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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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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镇有座金刚宝塔,佛教向来轻物质而重简洁,所以这塔下埋着清净砂砾以代替佛舍利。金刚宝塔基座高大,基座下的两层高台使得整个塔更显高大。佛教禁杀生,金刚宝塔的存在给人一种安静祥和之感,而余家镇为肃京门户,也许这座塔前几日正被作为料敌塔,不知道有多少鲜血洒在了上头,佛祖可会怪罪?都是业障。
郁府的车子开到了余家镇。
金刚宝塔座身已无雕饰,整个塔光影重重,战火还未散去,远远望去,那硝烟竟似从寺中升起的香火,郁凌云就是在这里战死的,尸骨全无,郁义山短短吁了口气。
王司机看着,再往前走就出肃京了,虽然这里的路他走过无数遍,开会、公办...但这一次,撇开肃京这危急的形势不说,老爷今天并没有说要去哪儿,王司机放慢车速,试探地问了一句:“老爷,到余家镇了,还往前走么?”
郁义山闭着眼睛,将手放在衣襟里的檀木锦盒,坚定地说道:“一直往北走。”
北边离余家镇最近的就是北站口,王司机得令便不再说什么,只加快马力直直驶去。
容沐晟驻军在北站口,北站口虽然不是什么军事要塞,但却是通往肃京的一条必经之路,那容沐晟将行辕设在此地,实在是个两全之策。一方面在别人眼里他是年轻气少,现在接管军中事务不过两年,面对军中那些自称元老的一派人士,容沐晟也不能完全辖制他们,还得听从他们的意见。另一方面,曹睿应和齐元之间有那裙带关系连着,他自己还不能太过锋芒毕露,要不然没有什么借口硬碰硬地来他肯定难以取胜。
现在尤玉昆兵败肃京,容沐晟并不与曹睿应争肃京而来驻军北站口,这样的举措会让别人都以为容沐晟失了大好机会,但实际上他早已暗中趁着曹睿应进驻肃京无力兼顾的时候调兵前来,继尤玉昆之后,辖制了黄河、长江中下流域的军事。稍微长些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这位少年统帅可是打算长远。
汽车行驶了半天,下午时分终于到了北站口,车子停在站口官邸前,容沐晟驻军北站口就暂时住在了这站口官邸。
站口官邸前身是座官府衙门,皇帝溥仪退位后,这里便被一家大财阀买下改建了一番,后来被充作官邸。因此现在的这座建筑既有中国古典建筑的风饰,又有西洋建筑的韵味,如今这里被征为军用。容少帅容沐晟他的生活起居军事办公都在这里。
郁义山在车上颠簸了大半日,车子终于停下了。
郁义山下车站在官邸前,正是夕阳西下,那绵长的余晖如瀑般淋在这宏伟的建筑上,甚是雄美。屋顶正脊处在整个建筑最高端,官邸这里的正脊做成了透空花筒子脊,高高地眺望远方,垂脊端部均为垂兽,面目狰狞。
官邸前站着八名警卫,郁义山这次来既没有提前下通知也没有带随从,心里正想着可怎么进去呢。可巧连副官就从那大门里出来,郁义山赶紧迎了上去。
这连孟培连副官可是容沐晟身边的一等一大红人,连孟培既是警卫卫戍队的队长也是容沐晟的副官。容沐晟在东北时,这里一些形式上的会议就是连副官代为出席的。
郁义山重任肃京总理,连孟培自然认得。
只是连孟培没想到这郁总理招呼也不打而且是一个人来了北站口,还坐的不是专门配备的汽车,连孟培私底下也没接到肃京那边的通知。
这会李副官也顾不上细想了先赶紧上前问候,不管怎么说人家堂堂肃京总理都来到自家家门口了,你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郁义山一见连副官,便心中舒了一口气,想着此行有望了,最起码能见着容沐晟。
郁义山在连副官前问现在容少帅在哪,可否一见?
连副官也是个顶聪明的人,又在容沐晟手下做事,这肃京的形式他自然是了如指掌,看了郁总理这光景,其此番来意连副官虽然是猜不大明白,但现在关头未免麻烦,而且没有少帅授意,他可是不敢贸然将其领到少帅跟前的。
连副官便回说是容少帅现在正在开会。
郁义山知道这是这些人惯用的推脱之词,可还是道谢着将带来的那檀木锦盒递给连副官,让他转交给容少帅。
连孟培显然是误解了郁义山的用意,只心想:都说郁总理为官清廉,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是。不管郁总理此行为何,但以了少帅的脾性,这做法也许会适得其反呢。
连孟培接过那物什,再也没言语,便先将郁义山安排到官邸别院,自己去向少帅禀告这事了。
容沐晟现在是在房里,但是他可没去开会也没办公,他正在悠闲地听戏。
“郁义山,肃京政务总理,他来做什么?”
听完副官禀告,容沐晟攒紧眉头一手取下唱机的唱片。
连孟培摇了摇头,试探地问道:“少帅,那这郁总理是见还是不见?”
“肃京,郁义山,能有什么事呢?看看,去请进来吧。”
连孟培听了刚准备要出去,可又记起了手中的东西,转身拿出那檀木锦盒递到了沐晟眼前轻轻笑着说:“都说这肃京郁总理是个清廉爱民的好官,没想到也走这种路数。”
容沐晟一看,不由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厉声道:“又是这样的,算了不见,你就随便找个由头回了他。”
自打容少帅驻军北站口,这方圆各处官员都来官邸拜访,一个个都是走私授行贿的路数,容少帅行事迥异,别人送来的这些东西他并不拒绝,反而当着人家的面就拆,而且非价值连城物不收,关键是他收下东西后立即当场就随手就转赠于风月佳人,那些赠送了礼物的人啊就只能心疼了,这样一来使得各方来人苦不堪言。
果不其然,被连副官猜中了,见容少帅发话连副官自悔多言,也不知道这郁总理有什么事,这不耽误了人家的正事。可他也没办法,既然少帅发话了,肯定不会有什么转机,要是再劝说只能自己讨骂。
连孟培只能拿起那锦盒想着怎么去回了人家。
连副官鬼使神差地顺手将那锦盒打开,看看郁总理会送什么宝贝来?
恰好巧沐晟也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等等,把那盒子给我。”
沐晟冷不防地一声将自作主张的连副官吓了一跳。
连孟培忙小心地将东西捧着递了过去。
容沐晟拿出那玉雕印章反复查看,这东西好生熟悉?
对了,这不正是父亲的那枚印章?郁义山、郁义山……沐晟满是疑虑,踟蹰了一番还是让副官去请了郁义山来,副官一听,赶紧去请了郁总理来,一面走一面叨念着:真是怪了,少帅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今天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