少年老成,最大的好处不就是赛得过时间。
      不过,回过头来想,人的一生又有哪个人没有在十字路口徘徊过;又有哪个人没有向往过灯红酒绿的生活;又有哪个人没有一瞬间的泯灭良知;又有哪个人没有埋怨过自己的父母贫穷而丑陋,而最终还不是这样,大部分人还是逃过了那年少轻狂时的无知,不是因为人们太早觉悟才没有损失,是因为年轻总是不变的资本,他们总能负得起因年轻而欠下的责任。
      年一过完,一切又都恢复成平常的样子,没什么新鲜,没什么创意,伍恩梓说:“活着就是操蛋。”可是黎天爱却说:“活着是自己操自己,死了却只能任凭别人操自己了,所以还不如活着。”是啊,就像家长,回到家里怎么说骂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可是到了外面,谁敢动自己的孩子一根手指头,她都能和人家拼命。更何况是过日子呢,与其被别人操,还不如自己来,怎么说都还是心甘情愿的。不过,就算是再波澜不惊的日子也总会有一点浪花开玩笑。
      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时正好赶上难得一见的扫把星雨,或者是更中奖率极低的被砸上,反正倒霉蛋到处都是。
      张巧润可能就是这样的人,爱情和事业,她只能选一个,不能兼顾:原来没有爱情时,她的工作倒也还算是稳定,虽然三十五岁还没有男朋友的老处女总编总有事没事的找她茬,可毕竟还总能化险为夷。
      现在好了,老处女总编一看连这个平时工作总是“点儿郎当,心不在焉”的小编辑也找了个亲密爱人,更是一怒之下不能容忍,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张巧润给撵了出来。
      可惜了她年纪轻轻就又荣幸的加入了下岗职工再就业的宏伟大潮,哼,本来还想再熬几年,有点小成就的时候升个一官半职,然后找个有钱老公嫁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来这受这老处女的鸟气,可是现在计划完全被她打乱了,在编辑部里一待就是四年,什么官职头衔都没捞上,大款老公也没找着,现在还被这老处女给赶了出来,连工作都丢了,不过还算有一点正常,就是不再受她的鸟气了,可张巧润越想越生气,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你们说我能不气吗?本来我是想炒她的鱿鱼,可现在倒好,没炒成她,反倒被她一棍子打出来了!窝囊死我了!”张巧润急得都有点带哭腔。
      “咳,你现在还跟她置什么气啊,你比她幸福,她能跟工作过一辈子?你是有老公的人啦!今非昔比。”黎天爱安慰道。
      “上班?比起上班,我宁可整天一个人坐在马路边发呆。”
      也许吧,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坐在马路边看那些衣着光鲜的人,看那些面容黯淡的人。猜想着他们身上的故事。
      一个人,如果度过这一生,好像也不错吧!
      “操,整天上班,简直就是找死啊!还不如自己这样活的快活,要是能有来生,我肯定恳请上帝让我做阅人无数的木子美,做FANS众多的周杰伦,做开夜车的性大亨,做看尽夜店风景的程鸡鸡。这多好啊,最起码人生算是自在,你们还不用这样瞪眼睛看我,算我早点看破红尘,做人就是要随心所欲,你们看你们自己现在的状况——在一家疲软的公司上班,每个月拿几千块薪水。有几个好朋友,没有老公孩子。偶尔出去喝两杯,没有其他不良嗜好。说得出口的爱好也就是音乐读书,银行里也没几个子儿的存款。这样的日子,和大多数人的一样,庸常而平淡。到儿孙一大把的时候,你们好意思和他们回忆当初吗?”伍恩梓点了根烟,往沙发上一靠,嘴里噼里啪啦的嘟囔出一大堆东西,不在乎有没有人听,也不在乎有没有人赞同。
      几年的时光就这样一下过去了。
      坐在酒吧间里的朋友们都已经笑得很苍老,声音喑哑,惟独和初见一样,满心欢喜。
      RUN TO YOU,这首歌总是让人想起飞翔。
      毅然决然的奔向一个怀抱,如蠓虫飞蛾,有些爱情注定是绝望却又义无返顾。回想当年初相遇,同样是飞翔的姿态,恰青春少年,正如乳燕投林。而歌词们早给我们准备好了各种精辟措辞备用,这里无非也是三个字,我愿意。
      以后的以后,恐怕已经没有以后,时间的焰火过后,一切都是灰烬。只是那余温,还能让人不敢忘怀。
      “没关系啦,老婆,那你干脆就不要上班了,反正我能养活你。”杨大川赶紧献媚。
      “你看,那个老处女跟你根本没法比,就丫,一辈子也找不着川这么好的男人了!指不定将来就算是找到了,也得三天两头来个血腥事件,家庭暴力!”伍恩梓说。
      “哎呀,那我年纪轻轻的,也得找个工作啊,总不能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吧!你说,你们几个每天都披星戴月的,我一个人,本来就胖,再这么待在家里养膘,那……”
      “那你就去大川的画室帮忙嘛!反正你男人那里也缺人手,你们俩是绝配夫妻档,一定所向披靡!”黎天爱说。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哎呀,好主意!”杨大川一听就乐了!
