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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三章 一个混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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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澄这几天的病情时好时坏,苏笑不免担心了起来,看来手术一定要尽早做才好。只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梁澄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固执,即使苏笑几个人都把梁念搬出来,和她说孩子不能没有妈妈,梁澄也是表情异常悲伤,却仍旧不肯动手术。
苏笑想,不知道许启兆能不能劝得动梁澄,不过,现在只希望许启兆能够尽快来医院一趟,毕竟还有血肉之亲,总会是能起些作用的。
苏笑本以为回国之后能够清闲些,没想到回来之后面对的事情如此纷杂,竟让她有些无力招架,现在苏笑只希望梁澄能够尽快做手术。
苏笑刚下了电梯,就看见有护士往梁澄的病房那边跑去。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苏笑心里一边祈祷着,一边小跑着到了梁澄的门口。
病房的门开着,里边传来一阵扭打的声音,郑雅文在病房门口,愣在门框边,一时没反应。苏笑往屋内定睛一看,也被吓了一跳,许启辰和许启兆两兄弟居然打了起来。方才应声过来的几个护士在他们周围,试图扒开两个人。但是,都是小姑娘,根本拗不过两个人的力气。
梁澄蜡黄着脸,身体明显地颤抖着,虚弱地抱着明显被吓着的梁念,她把梁念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眼中的泪被她锁在眼眶里,这样的场景她怎么可能愿意让梁念看到。
苏笑急了,丢下买来的食物,上前,拼命拉着两个人,一边拉扯一边喊:“你们两个大男人真有出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打成这样。快点放开,许启辰!”
苏笑喝了许启辰一声。许启辰看见苏笑,便减了力气,怎知惯性使然,拳头挥到了苏笑的脸上。苏笑完全没想到能够吃到这一拳,没有防备地倒在了地上。
这下病房里瞬间安静了。许启辰惊呆,赶忙上前,拉起苏笑,急忙地说:“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苏笑只是嘴角有些淤青,并不碍事。苏笑被许启辰拉起,满脸愠色地看着许启辰。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头发凌乱,衣服也被弄得褶皱。这样的许启辰像个愣头小子一般,哪里还是什么精英新贵。
许启兆的情况也不比许启辰好到哪里去,头发同样凌乱,衣服同样褶皱。他松了松筋骨,喘着气,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理了理头发,摆正了领带,一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又出现在苏笑的视野里。
谁曾想过,在医院这个地方,在梁澄的病房里,沈城最大的科技公司合川科技的两个最有权力的同样冷峻成熟的人,居然就这样撕扭起来。
苏笑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嘴角的疼痛,瞪着许启辰,说:“你们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屋子里还有病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犯得着动手吗?”
苏笑身后的许启兆听了这话,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说:“苏小姐,让您见笑了。不好意思,我弟弟总是这么顽皮,即使已经手握上千人马,也只会乱来。”
苏笑听着这话,心情就像踩到软泥巴上一样,从来没这么恶心过。她皱着眉转头,厌恶地看着许启兆。许启辰听了这话气更不打一处来,“你个混蛋,你个大混蛋。”边说边要上前揪许启兆的衣服。
苏笑见状,赶紧拦住许启辰,然后硬生生地把他拉出了病房。许启兆用一种看不懂的眼神看了一眼目光空洞,身体瑟瑟地梁澄,也慢悠悠地跟着走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苏笑压着怒气,轻声跟许启辰说:“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冲动。梁澄还躺在屋子里,况且梁念也在,你这是怎么当大人的,就算你哥哥说了什么昏话,你也不能再医院就乱来啊。”
“你要是刚才听了他说的话,你也会像我这样做的。”许启辰盯着苏笑身后缓缓走出来的许启兆,幽幽地说。
“我实在不知道,我来医院到底能有什么作用?你觉得你哥哥的时间像你一样都是用来打情骂俏的吗?我还是那句话,梁澄怎样,和我都没关系,那个小孩从哪儿蹦出来的也和我没关系。不过,她非得需要钱的话,我也可以给。其余的,还是一句话,我没有时间。”许启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许启辰紧握着拳头,身体因为尽力克制季度的愤怒而发抖。苏笑更不知道要怎样反驳许启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寒冷如冰的话,让人觉得心寒,亏得那么低沉的好嗓子。
苏笑从小受的教育中就没有教过如何骂人,苏笑也不会骂人。可是现在她突然想要骂脏话,因为任何词语都已经没法表达出她的愤怒。人在极度的状态下,只有骂脏话才能发泄自己的情绪。可现在,苏笑只能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蹦出方才许启辰反复说的两个字:“混蛋!”
