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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宫人 ...

  •   二人便一道歇了个柔情缱绻的午觉,一开始确实是个很正经的午觉。头并头规规矩矩的躺着,仿似一对老夫老妻。
      宣敏睡得其实不大沉,没多久便先醒了。瞧着日光和煦,室内明亮,心里觉着十分平静。只见枕边这人却是已睡熟了,面容还是如数年前一般俊朗,并无多大变化。不禁伸出手去描摹了一番。是的,他一直都没有变,只是过去自己看不清,奢望太多,到如今,自己却是变了。只求个有宠无爱,这样两人都好过吧。
      黎晋这一觉睡得很沉,梦中仍想着,德妃这里果真是个安宁舒适的,以后可以多来几次。迷迷糊糊中闻到一股恬淡的香味,面上却传来轻柔的碰触,像是羽毛扫过一般,挠得心里也痒痒的。便醒了过来,却见身旁这小女人微微支起身子,伸手欲抚过自己的脸庞,眼中还带着些许复杂的情意。
      黎晋顺势将这作乱的小手捉到怀中,调笑道:“爱妃这是在轻薄于朕么?”却觉着小手缩了缩,似是要逃脱自己掌控一般,便用力道紧了紧,又道:“怎么,这便想跑了?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
      宣敏见其眸色深沉,面上飞红,只低了头道,“妾无状,还请圣上恕罪。”虽是请罪,可这柔柔的嗓音却像是柳絮飞羽般,黎晋只觉心里起了骚动。当下便来了一番旖旎缠绵,直折腾得这小女人眼中带了雾才放过。
      说实在的,这小女人并非天人之姿,论姿色不如刘才人卓绝,论身段不如薛美人风流。有一段时间,他沉迷于新人之中,很是冷淡她,却也从未听过任何怨言。唯一的一次,还是刘才人那事。直到如今,他还记得她眼圈泛红却强忍着不肯落泪的倔强模样,一字一句说出“三郎若不信妾,妾无话可说”。便有了后来的称病不出,却还记得为有恙的太后抄经祈福。这般的女子,又怎么会去害人。到底是相伴多年的人,自己亏欠于她良多,今后总是要对她好一些才是。
      估摸着时辰不早了,黎晋便径自起身,又唤了宫人进来侍候。片刻过后,梳洗完毕,神清气爽的黎晋又和帐中歪着的小女人说了几句,这才离去了。
      绿袖一看这情景,心中哪还有不明白的,面上微红,却也忍着赧意让人去叫水。虽说是中午时分,但帝王下榻此处,按例这香汤是早就备好了的,不过时间不够,便只有宣敏一人独享了。
      红衣上来服侍自家娘娘,面上却有些担忧,“娘娘,这大中午的,不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得知了……”觑着宣敏的脸色,后半截话却是吞了进去。
      宣敏敛了敛神色,分明脸上一副粉脸含春的模样,眼中却带了点冷意,“今日圣上不过在这殿内歇了个中觉,本宫也是睡得乏了,出了一身汗,这才要沐浴更衣。”黎晋这般的人,是不会主动让人去皇后那里知会一声的。她也不担心若是有妊这日子不对,左右过几日便是月中了,若无意外,这人总会来含象殿的。前后几日哪有甚么差别,只是自己殿中这些宫人的嘴得管严了才好。
      红衣见此,自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连忙闭了嘴。
      片刻之后,绿袖又进了内室,称是香汤已备好,便扶起宣敏往浴房中去。又低低了回了声,“娘娘放心,咱们殿中都是嘴紧的。”
      宣敏脚步不停,微微颔首,心中也是满意。这个绿袖,和红衣是同时提拔到自己身边的,红衣打点宫中大小杂事上事无巨细,论心思却是不及绿袖沉稳缜密的。
      沐浴更衣后,宣敏坐在妆台前,也不让人服侍,自己执了把檀木梳慢慢地将长发理顺。悠悠然问道:“你们两人今年也有十九了吧?”虽是问句,语气却是十分笃定的。这二人,从她出阁便跟到如今,记得当时还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也不过是做着二等宫人的活。只是临了圣上登基,她不忍见当时身旁的碧水和轻纱跟着自己,一入宫门深似海,便放了二人归家嫁人,也才提拔了这两人上来。
      红衣、绿袖垂首答道:“婢子确是十九之龄。”心中却惊疑起来,无端端问起这个,难道自家娘娘有甚么打算不成。
      宣敏唔了一声,也不看二人,又问:“如今宫中有制,宫人廿五便可放出。你二人有何打算?”
