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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有两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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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萨:
我们已经无法想象当你看见这封信时会有什么表情,甚至不知道你能不能平安收到它。总之,在你读到这些文字的时候,就要为随时可能到来的∴≦㏄¤偸ОТ做准备了。
对于我们作为父母的失职,虽然感到万分抱歉,但却无可奈何。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聂家躲不过的灾难。
小雪跟我们在一起,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只要你自己安全,我们就不会出事。
我们知道你在找她,但现在情况变了,即使你完全没有找我们的意识,终究也逃不过跟我们相聚的命运。所以我们只能提醒你一句:
千万不要用“最简单”的方法过来。
我们爱你,和小雪。
聂九龙,王清
这特么什么玩意儿。聂萨克读完后的第一反应。
他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自己的电子邮箱了,因为里面不是广告就是诈骗邮件。而这次无意识的查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收到了这么封令他惊讶得合不拢嘴的信。并且,寄信人是他那失踪多年杳无音信的父母!
没有在惊讶上浪费过多的时间,黑发少年立刻开始琢磨信中所要表达的内容,老爸老爸究竟想告诉他什么。
聂九龙和王清一共说了三件事:要为某件事做准备——但关键词却变成了乱码;聂银雪跟他们在一起;以及要用“不简单”的方式到他们那里去。
这特么什么玩意儿?!聂萨克再次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突然被灌输如此大的信息量,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控制鼠标移到了屏幕的右下角,点开了那个企鹅图标。
得赶紧告诉他。
网名为“Diner”的缪璃自从接下组织的工作后再也不敢设置为在线状态,因为只要一打开就会有铺天盖地的信息弹出来:有找他下订单的,有找他租地盘的,有推销的,甚至于最近学校里找他的姑娘也不少……总之很麻烦,搞得他都想单独开个小号只跟聂萨克唠。
“金毛儿,空不空?”
“干甚?”
“收到一封信,觉得有点奇怪,发给你看看?”
说完,便截了个图,点了发送。
两分钟后,缪璃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于是发来了回复:
“你的看法呢?”是个反问。
“会发生什么?”聂萨克再反问。
单单一封信,重要的内容反而还看不到,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它。
“这个乱码……”缪璃说,“不觉得很熟悉?跟我上次接到电话的来电显示一样的结构。”
看到这里,聂萨克把脸凑近了屏幕一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再把那串乱码研究了一遍。
只是乱码而已,各种符号和图形。
长时间盯着一个东西,不知不觉眼有点花。
“??”
又来了。
一瞬间,聂萨克觉得那些字符是有颜色的。鲜红。
要溢出来的鲜红。
像他的眼睛一样。
“……”
定了定神,字符们又恢复了原样,依然让他看不懂。
“有点……”聂萨克敷衍着回答缪璃,“如果你现在能在这里就好了,打字太累。”
“什么?”反而缪璃表现出了惊讶,“你脑子睡糊涂了?明明我就在隔壁,你能不能走两步过来?”
完全忘记了。
聂萨克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起身,出门,左转。路途也不过就是从自己卧室到书房。
***
现在是2012年10月下旬,离认识致末吟雪以及天空一家已经过去了半年。
这段时间事有点多,让聂萨克感到很累。不过还好,自从干掉乔顺宾后,连天空阳也认可地说危机解除了。这样一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的事件发生了
历史遗留问题是父母和姐姐依然处于失踪的状态,王莲也同时存在着。
“你们,觉得怎样?”
教室里,聂萨克向放暑假前刚加入王莲的新同伴——甘立耀和付交,询问他们这段时间的感受。
“还好?”刺猬头男生立刻作了回答。
王莲给甘立耀的能力是无限体力,再怎么折腾都不会累,很适合用来打持久战
“但是除了体育课省点力,篮球赛上出点风头,抓小偷容易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甘立耀补充道,“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啊,没有人来杀我,我也不会想去杀其他的人。”
“当然咯,如果你被杀掉的话没人会记得你,你杀的人也不会被你记住。感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于他的疑惑,聂萨克给除了最简单的解释。
“那多无聊……”想的跟实际不一样,刺猬头男生稍稍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反倒是付交,跟新来的那个家伙好像关系不错啊?”