“我说什么来的?他方才从病房里说得更难听,梁澄和梁念都在,他怎么能忍心那样说。王八蛋!”许启辰声音颤抖,拳头打在了墙上。
人群散去,郑雅文进了梁澄的病房,给她检查着身体。原本这几天情况就不算好,经许启兆这么一闹,也不知道梁澄吃不吃得消。
走廊里就剩下苏笑和许启辰,苏笑的嘴角有些疼,可能是刚才拉扯两个人的力气用得太多,现在连手臂也酸痛起来。心跳渐渐平复,她开始觉得没有力气,现在她连进病房劝说梁澄的心思都没有了。
许启辰看着苏笑,有些心疼。他拍了拍苏笑的肩膀,说:“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祸是我闯的,我来解决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苏笑心沉了一下,点了点头。
苏笑回到了公寓,打开灯,黑漆漆的屋子瞬间变得透亮。自从沈安的爷爷去世,这几天,他都在他妈妈那里,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苏笑的心情很低落,她突然有些害怕,却不知这不确定的思绪是从哪里来的。
苏笑在沙发上打着盹,不知何时,手机开始响个不停。她拿起电话一看,沈森。
苏笑打车来到沈森说的那家叫木次方酒吧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刚进去,就看见在吧台对着她招手的沈森,依旧眯缝着小眼睛。
苏笑坐下,沈森递过来一杯温水,苏笑一看,开玩笑地说:“我大老远的跑过来,您就请我喝一杯白水啊。”
沈森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侧倾了下头,苏笑这才看到自己身旁趴在吧台上的醉意阑珊的许启辰。傍晚发生的事情看来是让大家心中都有怨气,想来也是,现在寄在许启兆身上的最后唯一一丝的希望破没了,大家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劝说梁澄了。
“启辰哥有点醉了,还叫着你的名字。”苏笑心中一阵,喝了口水。
“虽然在医院和爷爷的葬礼上都见到了你,可也没说几句话,就寻思着叫你过来。”沈森的语气中带着平静的悲伤,毕竟人已去,活着的人更要好好活着。
苏笑注意到沈森左臂上别着的心形黑底白字孝章,虽然小而精致并不明显,但一看到这孝章,心底还是产生了敬畏感,并不自觉地便想到了沈安。
“这个时候,你怎么没在家里陪父母,还来这里?”
“家里现在乱成一锅粥了。爷爷在时没人敢说话,现在可好。哎,奶奶都有点吃不消了。我嫌家里闷,就跑到这儿来避一避。你看这酒吧就是我堂兄资助我开的,本来都是玩的很好的。哎,都是大伯、父母他们太固执,原本都是一家人,干嘛弄得伤和气。”沈森很无奈,苏笑突然感觉这样的沈森有了些大人的样子。
酒吧并不大,两层,中间掏空,顶棚挂着各式各样的船只模型,一层中间左侧是白色吧台,右侧是装修成沙滩模样的沙黄色舞台,可以摆放着吉他、架子鼓之类的,是可以唱歌的。整个酒吧是海洋的蓝色系,看起来像地中海的感觉,陪着幽暗的灯光,的确很漂亮,有些避世的感觉。
当初的沈森像个不谙世事的闯祸精,可爱有趣,而现在经营着这样的一家酒吧,俨然没个当初赖皮的模样。
苏笑半开玩笑地打趣沈森:“许启辰和沈安,一个是你的朋友,一个是你的堂兄,你到底要帮谁?”
沈森读出了苏笑的意思,噗嗤地笑了笑,有些无可奈何,说:“还真是一句话被打回原形,我还得招呼其他客人。这个问题你还是自己找答案吧。”说完,便离开了吧台。
苏笑杵着脑袋,看着许启辰。睡着的许启辰眉头偶尔一蹙,看来睡得并不安心。苏笑有些鼻酸,心想,他这样睡着也不是办法,便轻轻地晃了晃他的身子。
许启辰睁眼,看见苏笑,酒意清醒了一半,起身惊异地问着苏笑怎么过来了。
苏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笑了笑,默默地看着许启归,说:“我们都曾经渴望着长大,可真正的长大成人之后才开始担心自己的肩膀到底够不够厚实,自己的内心到底够不够坚硬。许启辰,对不起,前段时间,我错怪了你。真的,直到梁澄病情加重之后的这段日子里,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你的不容易,我真的没有资格埋怨你,对不起。……”
许启辰轻轻地叹了口气,把脑袋搭在了苏笑的肩膀上,打断了苏笑的话,“苏笑,你不用说对不起。如果说我哥哥是个大混蛋,那我也是个小混蛋。我们都是混蛋,残忍地伤害着别人。”
“苏笑,我累了。让我靠一会儿吧。”
许启辰说得让苏笑觉得一阵苍凉,时过境迁的悲伤,是那样的无可挽回。
苏笑开着许启辰的车,按着许启辰含糊不清的指引,开到了许启辰的楼下。此刻许启辰已经迷迷糊糊地不知所云了。苏笑打开车门,费力地把他拉下车,进了电梯。
苏笑心里纠结得很,以她现在的身份和曾经与他的关系,苏笑不该送他回来,可留下许启辰独自在酒吧醉熏,苏笑又于心不忍。于是,还是亲自把他带了回来。
苏笑把许启辰拖到沙发上,准备起身离开,手却被许启辰紧紧地拉着。苏笑回身,看着许启辰微睁的眼神里充满了让苏笑心疼的闪烁,虽然什么都没有说,苏笑却明白许启辰此刻的孤独和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