      “正好,馒头在高中时就是专业学校毕业的,大学又学了设计,真是锦上添花!一定没问题的,指不定将来报纸的头版头条刊登的消息就是:梦幻夫妻档,创业乐融融!”郑诺说。
      “好,这个标题好!”杨大川一脸的欣喜。
      “这下好了,让那个老处女见鬼去吧!为咱们美好的明天干杯!”伍恩梓提议道。
      “好,干了!”
      朋友待在一起还不就是这样,别人看起来是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瞎胡混,可是真正能感受这份真诚的人才能知道,不一定要上到山下火海,不一定要两肋插刀,也不一定要冲锋陷阵,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再平淡的日子也能充满欢声笑语!
      像黎天爱这些人就是这样,他们总说自己这一群人是坏孩子,拿生命当赌注一样的生活,他们的口号就是:如果生命就是一朵花,我们则更愿意让它开到荼糜。
      就是这样,每当这个时候,大家就会想到“二姐”,她那么早就走了,带着她对这个人世间所有的悔恨和抱怨,带着她对她还没有走完的、未知的将来,带着她对所有她认为幸福的人的怨恨,带着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如昙花一般只开一现,像极了一次蓄谋已久的出逃。
      也就是每次想起二姐,所有人才更珍惜自己的现在,他们从来都不去考虑明天,也许明天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也许明天世界就会消亡,也许明天灾难将不长眼睛的落在自己头上,也许明天流落街头的就是自己,也许明天……
      谁知道狗屁明天还会发生什么鸟事!反正是明天,要来的总回来,不来的就算你惦记,也没用!
      就像那年的非典,黎天爱住的那幢楼就因为一个疑似病人而被封锁了整整两个月,想当初还真有点后怕,那个非典病人是小区的送奶工,早上黎天爱还和他热情地说过话,中午他就被一群穿得活象当年拿中国人做实验的日本鬼子一样的白衣天使们带走了,接着,整个小群都被封锁起来,所有人的行动都受到了控制,大家的一举一动都被观察中,气氛异常的紧张,黎天爱吓坏了,因为同样和送奶工说过话的门卫张大爷刚刚也被带走了,她开始胆战心惊,她哆嗦着对自己说:“我不应该和他说话的!
      天知道怎么回事,平时见不到,一见到,一说话就在这么动荡的岁月!”朋友们也见不到,就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房间里,还整天担惊受怕,生怕自己这朵正在怒放的玫瑰,转眼间就要被暴风骤雨击落。
      “天妒红颜啊!”黎天爱对着电话那头的朋友们大喊!这时候什么安慰话都浪费,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还能怎么样,等吧!等老天爷怎么收拾她!也许是天注定的,她命不该绝,别人也和送奶工说话了,全都出问题了,可就她没事,除了开始的时候有些疑神疑鬼之外,后来想开了,“反正是一死,等被抓进病房里的时候就什么都吃不上了,这辈子就算是交待了,还不如趁现在大吃一顿,把以前因为要保持身材而少吃的美味都补回来!”于是,到了解封的时候,黎天爱不仅什么事没有,还把自己养得脸上都有了红润。
      所以说,凡是非本意的必然都是命中定,不要想太多,想得多,没毛病也会想出毛病来!
      好了,现在,杨大川和张巧润两口子算是好了,恩恩爱爱,比翼双飞,真是羡煞旁人,就连一向自比不食人间烟火的郑诺都笑称:“不行,看你们两个人的样子,我明年也得结婚,气死我了,整天腻在一起,也不怕腻馊了!”
      其实,黎天爱早就希望郑诺能赶紧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把自己嫁出去,眼看着一过了年,眼看奔三人现在都升级奔四了,怎么说,这女人一过三十就是豆腐渣,再加上,能干的女人都不好嫁,可是人家郑诺就是不着急,人家一门心思要把事业顶上去,非要干个出人头地不可。
      郑诺说了:“感情这东西太不牢靠,我对它好,它也不一定会回馈我,平平淡淡也就算了,至少没有背叛我;可是事业就不一样,我对它好,她就知道报答我,我做得越多,它就越出色,我这个人太喜欢成功了,因为我害怕失败!”
      问题是害怕失败吗?