说完,顺着甘立耀的眼色,聂萨克也偏头望了望不远处,聊天聊得火热的付交和缪璃。
王莲给这个略阴沉的眼镜男生的能力是翻译,只要是存在规则的字符,就可以立刻读出它的意思,不论是外文还是密码,莫尔斯和二进制,都能被翻译成付交他所希望的语言。——唯独,在他眼中,困扰着聂萨克和缪璃的乱码依旧是乱码,读不出任何有用的含义。
缪璃的能力是“查”,只能找到最原始的资料,而有了付交的翻译后一切的进展都突飞猛进,无论是作业的完成情况还是工作上的密码解读。外人是听不懂他们谈话内容的,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两个学霸的高端交流,是常人无法理解的领域。
“小付啊,等你毕业了到我……我爸爸的公司来上班怎么样?待遇相当好!”缪璃好像很喜欢这个人才,迫不及待地想拉他入伙。
“可以考虑。”眼镜男生的反应很平淡。他平时就是个非常淡然的人,接触的事物很多,使他处世不惊,就算实在有什么特别不可思议的事也能很快接受下来。就像这时,他完全不在意金发少年的提议有多少可操作性,就这么开始认真思考了。
聂萨克有点不太爽。
“缪璃,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上课铃响后,高二一班的班主任兼生物老师——阮恒,一走进教室就对着讲台下的缪璃说,语气略有些急促。
该不会是做什么坏事了吧。
鉴于缪璃身份的特殊性,全班学生的呼吸都暂停了一秒,那种感觉就像老师生气地把一个优等生叫出去谈话,每个人都在担心灾难会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除了缪璃自己。他大概已经明白阮老师想做什么了。
***
“你叫我?”
下课后,抱着一摞课本的棕发男人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他邀请的客人——本学期刚到自己班上的、作为“查”的宿主的金发少年早就坐在椅子上等着了。
“我知道你的近况,有些话也只能跟你说了。”阮恒转身关门,反锁,同时开门见山提出了他的目的,“聂萨克的事,你也知道了,所以我想跟你谈谈,接下来的对策。”
“离开的事吗?”缪璃坐在椅子上翘起了腿,“我也在这里留不久了……它就要来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方式,我也会到那里去。我只是希望自己能争取一个主动的机会,不要等到死线的时候被它拖走。”
“唉……”阮恒苦笑着叹了口气,“真是可恶……我们都被它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你呢?”
“我可不像你那么幸运。”棕发男人说,“虽然我的状况跟你差不多,但我还没有无情道可以把老婆孩子独自扔在这儿。”
“意思是你要留下来?”
“留到死线那一刻吧。”
阮恒的语气很坚决,他不走了。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都要留下来,看着事情从开始到结束。
“但是你呢?”男人又补充,“你想过没有,要是你的判断是错误的,‘那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你会怎样?”
“我大概会死吧。”
金发少年回过头,不像是在微笑。
“只等一个理由了,条件一成立,我马上就会走,完全不犹豫。这对我,对聂萨克,对大家,都是最好的一个办法了,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听了这番话,阮恒捏了捏下巴,陷入沉思。
“你很了不起。”他赞扬道,“虽然现在的情况对聂萨克来说相当不公平,我们什么都知道,他却完全被蒙在鼓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救他,你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嗯哼~”缪璃轻轻笑了一下,“阮老师,这就拜托你了,如果我走了你还在,好好照顾他一下吧。”
铃声响起,标志着下一堂课的开始 。缪璃走到办公室门口,一边转着门锁,一边回头对老师微笑着说:“……谁叫他偏偏是我最好的哥们儿呢。”
***
课间,聂萨克在教室座位上发呆,撑着下巴望着窗外,脑子里胡七八糟想了很多东西。
回忆。
说起来,自从认识了致末吟雪,了解了阮恒的身份,从那以后的事情就多了起来:因为她,聂萨克才决定去学校,才会认识天空云,才会被请去天空家……至于缪璃回国的事不知跟他们有没有直接联系,不过按照天空阳的说法,他早晚会被叫去处理乔顺宾的事。
她就像个触发任务的NPC,因为她,才有了后续发生的所有事。
“聂萨克!”
思绪突然被打断,从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在叫他。警惕性一向很强的聂萨克条件反射抄起桌子上的课本就要向他扔去,却发现那是阮恒,他的班主任。于是放下书,对朝自己走来,手中还抱着什么东西的棕发男人说了声抱歉。
“在胡思乱想什么?”阮恒走到黑发少年面前,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什么。”流水账般的回忆,聂萨克敷衍了过去。
阮恒笑了笑,不在追问,而后便把手中的包裹搁在了桌子上。
“你姐姐,聂银雪送东西过来了,是给你的。”
“?!”
