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肯忘，最不能忆[民成同人]》御街行过

49、第四十八章

　　李建成一听古川出事，心里一紧，李家尚在古川。

　　再听到是赵情在为祸一方，李建成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之前他就怀疑赵情有问题，但是李世民说赵情之事无伤大雅，让他不必放在心上，他才没有去寻求赵情复生真相。

　　不过也大约猜出，死而复生从来不是正道，赵情复生定不是正道。

　　而且李建成敢肯定，赵情绝不止一次对李世民下过手，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李世民居然没有对赵情动手，李世民向来睚眦必报，甚少委屈自己，但是对赵情，却隐隐有回护纵容之意，这让他十分费解。

　　按照他对李世民的了解，若是有人敢对他做下这些威胁性命的事，早就死了不知多少遍了。

　　他以为李世民留下赵情是有什么目的，故而离开古川之时，他虽重创赵情，却没有取他性命，没想到居然是又一次让他成为一个祸害。

　　李建成背上招摇琴，辩明方向便往山下冲去。

　　至于洪崖境里的帝君和李世民的关系，他觉得这样风花雪月的事情可以暂且先放一放，这世间，再没有比天地存亡更大的事了。

　　前一刻明明是艳阳高照，狂风一卷，便眼看着太阳隐进了云中，那云也有些奇异，按理说，这样清朗的日子里，经由日光照耀的云朵应该是洁白的，偏偏这云是乌云，极浓稠的灰色，似乎积满了灰尘。

　　紫衣青年落在一座极高的大夏顶上，那座大夏大约有五十来层，在古川城里算是极高的了，颇有些俯瞰古川的意思。

　　解下绑在身后的琴，李建成双手加印覆于弦上，手指过处琴弦泛出莹莹白光。

　　很快，赵情亦落在屋顶，他笑着给李建成打招呼，“殿下，一别七年，殿下可安好？”上下打量了一番，“殿下愈发的丰神俊朗了，愈加的惹人心动了。”

　　李建成皱眉道：“你愈发的行止下作了，浑身的恶欲之气，教人好生嫌恶。”

　　赵情也不生气，一步一步走近，“我这可不叫恶欲之气，这叫妩媚，风情，殿下真是好没情趣！”

　　赵情露齿一笑，目似秋波望着李建成，束得细细的腰行走之间益发显得纤弱，李建成眉头越拧越高，“你恢复了少年形态？”

　　赵情一手掩嘴，翘起兰花指，羞怯讶道：“原来殿下还是关心我的，真是好叫人欣喜。”

　　李建成忽然觉得胃有些犯抽，扭过头去洗眼，目光越过高楼，远处是一排的起伏的连山，蓊蓊郁郁一片浓绿，原来经过这许多年，这些山居然还有幸留着了吗？他记得当时开发荒山可是十分风靡的。

　　赵情停在五步开外，半侧着身子对向李建成，盈盈笑道：“殿下这次回古川可是来看我的？”

　　李建成拔出腰间长剑，剑尖斜垂，这把剑是从洪崖境里的帝君所赠，虽然不是什么神兵，但终归是一把极好的武器，李建成出门之时便顺手带了出来。

　　长剑剑身刻有两字，古篆体，为‘曜始’二字，錾刻痕迹泛着白亮的光。

　　赵情面含细愁，细细的眉微微蹙着，身子撒娇似的晃着，“殿下怎地又拔剑了，人家最讨厌舞刀弄枪了。”

　　李建成胃抽得愈发厉害，李建成察觉气息不对，当下凝神细查，有十六股魔气几乎是包围着而来，原来是在拖延时间吗？想围剿我，哼，做梦！

　　李建成长剑一挥，攻上赵情，李建成作为一军主帅，和李世民一样，不曾专于一种武器，对他们来说，拿到手中无论是刀是剑，都没有分别，因为刀剑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

　　也因此，李建成的并不拘泥于所谓的招式，他的剑法没有招式，随心而出，每一次出剑必攻向要害，不过这样的打法坏处也不少，他曾经和百里屠苏试过几招，若不是仗着逆天的修为，恐怕丢人就丢大了，幸好赵情也不是什么剑道高人。