      当然不是,问题在于,你是否敢于走向它,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郑诺在事业上四两拔千斤的能力,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她这种顽强拼搏的韧劲儿;可同时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害怕走向爱情,就算是在它周围徘徊,郑诺都会腿颤!
      黎天爱知道郑诺以前有过一个男朋友,那还是在两人在高中时的往事。青涩的年龄,不安的躁动使他们很早就品尝了生活的禁果,那时的郑诺还是一个什么都不太懂得小女孩儿,她只知道她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她好,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结婚后生了她,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再分开,可是事情到了她这里就全变了。
      周围同学的嘲笑,父母的责骂,老师的冷嘲热讽,邻居的白眼,还有更无情的——爱人的决绝,那时候她觉得生活中的所有事情都背叛了她,风不再温柔,阳光不再明媚,人们的眼神像刀枪一样能刺透她的心脏,空气变的窒息起来,因为一个可怕的决定,她差点断送了自己。
      不过,人和人不同就不同在:有的人遇到挫折就会一蹶不振,而有的人则会更坚强。郑诺显然是第二种人,恐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实话,我倒希望她再稍稍软弱一点,她这么刚强,连男人都要退让三分,那又有谁敢和她谈恋爱呢?
      想起杨颂佳,黎天爱心想:也许这就是她的两个好姐妹最大的不同,也是导致她的两个好姐妹不同生活的原因吧。
      现在的杨颂佳——这个周身能散发出童话一般气质的女孩已经得尝所愿的嫁入豪门,过上了相夫教子的富贵生活!
      她给人留下的印象总是美丽典雅,总是大家风范,总是温柔贤淑,总是精灵古怪,总是聪明乐观……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连她的缺点都觉得很美妙。可是至今还单身的郑诺呢,每天要一个人狼吞虎咽的吃便当,每天要看数不尽的文件和报告,每天要和不同的客户谈判,每天都要被繁忙的工作压榨健康和耐心。
      没有人否认她的勇敢,她敢于一个人挑起一个几乎面临倒闭的工厂,并全力以赴扭转危机,使这个几乎快要瘫痪的生命重新充满生机;可是所有人也都指责她的懦弱,因为她不敢面对仅仅两个人的幸福!
      “郑姐,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把自己嫁出去了!还等什么呢?是不是发誓一定要赚到一千万的时候再结婚啊,到时候我那点微薄的礼金,你可看不上眼喽!”杨大川说。
      一千万,多显赫的数字,黎天爱想,有时我是过于鄙俗了,看问题总是带着物质的眼光。不过假如想象一下换成自己去过那种没有希望的生活,又会怎么样?
      换做我们,没有钱,没有家世,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没有大城市的人的见识,没有学历。
      那么我们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推人及己的时候,格外荒凉。
      可是我真的感觉难堪,只因为他们也是生活在我们周围的人群,他们也有过美好的梦想。
      我不知道该从体制上还是其他的方面来寻求注解,那超出了我的理论水平。只不过,看到一个人,一个渺小的人的微不足道的不知道能不能称为悲惨的命运的时候,自己暗自庆幸之余也难免唏嘘吧。
      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自私渺小的,感慨两声就算了,根本也无法做些什么或想做些什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也算是个安慰了。
      “我要是都赚了一千万,你还不早成了亿万富翁,名字都上过《福布斯》不知道第几次了吧!还说我。”这次和郑诺说起婚姻的问题,她没有像从前一样耸耸肩一笑而过。
      “郑姐那是想来一个政商婚礼,她从商,爱人从政,两人全力以赴,共创辉煌!”
      “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要是有那种好运气,我还自己拼死拼活的挣这点要命钱干嘛!”