听到这话,聂萨克的注意力立刻转到了那个看上去和普通邮包没什么两样的浅棕色纸箱上。和往常一样,地址栏又写着一串不能识别的乱码。
“你就自己处理这个东西吧,看看是什么。”说完,阮恒转身离开了教室。
聂萨克哪有工夫再去搭理他,一心思全在这个包裹上了。经常收快递的人都知道,东西会被一层一层的牛皮纸和透明胶覆盖得严严实实,徒手拆开它不仅是个体力活而且还是个技术活。但是,对于“万能武器”来说,手边没有刀子也无所谓,随便一个小玩意儿就能轻松达成目的。还好,伸手就摸到一把塑料尺,于是毫不费劲地割开了它。
“东西”的真面目是一个看上去像吐了一层红油漆的铁盒子,相当重。令人感到费解的是——它没有盖子。四周都被封死,似乎就是一个实心立方体。
聂萨克把它放在耳边摇了摇,能够听见“哐哐”的响声。不过声音挺小,综合它的重量来看,这铁皮儿少说也有三四厘米厚,里面的东西没准儿就一个红枣那么大。
这是什么?
聂银雪送它来的目的是什么?
完全搞不懂状况的聂萨克又翻了翻刚才剥下来的一大堆牛皮纸,发现了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在那之前交给她!”,签名是一个小小的六角星号。
雪花也是六瓣,所以聂银雪有时会用星号来落款。但这一定是在情况十分危急,来不及写全名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做,一方面表明自己的身份,另一方面也给收件人暗示了她的处境——很危险了。
“可恶……”
聂萨克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咬着牙,皱着眉头。在这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这样焦急的表情了。
不可信。
那家伙在撒谎。
危机绝对没有这么容易就解除。
说的当然是天空阳,他的话让聂萨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阮恒已经离开教室了,不过就算他还在,应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他只是跑个腿而已。
最信任的绝对是缪璃。不过问题在于他给自己的“设定”是跟那只金毛并不相熟,就这么上去搭话很有可能会吸引来一些奇怪的目光。但是他等不及了,迫切想知道这个玩意到底是什么。于是带着奇怪的红盒子,跨过旁边的位置,来到缪璃跟前。
“这是什么?”
“?”
金发少年眨了下眼睛,一脸“同学我们很熟吗”的表情望着聂萨克,直到对方泄气般的一句“够了不用再装了”他才噗呵呵地笑了起来。
“哥们儿你终于忍不住了啊?”没等对方再问,他接着说,“盯着你很久了,说实在的我也好奇它是什么,但我又不是X光机,看不出它的结构啊”
“……”
得到这个回答,黑发少年有些失望,不过也不能强求,这本来就在缪璃的能力范围之外了。
“不过……”红盒子被放在缪璃桌子上后,金发少年伸手碰了碰它,“不太像是铁盒子。……有点奇怪?照理来说我应该是见过大部分的材料了,但它是什么?”
作为一个什么都能交易的黑市商人,缪璃对物品的认知非常深刻。而眼前这个古怪的盒子,连他也不能判断出它的材质。
正在两人失望时,上课铃响了,十分钟未露面的天空云从走廊上匆匆跑进教室。
除去虹,云最好的女性朋友不在本班,而在隔壁,于是每到下课她都会习惯性地出门左转,跟他的好姐妹——叶依茗聊聊天什么的。
聂萨克完全没兴趣过问她的交际圈子,因此也对那个女孩儿的认识一直停留在刚来学校那会儿,在云的介绍下打了个招呼而已。
正当他把红色盒子往抽屉里塞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却发生了——
在离座位不到一米远的距离,天空云,像是被人从后面打了一棍似的,瞳孔突然放大,身体瞬间僵硬,整个人直直地向前栽去。她连忙伸手撑着桌子,这才稳住了身体。
云的健康状况良好,平时甚至连感冒都未曾有过,于是这异常强烈的反应引来了众人不知所措的目光——明明半分钟前还好端端的!