　　魔气越来越近，李建成乘着赵情换拳回防之时，撤回长剑，往后凌空一跃，把最先出现的那股魔气碎于剑下，莹莹白光自剑身往四周发散，那一团正要化成人形的魔气在接触到剑的那一刻发出惨叫，扭曲的挣扎着，李建成空出的一只手飞快的画出一个印诀，那一团魔气嘶吼着融于空无。

　　李建成这一番大动作，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在打出那道印诀之时，李建成便转过了身，正对上赵情伸长过来的手，赵情五指成爪，对准的是李建成的后背，那里有一条脊椎骨，只要断掉，那么李建成一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任他亵玩，赵情算计得极好，可惜李建成不配合。

　　李建成在他的五指挨上之前，便转过了身，长剑一挥，赵情连忙缩回，一连退出七八步方才心有余悸的抬头瞧李建成，他那一双手保养得极好，白嫩细滑得宛如少女，差点儿就断在李建成剑下了。

　　“殿下对我竟是没有半分怜惜吗？”

　　赵情面庞怯弱身段纤细，让人见之生怜，又拿一双盈盈的眼切切望着，更是让人心动不已，偏生李建成跟木头似的。不过也怪不得他，他生来便是陇西贵族，后来为一国皇太子，经手的男女几多绝色，楚楚可怜苦苦哀求娇媚惑人，各种情形无不历过，练就一副铁石心肠，赵情这幅扮相虽算得上是个美人，但着实没什么特色，无法教李建成柔出一星半点的怜惜。

　　李建成连话都懒得与他啰嗦。

　　赵情这些年游走于各色男人之间，自认为将每一样男人的喜好都摸得清清楚楚，什么时候该做出个什么样子才更得怜惜疼爱，赵情循着经验对李建成施展，却一连的碰壁，真真是好生沮丧，又想到他恋慕的人自然是应该与众不同的，心里又有些许骄傲。

　　赵情心里一番酸酸甜甜，李建成已经落入妖魔圈子中。

　　李建成乘妖魔变身之时斩杀了一个，却剩下十五个，一对十五，十五个人形妖魔站成一个圈将李建成围在其中，无论李建成先出手击向那一个，他的背后必然会空出来。

　　处在劣势的李建成忽然勾唇一笑，妖魔的兵器当风砍过来，李建成长剑拔过一圈挑落许多兵器，身体往上一跃，手中长剑倏忽变大，莹莹白光化作漫天剑影，李建成御风而退，直退到大夏边缘才停住。

　　那罗列的近百道剑影银光闪闪的自长剑起始，反将围成一圈的妖魔围在其中，李建成手指一勾，招摇琴立时飞将过来。

　　妖魔处在剑影包裹成的阵法之下，只觉浑身灼烧，那剑影幢幢清辉凌冽，无论往哪处动便觉得剑锋砍入了骨肉，痛得愈发的厉害。

　　随着琴音响起，一道与琴弦等长的光练从招摇琴处涌了出来，稳稳与剑影搭在一处。

　　赵情听到琴音，心头忍不住一痛，招摇琴原是葬魂族圣物，向来与魂魄是个敌对的东西，而今李建成弹起净化光咒，效果便能增了三两倍，偏生这琴中还被加持了术法，效果更是明显。赵情作为一个吸食煞气与血气的妖魔，虽得了逆天之力，终究还是冤气之身，此刻便有些受不住了。

　　长剑常转，倏忽化出漫天星子，星子零落生辉，在半空结为一个巨大的□□，以剑为轴星子做身，□□长转，金光乍泄，万道金光一起没入剑影结成的法阵之中。

　　那挣扎哭嚎的妖魔经金光一照，挣扎便渐渐的听了，被痛疼逼得扭曲狰狞的眉目渐渐平静下来，百道剑影愈缩愈小，眼看着就要将这血气冤魂净化。

　　因金光退到另一边的赵情手中不知从何处扯出一柄长刀，用力劈下，狂风大作，那长刀在砍下的那刹幻化出不知道道刀光，绵绵密密劈向剑阵。

　　无尽的煞气与剑阵相撞，堪堪没入剑阵之中，快要净化的妖魔接受了蛊惑又重新鼓噪起来，而且反弹得十分厉害，剑阵几乎困不住，眼看着就要冲出。

　　李建成长眉一轩，“既如此，那便先断了你这祸根。”