      “那是因为郑姐是一个典型的工作狂!”张巧润终于插上一句。
      “天爱,说说你?”杨大川又问黎天爱。
      “我姐还早着呢,你小子怎么还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啊。”还没等黎天爱说话,伍恩梓就抢先说道。
      “臭小子没良心,听不懂好赖话,我那是关心你姐,哪朵漂亮的花,到时间也该凋谢了啊!”杨大川顺手抄起一件衣服扔向伍恩梓。
      “那我也告诉你,我姐她不着急!我姐到凋谢那天还早着呢!”伍恩梓躲过飞来的衣服,转手也拿起一个瓶盖飞回去。
      “去去去,没问你,你老跟着瞎掺和,天爱,你这也不早了吧。”杨大川问。
      “还行吧,上午十点。”黎天爱笑着说。
      “怎么样?”伍恩梓像玩游戏胜利了一样高兴。
      “嘿,你们姐弟俩一个鼻孔出气。”杨大川说。
      “那当然了,傻冒,人家姐弟不一个鼻孔出气,还跟你一个鼻孔出气啊。”馒头抢白道。
      “我傻冒,那你嫁给我不是更傻冒。”杨大川刚说完,就被张巧润掐着耳朵直告饶。
      说实话,光说郑诺,一提起婚姻这个爱情大骗子,黎天爱也是一脸的彷徨和举足无措。
      她最大的问题在她自身性格中的矛盾扩大化,她太喜欢隐藏自己的真实感情了,她对伍恩梓说自己的感情是见光死,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只能在心里偷偷的想,想到幸福的地方就笑笑,想到痛苦的地方就戛然停止,不再想了。
      这样对她自己也算是有一点好处,至少算是在心里尝试过,也许对方是一个自己虚拟出来的射雕大侠,也许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张无忌,又或者是像小马哥一样令自己心醉的真男人,更或是千王之王里的刘德华,都不是现实中的人,但谁让这些也都发生在心里,管他是不是真的,管这场爱情是不是醉生梦死,管我的想法是不是老套,管结果是不是美满,因为所有的这些都是黎天爱一手策划的“喜剧”,就想搏己一乐。
      说到黎天爱的爱情观,又不可避免地谈到伍恩梓,他最佩服的就是伊藤博文“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男人境界。
      不过伍恩梓这个人无论从行为到思想又有点与众不同,他想法特殊,从不和别人苟同,对爱情更是有自己一套理论。
      他总说中年人的爱情是任命而本分的,枯燥得转瞬即逝,又纯白的欲罢不能;少年人的爱情总是单纯而鲜生的,是让所有人都嫉妒的火色爱情——吱吱作响;老年人的爱情是醇熟而甘冽的,丧失了最初的躁动,升华为一种信仰。
      然而他的爱情不是这样,他的爱情不同于普通人,他说自己的爱情注定靠漂泊活着,遇到一个能让自己寄生的人,他就一辈子寄生在上边,再也不下来了;他也说自己的爱情太自私了,几乎不能给对方一个伟岸的肩膀做依靠,他只能满足自己,他也不对别人做什么要求,他总说自己的肩膀是用来抖一抖,甩掉责任的。
      黎天爱总因此而责怪伍恩梓要他做个像样的男人,她说这样的男人很令人不舒服。可伍恩梓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辈子会是男人,也许更应该是一株草,生长在热带雨林的那种食人草,一旦有人经过,他就会使尽力气将其吞掉,他说稀释别人的爱情是他的强项。
      天晓得这个古怪的男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狗娘养的想法。不过还算他是个人的想法是:他认为女人任性是可爱的一种形式,当她们看见软缎花的睡衣,相配的花浴衣,织锦的丝棉浴衣,金织锦拖鞋,金珐琅粉镜,有拉链的鸡皮小粉镜,又或是路易十八的香槟,只要她们喜欢就应该买回来,不要打击她们与生俱来的高贵品位,这在今天应该成为一种稀有事件得到一级保护。

      “黎天爱,我是王清兰,你今天有事吗?能不能出来谈谈!”正在工作的黎天爱接到了王清兰的电话,她能从王清兰的语调上听出这次见面对黎天爱来说将是一场在所难免的灾难。
      “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事情可要谈吧!”黎天爱想拒绝。
      “我不这么认为,也许你不应该拒绝今天的见面。”王清兰的声音明显高起来,她似乎抓住了黎天爱什么把柄一样趾高气扬。
      “对不起,看来要让你失望了,我一点都不想去。”黎天爱不是一个能被别人威胁的人,她从来都不怕这些无中生有的乱七八糟的荒唐事。
      “那你以后可实在不要后悔今天你的决绝。”王清兰在电话那头也颇有气势地说。
      “那好啊,走着瞧,看谁先后悔,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我也不想再看见你本人,请你和你们那一伙人都从我的生活消失。”说完,黎天爱就挂了电话,她知道沈绣纹的女儿也不是好欺负的孬种,她说完这句话,定会有不知道有多狠毒的语言来攻击她,那么如果不想听,就只好先挂电话。
      其实去与不去对黎天爱来说都很危险,因为这次她的行为是彻彻底底坚定了王清兰复仇的决心,面对已经挂断的电话,王清兰在这边狠狠地说:“黎天爱,不是只有你才会赢。”
      其实王清兰原来不是这样的,她性格开朗,人也还算聪明,虽然长得不算漂亮,但总因为性格的原因也还蛮招人喜欢,可是经过了一系列的客观和非可观的因素,现在的王清兰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和她妈一样的泼妇。
      她从小就嫉妒黎天爱的美丽,从小就恨黎天爱画的一手好画,长大后她又讨厌黎天爱的光芒总是胜过她,似乎所有的好事都给了黎天爱,只是她太片面了,她忽视了自己的优点,忽视了自己性格中最可爱的那部分,她与生俱来的开朗性格是黎天爱学不来的,甚至是她下辈子也学不来的。
      她也忽视了自己的家庭,她有一个可以让她随时随地躲避风雨的港湾,但是黎天爱从小就被生父抛弃,母亲再婚又以失败告终,本来就有经济危机的家庭像一艘载暴风骤雨的海面上就要被吞噬的小船,加上重病在身的姥爷的拖累,她的生活从小就变得支离破碎,加上两个舅妈的欺负,黎天爱从小就不信任别人,不善和别人打交道,像一个受伤的小猫,喜欢躲在远处添伤口。
      如果王清兰能够看到自己这么多较黎天爱更幸福的地方,她应该心满意足了,可是她没有,她夸大了自己的弱点,夸大了自己所受的伤痛。
      然而黎天爱本来和王清兰的关系也没有这么差,差到你死我活的境地,本来一对很好的小姐妹,却因为家庭之间不必要的矛盾而变得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黎天爱也不在乎,有句话叫远亲不如近邻,就是这么回事,亲戚到动真格的时候还真不一定就能有朋友帮得上忙,更何况是一些落井下石的亲戚呢!