“咳咳……呃,咳咳……呜——咳咳——”
“怎么了?没事吧?”聂萨克赶紧空下手中的活,起身扶住了她。
“唔……”云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捂住嘴,表情十分痛苦。与此同时,她的身体表面温度骤然升高,连发烧都来不到这么快的。
“带我……呜,带我离开这……”微弱的声音从指缝中溢出,表达着主人的强烈愿望,可惜还没说完,云就“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险些晕过去。
周围的学生被吓到了,聂萨克也被吓得不轻,只好架着她离开教室,向医务室走去,留下身后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昏迷、体温升高……
总觉得以前也有过这样。
***
“她对什么东西特别过敏吗?”盘着头发,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校医做完一系列检查后,便向送病人过来的黑发少年询问她的情况。
“不清楚……”聂萨克如实回答。虽然在他心里已经有了点谱。
聂萨克和天空云是前后座的位置关系,因此他的抽屉离她的距离只有几十厘米远。
女校医叹了口气。扔下笔,责怪似的语气说道:“既然是女朋友,就该好好了解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啊。这么严重的过敏,她都不跟你说吗?不过还算好,你及时带她过来了。”
她瞒着我的事可多了。聂萨克在心里默默念道。
没想到校医还不停口,从早恋问题一直扯到急救措施,再不停止的话下一个话题估计会变成如何维护世界和平。
聂萨克很想摔门走人,但为了云的安全……还是乖乖闭了嘴,老老实实地听着说教。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快点结束吧……”
二十分钟后,校医突然接到电话,似乎有什么即使,于是丢下一句“你最好还是通知一下她的家人”后,便匆匆离开了医务室。
校医大姐终于走了,耳根子终于清静下来的聂萨克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近半小时的唠唠叨叨实在令人吃不消。
不过家人吗?
聂萨克感到庆幸,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天空家的奇怪程度有目共睹,换做其他人的话要怎样向天空阳那个诡异的家伙解释情况?于是他摸出手机,准备拨号。在这之余,似乎很在意地扭过头,望了望床上,天空云的睡脸。
很平和,伴着有节奏的呼吸,胸膛也微微起伏着。
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看上去温柔又恬静。
如果她没有这么个古怪的名字,没有这么个令人捉摸不透的怪异家庭,倒还挺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就在这时,云醒了过来。
“小萨……不要……”她迷迷糊糊,还没睁开眼睛,手却摸索着抓住了聂萨克的衣角,阻止他拨号。
“逞强没有好处。”轻轻掰开她的手,聂萨克没有停止。
云一下子急了,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语气也变了调:“求你,不要告诉他们,真的,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
“……”
少年不解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反对让哥哥们了解情况。
“但是你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啊!”
“哪里?我一点事都没有!”云反驳道,然后为了表明身体并无大碍,干脆掀开被子跪在了病床上,“好得很快!完全不需要担心啦!”
“哎你!”聂萨克被吓了一跳,立刻反捉住她的手腕,但这回,却再次发生了一件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明明二十来分钟前还烫得吓人的皮肤,现在居然恢复了正常,脸色红润有光泽,再加上这么活泼,很难想象她刚刚还是个吐血到昏厥的病人。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见。早些时候在乔顺宾一战时,云前几分钟还昏迷着被虹抱上楼,没两分钟就恢复得和平时一样了。可以推测她是被同一种东西侵袭,而那个东西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聂萨克的抽屉里。
“只是急毛病啦,过了就没关系,你看,我像是有事吗?”
云张开双臂,再次强调自己啥事儿都没有,途中一直盯着聂萨克的眼睛,慢慢使他相信了自己的话。
少年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但就在这时,云钻了个空子,飞快地穿好鞋跳下床,一溜烟向医务室门口跑去。
“你干什么?”