　　说罢，放下琴弦兀自颤抖的招摇琴，扯过长剑，几乎瞬间就到了赵情面前。

　　赵情是没经过大战场的人，他一生只苦过两次，第一次从河东奔赴太原，他尚年少，面对无尽的追杀有父兄庇佑，后来父兄皆战死，有李建成庇佑，再后来，李建成抢来马匹，和他分道而行，那时候他以为李建成是想让他去送死，但是后来证明，李建成的确是指给了他一条生路，有李渊嫡长子在另一条路上，这条路上的从犯他赵情便显得无足轻重。

　　后来的几多辗转，只是为了生活伏低做小，并不曾于乱军中引弓拔刀。

　　第二次苦难是武德九年之后，李建成死，李世民于暗中下令追杀他，面对各路追杀，他寻求了很多势力的保护，甚至想过回祖籍突厥，但是每一条路都被李世民斩断，他如丧家之犬游走中原，十一年的生死一线，他学得许多对敌招数，虽不如终生在战场打磨的顶级将士，终究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今，面对来势汹汹的李建成，赵情彻底抛开心里的畏惧，以力相拼，他从李建成的神色之中看出，这一次真的是生死之争，李建成不会再纵容他了。

　　只要在这世上活过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激发所有未知的潜力，在生死面前，所谓的爱都是天边的浮云，赵情对这一点体会最深，活着才有资格去拥有爱人，如若死去，便永远没有得到的机会了。

　　这一世，他死去才两年，家里人就彻底遗忘了他，他恋慕的李建成和别人成为眷侣，恋慕他的同学已经有了另外一个情人，他的死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影响。

　　死亡，是多么可怕！又多么无用！

　　赵情在心底冷笑，况且又不是第一次做出选择，他何必有什么压力。

　　在大业十三年，他就做出了选择。从河东往太原的路上，李建成给他一匹马，指给他一条路，那时的赵情根本没有隐藏任何恨意，待两行分手后，他在路口留下了一块布帛，以血画下李建成的路线，后来赵情再遇李建成，心里多少也有愧疚的，但是李建成终归是活下来了，并且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那一咪咪愧疚立时烟消云散。

　　赵情心里已然下定了决心，李建成无情，那么休怪他无意，他虽恋慕李建成，却不想再把命给赔进去，已经赔了两次，便是情深似海也当得起，这第三次，他再不愿了。

　　李建成面无表情的挥剑，专心对敌，并不知晓赵情心里的这一番来往，只觉得赵情攻势蓦的凶煞起来，带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赵情抛却了所有的情感，只有浓浓怨气和恨意，十分契合他所获得的逆天之力，李建成一时奈何不了他，而身后剑阵之中的妖魔闻到血气，益发的躁动，嘶吼之声不绝于耳，剑阵晃动不安，灵气渐消。

　　李建成余光飘过剑阵，免不了岔开一分神思，赵情的刀便循着空隙钻了过来，李建成冷哼一声，并不在意那一刀砍在他腰肋处，不避反迎，一剑斩上赵情握刀的手。

　　两败俱伤，李建成腹部被长刀滑过，鲜血直流，赵情手腕生生被李建成斩断，赵情嘶吼一声，李建成长剑乘机往前一递，身姿矫健似乎并未受伤一样，连脸色都没变上一分。

　　赵情另一只手抓住长剑，耳边却听到嗞嗞声，手心传来灼痛，想再放开，长剑却像粘在手心一样，完全放不开。李建成目中光芒一闪，挽指成伽印，剑身光芒大绽，眼看着就要再度幻化出万千剑影，长剑倏忽坠地。

　　李建成长眉一挑，脸上惊诧一划而过，赵情居然挥起无手之臂断掉了另一只手，长剑这才坠地。

　　赵情和神魔交易得到逆天之力，只有进食得当，身躯不坏不朽，同李建成居在神群山灵气滋养是一个道理，不过李建成并未能得个躯体重生之术，因此见到赵情断手从鲜血中生长出来，很是惊奇，两个小小肉芽瞬息长大成一双手与躯体万分契合，仿佛本来就是这一双手。

　　赵情见李建成呆滞的神情，弯唇一笑，“殿下居然从未见过重生之术吗？没想到殿下居然还有老土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