      现在几乎所有当初对不起她妈妈和她姥爷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沈绣纹离婚了;陈淑苑夫妇俩因为儿子吸毒而无家可归;王清兰每每恋爱总以失败告终;还有自己的爷爷奶奶家那边的人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过对于那边的人,她早就已经不再去关心了,他们是死是活已经和黎天爱没有任何关系,因为黎天爱早就已经把那些人当成是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陌路。
      至于两个舅妈,以及她们的家人,黎天爱倒是记得很清楚,她要看着她们一步一步的走向惨败,看着她们遭到报应的时刻,看到她们也有今天。

      接到王清兰电话不久以后,黎天爱遇见了她的大舅王松和大舅妈陈淑苑。现在的她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不可一世,骄横放纵了,现在他们因为儿子吸毒,变卖了所有的家当,可儿子还是死性不改,屡教屡犯,现在已到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田地。而陈淑苑和王松更是变得老态龙钟,没有了人的精神气。
      当时的情形是,黎天爱正好和郑诺一起回家,远远的看见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站在街角,目光呆滞,于是随手扔了两个硬币到乞丐面前,没想到其中一个女乞丐竟然凶狠狠地要往黎天爱身上扑,幸好有郑诺相助,黎天爱大惊,仔细看了一眼才看出来竟然是冤家路窄的陈淑苑夫妇俩。
      “哟,真没想到啊,舅舅,舅妈!你们出来散步啊。”黎天爱看着两人的惨象,禁不住笑了出来。
      “不要脸,贱人,你不得好死,你和你妈一样不得好死。”陈淑苑像疯了一样咆哮着。要不是一边的王松拽着她,她一定能上前面来把黎天爱撕得粉碎。
      “你走吧,别惹事啦!你走吧,你快走吧,我们不想再见到你了。”王松带着一种告饶的语气说道。
      “错,是我不想见到你们,我惹事?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真是活该!我原来以为你就是窝囊,没想到你还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你也配叫人。瞧瞧你做过的那些烂事,居然还能活到现在,我真是服你了,你们俩都应该去死了!还活着,败类。”一听王松的话,黎天爱气不打一处来。
      “野种!滚,滚远点!不要脸的野种!和你妈一样的贱人。”陈淑苑还在骂着。
      黎天爱上去就是一巴掌呼在陈淑苑的脸上,她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她已经去世的、一生都在悲苦中浸泡的妈妈,她尤其不能容忍这个作恶多端,却仍苟活在世的贱女人侮辱。
      这一巴掌又激怒了陈淑苑,她像一头疯狗一样要往黎天爱身上扑,一旁的王松使劲的拽着,还颤颤巍巍的说:“我是败类,我对不起你和你妈!你就放了我们吧。你快走吧!”