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所作所为,聂萨克困扰得不行,立刻起身去追她。但没想到小姑娘跑得实在太快,只一眨眼,医务室里就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个人。
“喂……”
聂萨克留在了原地,伸出手,只抓到几把自己面前的空气。
刚刚才说云是个相当奇怪的女孩,现在立刻就表现了出来。
昏迷的病人突然无故消失,希望校医大姐回来后不会感到太惊讶才好。
还好这就是最后一节课了,铃声一响,聂萨克一秒也不敢磨蹭地冲回教室,把那个奇怪的红色盒子抱了出来。
再也不能把它留在这里了,否则云一旦靠近它还会发病。不过这样就让他纳闷儿了:姐姐的留言清楚地写着是交给“她”,指明是个女孩子,但聂萨克的交际圈中女孩的数量一只手就能数出来。所以这个东西到底是要给谁……
放学后的操场十分安静,很少会有人在午餐的时间逗留在这里。对于大多数念高中念得身心疲惫的孩子们来说,中午的吃饭时间实在太珍贵了。
但是,路过操场,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金色身影,还有一个完全跟他不搭边的东西——篮球。
“你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自身的性格问题,聂萨克从来不去参加任何活动,而缪璃整天泡在工作上,也不见得有时间出来玩。带着好奇,聂萨克向篮球架走去。
“等你啊~”
将球投向篮筐后,金发少年扭过头,半开玩笑的语气对离自己不到五米远的好友说。
“等我干吗,我又不会煮饭。”形式上回答着,聂萨克又看见对方着手示意他赶忙过去,于是稍稍加快了脚步。
“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等篮球弹回来后,金发少年把它捡起来,抱在手上,“虽然我可以查到投篮所需要的角度和力度,但是……”说着,又再次把球扔了出去。没有进。篮球打在了框旁边,弹了下来。
“身体却没有足够多的经验。”捡回了球,缪璃带着略显遗憾的一起说,“‘查’只拥有理论知识,具体的行为还是要通过实践来累积经验。说起来就像纸上谈兵一样,不实际操作的话就不能真正发挥作用。”
听到这里,聂萨克一步跨到他身边,夺过球,单手把它扔向篮筐。
“角度力度什么的,我完全没兴趣。”
“……”
面对无表情做完这一切的聂萨克和那个正正中中、一点不挨框而落下的求,缪璃只得愣住,但很快,就似乎是赞叹地说到:“果然,‘万能武器’的存在就跟外挂没什么两样。”
从过去到现在,聂萨克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能力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反而是个麻烦的东西——很多人都想抢,也都付出了行动。
“你知道的,要不是现在处境这么危险,我根本就不想要这个东西。如果爸妈还在,老姐也在……如果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缪璃低着头耸了下肩,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不要想这么多了,天空阳不也说过,叛徒已经被干掉了吗,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
秋季的阳光不像夏天那样灼人,没有雾气的天空看上去十分明朗。
叶子在微风中沙沙响着,有时会飘落下来几片,把本来就没什么人的正午的学校衬得更加宁静了。
“哐当——”
一个易拉罐头在铁皮垃圾桶的边缘撞了一下,然后稳稳地掉了进去。紧接着,第二个,正正中中落到里面。
“你平时都是这么解决午餐?”
树荫下的长椅上,缪璃虽然很不满意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但还是在一罐八宝粥之后啃着面包跟身旁的人一起体验聂氏生活。
“偶尔。一般还是会到食堂去。”嚼着最后一口面包,聂萨克有些吐词不清地回答。为了能有力气去跟敌人们纠缠,他还是挺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虽然平时看上去不太爱动,但长期的实战使他不得不让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锻炼起来,所以光看身材的话挺能给人一种运动系少年的错觉,“倒是你自己,不用回去公司吗?”
“啊,小事儿让尧叔一个人处理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我一般不用管。”
“这么信任他们?”
“当然,经过那种事还能坚定地跟着我,必须相信他们啊~”
话虽这么说,但缪璃自己心里明白,并不能完全放心。他所掌握的真相并不多,不知在他不了解的范围内有没有更加难缠的事件。
“说起来,叔叔阿姨给你的信……你现在有想法吗?”
“……”
聂萨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收到信开始,他的脑子一直很乱,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什么,完全没谱。总觉得一切行动都被控制着,没有一点主动权。
“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我还能做什么?就像这样平静地过着日子吧,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不是一个人吧?”
“我陪着你。”
缪璃震惊于自己是怎样才能说出这种话。
平常的中午是不会有人来操场的,现在两个男孩子本来就是例外。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位穿着休闲服戴着眼镜的少女出现在两人面前。
“啊,缪璃,在这里看见你,太巧了!”
看着这个女孩子,聂萨克第一反应是不认识,但多盯了一会儿,却又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并不完全陌生。不过既然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那就没必要自作多情去插嘴,在一旁当空气就好了。
打完招呼,女孩便从手提袋里掏出一个苹果抛给缪璃:“昨天的课件表格多亏你帮忙了,这是谢礼~”
“那么我就收下咯!”伸手接住了苹果,金发少年回给她一个比阳光更加灿烂的笑容。
这种光景也见怪不怪了,毕竟缪璃在学校里是个受欢迎的家伙,每次帮忙做完什么事儿后都会收到委托人给的这样那样的小玩意儿。不过令人不解的是,少女送完礼物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稍稍转了一下身,一下子凑到了聂萨克面前,两张脸相距十厘米不到。
“呃?”
