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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回宫 ...

  •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只这长安春日美景也是怡人。如今正是绿意蓬勃的时节,柳叶透着生机的碧,桃花映着娇俏的红,还有那漫天飘扬的杨花,直把这古都也变得面貌一新。
      因着太后要回宫,这兴庆宫里里外外都动作了起来,宫人们进进出出的步伐也多了丝生气勃勃。首要之务便是要除尘,虽则平日里定时有宫人打理,到底还是不同,须的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清扫一遍才行。其次便是通地龙了,尤其是那寝殿里头,务必得打点出一室暖融之意。即便是三月已至,可这太后身子有恙,谁敢冒着让她老人家早晚受寒的大不韪偷懒呢。做完以上这些工作,宫殿里总算有些人气了。宫人们便依着册上的记名到库里领了各种摆设物件,将这外殿内室都布置起来,诸如双耳青瓷花瓶、龙纹三足香炉、鎏金古佛像等等,不一而足。
      很快便到了三月初九这一日,宜出行宜入宅,徐太后便在皇帝皇后及众多妃嫔的恭迎下回了宫。
      宣敏恭谨地站在皇后身后,微微抬了眼,只见这徐太后面容保养得还算年轻,只是精神不佳,看起来倒比前年移宫之时要显些老态。便也不争着出头,左右这种场合只是帝后二人表演母慈子孝的,自己这一干妃妾不过是来应景的。
      见太后精神不佳,这帝后二人也不多话,只略略慰问了几句便请太后回宫歇息,又命人去请了太医院的掌院来为太后诊脉。宋掌院胡子花白,倒还精神矍铄,细细诊了脉息,便躬身回道:“禀圣上,禀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乃是肝郁气滞,导致肾阴阳虚,心悸易疲。此等症状惯常见于中年女子,治疗须得由日常饮食入手,平日里保持心平气和,加之下臣的针灸之法,便可事半功倍。”
      黎晋一听便放了大半的心,上前坐到了床沿,对太后说道:“母后此番回宫,便好生安养着,也不必回那行宫了,在此共享天伦之乐,可不美哉?”
      徐太后微微一笑,也不说好,只回道:“好啦,哀家自是知道圣上的孝心。左右这里也无甚大碍,圣上还是去前朝处理政务吧。”
      黎晋点点头,又叮嘱了随侍的宫人几句,这才回了紫宸殿。皇后又与太后闲话了几句,瞧着她老人家面上疲倦,也不敢多留,便领着一干妃嫔退去了。
      众女亦步亦趋地跟着出了兴庆宫,其中便有徐婕妤。宣敏心下微疑,虽说这徐婕妤去岁才入的宫,可到底是太后的内侄女,先时总有些姑侄情份在,如今却也没显得多看重。再看这徐婕妤,面上一派沉稳,也不知是十拿九稳还是心里不当回事。
      有这想法的人却也不少,周充仪便是其中一个。只是她更愿意相信是太后看不上这徐婕妤,也难为这徐婕妤,没了圣宠,自家亲亲姑母却也不帮。周充仪抿了抿唇,掩住了一丝嘲弄的笑。
      冯昭仪却是暗暗警惕了起来,她不是个只看表面的人。徐太后虽然看着不欲为徐家谋利,但若能照拂一番同在深宫的亲侄女,这般小事可是轻而易举的。只要徐婕妤入了圣上的眼,这位分可不就得往上提了。这徐婕妤也不是个没心机的,若是再能有孕,自己可不得多出一个强劲对手来?
      皇后可不理这帮女人的小心思,只叮嘱了几句无事不得打扰太后修养,便打发众女各自回去。自己又去了趟紫宸殿,向黎晋提起了侍疾的事。虽说太后病症不重,却也须得郑重对待,免得落了旁人口舌。
      黎晋眉头一皱,显是不大赞同,“梓潼一片孝心,朕与母后都是知晓的。只你平日里打理这宫务之事,加之教养皇子皇女,已是十分繁忙。这侍疾之事,还是让下面的妃嫔来吧。”
      皇后微抬了头,试探问道:“徐婕妤乃是母后嫡亲的侄女,此番便让她去兴庆宫侍疾,如何?”