      黎天爱打陈淑苑耳光的时候是毫不含糊,决不留半点情面的。她双眼装满愤怒和一招毙命的恶毒。这一巴掌呼得陈淑苑猛地震住了,估计头一定嗡了半天。
      “我本来也没想和你们有什么瓜葛,是你们总是接二连三,纠缠不休,还有,我告诉你,你们之所以有今天,不是我做了什么,是你们自作自受,是你儿子不争气,活该!”黎天爱因为激动,说起话来也咄咄逼人。
      “好好好,都是我们不对,是我们自作自受,就请你大人有大量,忘记这件事吧,绕了我们吧,放我们一条生路,你看我们都这么惨了,你还想我们怎样。”王松说。
      “你说错了两件事,第一件: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想把你们怎么样,我恨你们这是一定的,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那个房子是你的宝贝儿子卖给我的;第二件:我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件事,恩仇是天大的事,岂能一笑而泯之。”黎天爱又冷静下来,冷笑了两声说道。
      “怎么说,我也是你舅舅……”王松还要说着,被黎天爱打断。
      “舅舅?狗屁!这时候你是我舅舅了?当初你怎么不记得你是我舅舅,是生你养你的老爸的儿子,是从小就惯着你的姐姐的弟弟啊?当初你没有住的地方,是谁把房子给你们住?结果你拿什么报答的你爸爸?你把他赶出去了!你和这个贱女人狼狈为奸,把你自己亲生父亲给赶出去了!你小的时候,你姐姐自己饿肚子,把东西都留下来给你,后来你怎么回馈她的?她走投无路来投奔你,你装作不认识她,把她轰出去了!我来求你,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下,因为我妈妈危在旦夕,你怎么对我说的?你还记得吗?你说‘没钱,早该死了!’这种丧尽天良的话的你都说的出口,现在果然遭天遣啊!告诉你,我今天亲眼看到你们的下场,不知道心里有多高兴,我怕自己高兴的两天两夜做梦都会笑醒啊!”这样残酷的童年怎么会忘记?黎天爱没有那种广阔的心胸容得下失去信任的疼痛。
      “我们现在真的知道错了……”
      “晚了!游戏结束了!”黎天爱已经面无表情,眼中一闪而过的快感和决不手下留情的决绝。
      说完,黎天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空留下老泪纵横的王松和疯狗一般见谁都叫、见谁都咬的陈淑苑。
      “本来今天挺高兴的,竟然遇到他们!晦气!”虽然黎天爱狠狠地骂了两个混蛋,可是心里还是憋了很大的火气。
      “我看见他们这副德行,不知道为什么真是明白了一个词的意思——大快人心啊!”郑诺也在一边说道。
      “这就叫报应,我妈说的对,我根本就不用找他们,也不用整天想着怎么对付他们,老天爷都看在眼里了,老天爷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可惜妈妈和姥爷都看不见了。”黎天爱说着说着,留下了眼泪。
      人要背负多大的苦才算是偿还掉前生欠下的债?黎天爱觉得此刻的自己虽然挣了一口气,却显得更加孤独无助了。
      她不知道剩下的路还怎么走下去,想当初年少的黎天爱之所以能有那么坚强的毅力和勇气活下去,就是因为她要活出一口气,她发过毒誓,她不能容忍这么坏的人还能如此猖獗的活在世上,现在,她看到陈淑苑像一头牲畜一样活着的时候,兴奋之余,她又觉得自己像被抽空了气的气球,干瘪起来。
      “天爱,现在所有人都得到相应的报应了,是时候该我们真真正正为自己活着了。”虽然表面上看来黎天爱一直都在认真地为自己而活,可是只有郑诺才真正知道黎天爱的内心。
      她一直都在伺机报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她甚至有点急功近利的接近有权利的人,不过是为了收回房子,童政一开始追她的时候,她的性格本可以当场拒绝,可是当她得知两人都是王清兰的男朋友时,她改变了自己,她要让王清兰也尝尝什么是失去的味道。
      “是啊,该为自己活着了!忽然之间觉得好轻松,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黎天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初,妈妈就告诉我‘别为了无意义的人耽误自己。’是啊,不管怎么说,我都挺过来了,我可以重新活了!”