因为这突然而来的举动愣住的聂萨克完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能一动不动地与他四目相对。
“不记得我了吗,聂萨克?”
少女的意思是他们之前见过,但聂萨克对不重要的人从来都是看过就忘,在脑袋里搜索了一下硬是没想起来。
“你谁啊?”被对方X射线似的目光仔仔细细盯了足足半分钟后,聂萨克终于忍不住了。
“唉……”少女装作失望地站了起来,“看起来我的小云交了个记性不太好的男朋友啊……”
是叶依茗。在聂萨克跟天空云刚刚认识的那会儿来打了个招呼,以后再也没见过,尽管两个班挨在一起。
“不过没关系啦,只要小云觉得你很好很好很好,我还能说什么呢?”叶依茗纯粹的神经大条。
“很好很好很好?”
平时在一起时,两人都没什么情话说,以至于聂萨克只知道她喜欢他这回事儿,却不知道对他的评价。这次突然在别人口中听到一个重复了三次的形容词,理所当然会感到奇怪,于是便重新开始审视自己,到底是哪里“很好很好很好?”
正当他纳闷儿时,叶依茗呵呵地笑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再一次凑到他面前,用略显严肃的语气说道:“我现在抽出刀就可以杀掉你,信不信?”
“!!”
这句话刺激到了聂萨克,手立刻从口袋里夹出了信用卡。没有马上攻击,而是像弓起背的猫,进入一触即发的状态。
看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叶依茗往后退了两步,捂着嘴又笑了:“我开玩笑啦,先走一步,拜拜咯两位~”挥挥手,便离开了。
缪璃看了一场免费的喜剧片。
虽然女孩说那话的一瞬间他自己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但身旁好友的反应更加有趣。于是在叶依茗走后,他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被耍成这个样子啊……真是的,以前怎么没看见你这么好玩儿的表情?”
“笑毛线啊?!”聂萨克涨红了脸,大叫着阻止好友很损形象的行为,伸手想给他一拳,却发现手里正抱着个东西。
盒子。
红色的盒子。
“说起来,你要把这个东西抱多久?”
聂萨克猛然醒过神来,注意到了这个怪异的红盒子——让天空云发病的罪魁祸首。不是说不能把它留在学校了吗,现在他居然就打算坐在这里跟缪璃聊一中午的天,等到上课直接去教室!
“操居然忘记了!”
离上课还有半小时,聂萨克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怀抱盒子朝着校门口狂奔而去,留下身后的金发少年无奈地耸了耸肩。
***
红盒子被聂萨克用废报纸一层层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被扔到了储物间的最底层。
这样就不会有人能找到它了。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毕竟是姐姐在那样危险的环境中都要留给他的东西,也不敢就这么随意丢掉。所以他也就稍稍用心地把它封存了起来。
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碰过它。
***
一个星期后,高二的月考结束。
考试期间放学比平时要早,聂萨克不用急着回家,在楼下等着他的小女朋友。
“小萨!”
学生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天空云,一蹦一跳地从楼梯上下来,张开双臂扑进他的怀里。
云很黏聂萨克,因为太喜欢了,而他又不拒绝她。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女孩儿偶尔会有的奇怪举动。
“所以我还是不要呆在这里了吧!”
两人分开后,天空虹从云的身体里闪了出来,站到一旁,语气有点纠结。
“小虹?”
“所以我是三千瓦还是五千瓦呢?”她的意思是自己做了电灯泡。
“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说完,虹留在了原地,示意眼前的一男一女赶紧离开。
前不久,云和虹的分裂就已经完成,她们俩可以单独的作为一个个体,虹也不用老跟姐姐合二为一了。分裂完成后,两姐妹还是经常呆在一块儿,这次虹的提议让云有些纳闷。
“她以前不这样的?”
***
黄昏的校园,寂静的小树林里,风吹着树叶沙沙响动,枯黄的一片片像蝴蝶似的飘落下来。
有着耀眼金发和漂亮蓝紫色眼睛的少年很喜欢这里。光线良好,而且少有人来打扰。安静,很适合用来专心致志做点事情。
宁静的小树林,要是周围有一点响声都特别地明显。耳旁小小的呼吸声打断了少年手中的工作。
“是虹吗?”