      红衣绿袖忙跪了下去,忙回道:“婢子自是要跟着娘娘服侍的,永无二心。”
      宣敏转头去瞧,只见绿袖面色不变,红衣眼圈却是微红了,不禁失笑。这个红衣性情也太外放了些。便招手让二人起身,又安抚之,“好端端怎的做这般姿态,不过问一问罢了,你二人也是太小心了些。”想了想,又说:“本宫知你二人忠心,只是也不愿强留,究竟女儿家还是寻个良人归宿为好。左右还有几年时间,你们便先在这殿中挑几个调理一番,也免得将来这人手上青黄不接。”
      绿袖最先反应过来,忙带着笑禀道:“婢子这些时日瞧着,侧殿的几个新进宫人资质尚可。娘娘若信得过,婢子便要请命了。”
      宣敏点点头,“若有不错的,拨到这内殿来,也好学着看着你们几分。”然后便转过头去,不再多说。调理宫人之事,究竟是女官之责,过问一番只让底下人去做也就罢了。若是事事亲力亲为,反倒好笑了。
      翌日清晨,清宁宫中。
      冯昭仪带着刘才人进了正殿,又行了问安礼后,便笑吟吟地对皇后说道,“妾今日可是来向皇后娘娘讨人的。”顿了顿,又道,“却不是替妾自个儿讨,只是见着刘才人那儿,也不知怎的只剩下两三个宫人,全然不似娘娘当时拨过来的。”
      皇后闻言,便皱了皱眉,“噢?去岁里本宫按例拨过去的宫人及内侍只剩得两三个?刘才人,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刘才人上前行了礼,平声回道:“劳皇后娘娘记挂,妾惶恐。只是前些日子妾身子不适之时,随侍的宫人被借走了几个。”抬了抬头,咬着唇道,“说是妾既不必侍候圣上,又孑然一身,便无须这么些人侍候。”
      皇后重重放下茶盏,扫视了殿中一圈,“倒是一番好说辞。刘才人,借走宫人的是哪个殿的?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些个不长眼的在这宫中胡来。”
      钟修容眉心一跳,暗道不好。刚刚冯昭仪提起话头之时,她就知道不妙。当时她不过是见刘才人失势,顺手推一把而已,谁料到她还有复起的一天,又搭上了这个冯昭仪。
      正惴惴不安之际,听得刘才人回禀道:“妾并不认得那些人,只听其自称是钟粹殿的。”心中慌乱,却也知无法辩驳,只得主动起身强笑着认错。
      “皇后娘娘恕罪,妾那时不过想与刘才人开个玩笑,没曾想那宫人却是听岔了,不过是个误会。”又转头对刘才人道:“都是姐姐的错,在此给妹妹道个不是。”
      皇后看了这二人一会,面色也缓了缓,便做起了和事佬。“既是如此,本宫便重新拨几个人过去,万不可误了刘才人修养。至于钟修容,你这性子也该收收了,便罚抄宫规五十遍吧。”
      冯昭仪便笑眯眯地端起了茶盏,又朝着钟修容微微示意,仿佛十分交好一般。
      钟修容只得谢过了皇后,又重新落座。这回却是如坐针毡,心中更是恨起了这冯刘二人。
      宣敏看在眼里,忽然觉得这钟修容也不是她想象中那般没脑子,虽然脾性外露了些,却也是个能审时度势的。这样的人,若发起狠来,也是不得不防的。
      周充仪摸了摸杯沿,转头向宣敏说起了话。“说起这宫人,妾倒觉得德妃娘娘宫中也应添些人,毕竟圣上往常总要过去,却是不好缺了人使唤的。”说着自个笑了起来,头上一支桃花钗便微微晃了起来。
      宣敏端起茶盏,又吹了吹,悠悠道:“含象殿中向来是好的。却是听闻周充仪近日殿中少人使唤,若真是这般,可得禀了皇后娘娘,再拨几个得力的宫人过去。不然,若是圣上到了你那去,随侍的不得力,可怎么办?”不过是昨日午间留了回人,这周充仪倒想帮自己嚷得人尽皆知呢。她最是不耐烦这圈子绕来绕去的,有时直来直往的效果似乎也不错。可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着这些喜欢绵里藏针的,也只能来一招釜底抽薪,才能让其明白些许。
      周充仪面色微变,只强自稳住了。抬眼望去,只见这德妃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似的。心中便有些慌,忙也喝了口茶,又笑着回道:“德妃娘娘消息最是灵通不过,妾那殿中有个宫人染了时症,前些日子便已是挪出去了。且不过是个粗使的宫女,倒是无须向皇后娘娘讨人的。”何况是这小选之前的节点上,各宫各殿人手都不算太足,自己怎敢做这个出头鸟。
      宣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只说“皇后娘娘赐的人自然都是好的”,便也不与周充仪再多说,只是抬眼看了看那刘才人。说到暗桩,这宫里哪个殿没有,不过是做得打眼与否罢了。她倒不怕皇后生了什么忌讳之心,若她连这点手段都没有,皇后也不会指望用她来制衡了。
      冯昭仪瞧着这边来往,倒觉着有点意思。宫人染疾挪出去本是平常事,不过这么挑出来一说,就是平常也要变得不平常了。就是不知道这周充仪做了什么小动作,却被德妃给揪住了把柄。
      刘才人垂首站在冯昭仪身后,忽地觉着有人打量自己,也不去看,只微微抬了眼,似是德妃的方向。心下便一沉,特意点出周充仪这事,又这般示意,不知有着什么谋算。可恨自己位分低微,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人,各宫各殿的风声也难以打探。如今依附这冯昭仪,不过是各取所需,到底不敢全然信任。人手只得慢慢培养了,太急只怕遭了她疑忌。
      皇后见今日一大早便闹出这番事,可见都是些不愿过安宁日子的,心情也是耳耳,又撑着说了会其他的琐事,便示意让众人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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