      “听你这么说我真高兴!”郑诺走到黎天爱身边,爱抚着搂住黎天爱,轻轻地说,“你赢了。”
      黎天爱的身体不易被察觉的抖动了一下,迅速又恢复正常,她的脸色不阴不晴,微微一笑。
      两个月以后,黎天爱镇定而欣慰的告诉郑诺——王靖远竟然在戒毒所里杀了一名管教。现在已经被执行枪毙。
      看着她反射着光彩的眼睛,郑诺忽然觉得悲伤。
      也许春天真的到了,因为黎天爱已经闻到了一种叫做生机的味道。
      她说自己和自己打了这么多年的赌,说自己就算是短命也一定会看到王靖远因为吸毒而死的模样。
      迄今为止,黎天爱只希望过两个人死在她面前,一个是她的生父,那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另一个就是王靖远,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陈淑苑的儿子。
      当冬天的最后一场雪扫遍整个慵懒的北京城,人们都在这似是而非的季节中寻找春天的气息,明明在马路两旁的花圃中已经看到了若隐若现的绿色,可是一场雪又把它们隐藏的不见痕迹,可在黎天爱的心中,春天早就已经来了,在心里,在心里。
      此时的黎天爱已经不再去想从前发生的事情,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可是她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某个阴暗处理,王清兰和童政却又悄悄地走到一起。
      “我哥死了!”王清兰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轻轻的晃动着。
      “我知道。”童政座的离王清兰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不看王清兰,也不拿酒。黑边眼镜框下是一双猜不透的心。
      “你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吗?”王清兰斜着眼睛,挑起细眉,带着一种抓住把柄一样的得意调调。
      “毒品。”
      “错,是黎天爱!都是那个贱人一手搞的阴谋!”王清兰把酒杯狠狠地放在茶几上,眼神中露出凶光。酒在杯子晃了两晃,洒到桌面上。
      “怎么?”童政听了王慧兰的话,露出一脸轻蔑地笑。
      “这个贱人为了报复,她害了我和我哥!我也服了,你们这些男人自认为自己很有眼光,怎么样,现在也栽在这个贱人的手里了吧!哼,自作自受!”王清兰拿起酒杯,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眼睛盯着茶几上还闪着火星的烟蒂,恶狠狠地说道。
      “据我所知,好像是王靖远自作自受吧!他从小就是一个不服管教的小野种,长大更是目无法纪……”童政警惕的盯着王清兰,他不希望自己一世英名都毁在这个没有前途的女人身上。
      “怎么,到现在还为那个贱人说话?”这回换作王清兰轻蔑的笑着说。现在的王清兰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单纯的不问世事的小姑娘了,她变得丑陋而不知廉耻,她穿着袒胸露背的衣服,希望能招揽一些有权有钱的好色之徒。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一个对法律专业十分着迷的学生,她也忘记了那片散漫了金色阳光的草地上,为了能在童政面前显示自己对艺术地了解,而向黎天爱不止一次的请教,她更忘记了因为她在校联欢晚上穿的衣服坏了,黎天爱特已跑遍了整幢学生公寓,挨门借衣服。
      王清兰彻底因为某些原本可以和平解决的事情搞丢了记忆。
      为了童政,她放弃了自己最爱的法律专业;也是为了童政,她和黎天爱反目成仇;为了她所谓的不幸,她决定让黎天爱付出血的代价。
      “当然不是,她那么对我,我就算再怎么没脸没皮,我也不会再死皮赖脸的贴着人家了,我只是公平的说罢了!”童政也轻蔑的笑着说,两个人的关系向美中关系一样微妙。
      说起童政对王清兰的厌恶也是有记载的。在大学时代,王清兰在一次模拟法庭课上认识了颇具绅士风度的童政,她对黎天爱说,那小子挺帅的,是她喜欢的那种人。
      可黎天爱有些不以为然,她说那小子一般,没什么特点,反过来还给人一种很做作的感觉,好像在演戏给人看一样。
      王清兰就说,你的朋友好啊?一个一个流里流气,不像好人。黎天爱笑着说,那叫艺术气质,人很好的,时间长你就知道了。王清兰就说,那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呢!黎天爱就无话可说了,她说那好。
      于是,王清兰就去追童政了,童政说好,两人就好上了,就这样,很平淡,平淡得让人没有任何遐想,好像一场口水戏剧一样无聊。
      可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了,起初的时候童政和王清兰有很多专业上的东西可以交流,可时间长了,他就发现王清兰很烦,烦到他发现手机上显示的是王清兰的号码时,他就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床上,说不上因为什么,就是王清兰不能给他那种追求的感觉,王清兰总是一味的顺从,什么事都无所谓,太没有想法,太没有见地了,太让人失望了!