少年的身后有一棵被一米来高的石台围起来的梧桐树。为了不惊扰对方而小心翼翼坐上台子的少女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踪,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你你怎么知道是我?明明我跟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
“嗯哼~”缪璃笑了笑,左手托着电脑,右手继续敲着键盘,“天空云不会单独来找我。她只会去缠着聂萨克。”
“唔。”少女象征性地答应了一声,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得更稳一点。
半分钟后,少女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坐着,看他。气氛陷入一种令人尴尬的安静。
“你不用跟云在一起吗?”打破沉寂的是金发少年的提问。
“嗯呢……”听到这个,虹有点不开心了,额头上的青筋也冒了出来,“啊……就像你说的那样呢,姐姐呢,跟那个家伙在一起呢……”
少女的语气十分憋屈,而且带着酸溜溜的味道,缪璃一听就明白了,于是习惯性地跟她开起了玩笑:
“怎么,吃醋了?”
“你你你才吃醋呢!”对方的话音刚落,少女就像踩到炸弹一样尖叫起来,却不知红透的脸蛋儿早已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等到稍微平静下来后,她才低着头,非常难得地像个小女孩一样细声喃喃道:“说是吃醋……也没错啦……因为你知道的,我是什么人……所以,我不能像你们一样去交朋友,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去结实外人。所有的朋友都是姐姐的朋友,我自己根本没有……”
“你可以来找我啊。”
“噗——”虹差点从台子上摔下来。正当她重新稳住身子,想大喊一声“我这不就来了吗”的时候,发现金发少年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偏过头来望着自己。
……
不得不承认,缪璃确实有着相当迷人的外表,种族优势给他的自然的金发,还有那深邃的蓝紫色眼睛。
虹发着呆盯了几秒钟,感到一阵滚烫的灼烧感。
“虹丫头,脸快变成灯笼了。”
“诶诶??”
一提醒才回过神来的天空虹立刻用手捂住脸,随便扯了个理由来掩饰真相:“我我我是因为刚刚跑得太急啦!”
“嗯哼,是吗?”缪璃根本不在意,微笑着转回头继续敲键盘,同时将话题转移开去,“所以你并不讨厌聂萨克吧?”
“聂萨克?……要是他的话根本没什么问题啦……但是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我也不知道姐姐跟着他是祸还是福,总之只要姐姐安全的话,我什么都不在意。”
“我知道。”缪璃回答,“你只是有这种感觉,而我已经知道原因了。你完全没必要担心,天空云是不会出事的。”
“这么肯定?”
“当然,就算全世界都死光了她也不会有事。”
“!!”
突然而来的发言并没有让虹感到惊讶,她悄悄掏出了一把刀。
“你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她说。
“不用费力气,就算你不动手,‘它’也会把我带走。我说得对吗,末日的幸存者们?”
缪璃突然回过头来,微笑望着天空虹。不过与之前那令人心动的纯净微笑不同的是,这次的笑带着一丝邪气,吓得虹一松手,刀子掉了下去。
“哐当”一声过后,金发少年恢复了温和的笑容,安慰着少女:“不过放心吧,我个人的事自己会处理,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们的身份。”
听了这话,虹稍稍松了口气。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好吧。”她说,“顺便……也不要告诉他们这个。”
缪璃感到一阵温热的气息向自己靠近——虹低下头,在他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然后跳下台子,飞快地溜走了。
“……”
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缪璃微微勾起了唇角。
“这丫头,太不坦率了……”
夜幕刚刚降临的小树林里,金发少年关掉了正在操作的文档,直接点了删除,转而打开另一个只有几行字的文本文档——这才是他真正想要写的东西。
少年的眉头紧锁,赶着时间一样,用最快的速度码着字。
不然就来不及了。
一定要在那之前,把所有所有的东西,全部写下来。
***
云回家就接到一个坏消息。
天空阳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叹了口气。
“来不及了。”
他说。
“我们太小看了那个家伙。”
“发生了什么事?”云的心咯噔了一下。
“叛徒……有两个”天空阳沉重地说。
“另一个,就在你们认识的人中间。”天空阳补充道。
“但是来不及了,他隐藏得太好!就算现在把他揪出来也阻止不了那件事了!”
终于,天空阳自暴自弃地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