      可是她的表姐黎天爱却不,她天资聪慧,对艺术有自己的一番见解,总能说些很好玩的事情,穿漂亮的衣服,可能还有些什么事情是好的,总之黎天爱很吸引童政,他开始表达自己对黎天爱的爱慕之情,他开始不断的逢迎黎天爱,可是这世上谁都不知道黎天爱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后来,事情越发不可收拾,王清兰面对自己失败的初恋痛不欲生,她整天以泪洗面,她越希望童政感受到自己的悲伤而回到自己身边,童政就越嫌弃她的懦弱。
      最后护女心切的沈绣纹出动了,她跑到学校,像疯了一样不容分说的撕扯童政,这样一向在同学面前以翩翩君子形象示人的童政很气恼,又没办法施展,于是他把这件事化成了对王清兰最大的仇恨。
      “算了,我们俩就不要在斗了,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先窝里斗起来了。我们俩之所以今天还能走到一起,也算是缘分。”说着王清兰举起一杯酒要敬童政,认识童政也有很长时间了,她最懂得童政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可她现在已经顾及不到那些连她都觉得的装腔作势的派头了,她举起酒杯的时候想到童政不喜欢喝酒,可仍然没改口,她想自己已经没必要再挽回什么了,况且现在的她根本也挽回不了什么。
      “不必了,缘分说不上!我不太喜欢沾酒这种东西,它让我神志不清。”童政丝毫都没给王清兰面子,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还会同意这次约会,还会和她来这种让自己觉得肮脏的不入流的地方。
      “怎么?还因为当初我妈挠你那事恨我?还是怕我会称你神志不清的时候把你吃了!”说这话的时候,王清兰露出最近一阵她养成的那种让人厌恶的下贱表情,她斜瞟了一眼童政,手不老实地摩挲着童政的腿。
      “哼!我怎么会跟你们这种人一般见识。”童政躲开王清兰的抚摸,正眼都不看王清兰一眼。虽然不能得到黎天爱,但是童政还不至于会堕落到喜欢王清兰这样的女人。其实话说回来,童政在本质上并没比王清兰强哪去,只不过他更有背景,更有办法使自己还不至于这么早就原形毕露而已。
      “姓童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天找你来,不是来听你冷嘲热讽的,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看清楚谁和你才是一伙的!”王清兰显然已经被童政激怒了。
      虽然对童政她也有恨,但相比起来,她更恨黎天爱,她一意孤行的认为所有这一切都是黎天爱造成的,她没有经受住她妈的蛊惑,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姓王的,我也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屑和你这种人苟合,你也不擦亮眼睛看看,休想拖我淌你的浑水。”童政也声色俱厉起来。
      “既然这样,我只好另找高明了,只可惜两个法学系的高材生,不能……”
      “不能执法犯法!”童政打断王清兰的话,“话不投机半句多,恕我失陪了!”说完,童政转身就走了,留下王清兰一个人拿着酒杯,眼神中散发着愤怒的光。
      “我操,王八蛋,装什么装……迟早还不是要回到老娘手里!”王清兰又倒了一瓶酒,咕咚咕咚喝了干净。
      王清兰不知道,酒吧间里实在太吵了,不适合谈这些令人压抑的勾当。她也不知道童政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却道貌岸然。
      太直接的暴露自己这么卑劣的行径,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从酒吧间里出来的童政厌恶的抖抖自己身上混浊的烟酒味道,我这方向盘的手显得有气无力。心不在焉又若有所思。
      不知不觉间车子开到黎天爱的楼下,他忽然一个急刹车,稳了稳神儿,又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自己家,心情沉重地又拧了拧钥匙。
      郑诺正端着被咖啡站在窗台向外张望,黎天爱还没回来,让她不免有些担心。一眼看到童政的车,心卡在嗓子不上不下,直觉一口气憋在嗓子口,快要背过气去。
      郑诺连忙把屋子里的灯关掉,拉上窗帘大气都不敢出的躲在窗帘后面看外面的情况,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管她妈的祈祷什么,反正不要让郑诺晕倒就行。
      车里的人还不知道楼上已经有一双眼睛把他牢牢盯死,有些懊恼得坐在车里不知道在犹豫什么,终于还是鼓足了全身力气打开车门。
      抬头向楼上那个熟悉的窗口望了望,郑诺本能的向窗帘深处挪了挪,喘了口气断定下面的人看不见她才又探出头来。
      一个人?一个人!
      咖啡在郑诺手中不断变凉,郑诺的心仿佛被释放一样放松,郑诺极有耐心的躲在窗帘后。既不喝咖啡也不放下。
      楼下的人看到漆黑的窗口,有些黯淡的低下头,靠在车身上,慢慢点了一根烟。除非工作应酬,童政几乎是不抽烟的,但明显现在的他很疲惫。
      虽然已经过了严冬,但北京的早春还是很萧条,楼下的路灯早就被不知道哪家的孩子打坏了,一个孤单的身影和一个落寞的红点成了郑诺当天看到的最难过的画面。
      郑诺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跑到屋子里,拿起电话想都没想就拨童政的号码,望着窗下的人,手机在耳边响着不停,童政似乎并不想接电话,他知道黎天爱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可是除了黎天爱的电话,他谁都不想理。
      郑诺很有耐心的再次拨童政的电话,想了十分钟后,童政打开车门把电话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的号码:郑诺。犹豫的站在那里,又抬头看看楼上。
      终究童政没有接电话,郑诺的脸上霎时划过一滴泪,又一滴。
      郑诺软弱无力的回到房间,行将就木一般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泪落在枕巾上,止不住地流。
      黎天爱一夜未归,没有一通电话,也没有一个留言。
      望着这个有着青灰色天空的城市,郑诺踱过窗台,太阳一如既往的苍白。
      不经意的一瞥,人已经不在了,可却留下一地的烟头。
      从来没见童政这么狠的抽过烟,留下满地的烟头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每一脚都踩在郑诺一碰即碎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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