      黎晋挑了挑眉,仿佛这才想起后宫有这么个女人似的,便应下了。想了想又道:“只一人侍疾到底有些忙不过来,想必母后也不愿徐婕妤为她累病了。德妃前些日子还为着太后抄经祈福,约莫与母后也是有缘的,便让德妃和徐婕妤轮流侍疾吧。”
      皇后自是笑吟吟地应了,又和黎晋汇报了一番次日的家宴安排,便从紫宸殿出来,又招了两个宫人去含象殿和流云楼传了口信,只道从明日开始侍疾,让二人好生准备一番。
      宣敏听得消息,不由得有些发愣。要说这妃嫔侍疾是常有之事,皇帝皇后前朝后宫事务繁忙,便往往从妃嫔中挑出几个,又或是多人轮流侍疾。可放在这位太后身上,怎么看都是徐婕妤更合适,断断不可能只选了自己。
      绿袖塞了个荷包给这传话的宫人,到底是解开了谜团。原来并非自己一人,还有太后嫡亲的侄女呢。想来自己也就是被附带的,去了只老老实实侍疾便好,估计也惹不出什么事来。
      这徐太后当年不过封了个淑妃,先是被皇后压着,后来得了个皇长子,却又来了个得宠的袁贵妃,先帝又多爱幼子。宣敏思量着,也觉着这太后过得憋屈。也许正是因着这些陈年旧事,徐太后才不愿多待在这宫墙之内呢。当年的徐淑妃,除了忍便还是忍,面上永远一副温和的笑,也从不听闻有肆意打骂宫人的事传出。她生下安阳,这徐太后,当时的徐淑妃,还特意从宫中赐了许多物件到府里给这第一个孙辈。虽然对自己面上总淡淡的,对安阳也是不无喜爱。想来此番侍疾,就算太后内里不喜,面上总也是过得去的。再者,侍疾这差事做好了,皇帝心里指不定也能多记着这含象殿一分。
      宣敏打定主意,便换了身常服,进了东内间又抄起了经文来。
      到了第二天,宣敏早早便起身,简单梳洗一番,着了身清静素雅的襦裙,便先去了清宁宫。问了安后,皇后便带着一干妃嫔前去给太后问安,很是诚恳地阐述了一番不能亲自侍疾的自责之情,又顺道宣布了皇帝让宫嫔来兴庆宫侍疾以及家宴之事。
      徐太后靠在软塌上,听得是德妃和徐婕妤,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只是推辞了家宴,只道是不必兴师动众,待到端阳众人再齐聚一堂亦可。又宽慰皇后道:“皇后的孝心哀家心知,这宫务你操持得很好,皇子皇女也教养的好,这后宫交予你,哀家最是放心不过的。”
      皇后只得应了,又笑着谦虚道:“儿臣到底年轻,经验不足,将来还需多跟母后学呢。”心里暗道,此番是太后本人推了家宴,为着太后的身体着想,即便是圣上也无话可说的。
      薛美人听得皇帝仅点了徐婕妤和德妃,心下有些失望。转头又安慰自己道,机会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如今圣上对自己也有些淡了,还是要努力攀上太后这棵大树才行。虽则有徐婕妤着亲侄女在前,但她若是勤恳表现,指不定就能得太后欢心。就是圣上,见着自己这般,说不得也会回心转意呢。心下既定,便瞅了个空档,走到前列盈盈拜下。“妾愿自请为太后娘娘侍疾。”
      皇后眼神闪了闪,也不说应是不应,只向徐太后投去了个询问的眼神。
      徐太后面上笑意便淡了三分,只说道:“你既有此心,哀家又怎好拒绝?”这便是应了,皇后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便又嘱咐起薛美人和另外二人来,务必侍候好太后,若能早日康复,三人便皆是有功之臣。宣敏三人自是好生聆听起皇后的教导来,只这徐太后却适时露出了疲倦神色。
      皇后察言观色,便又笑着对太后说道:“既是母后倦了,儿臣便先带她们告退了。母后这会儿歇好了,晚上家宴精神也足些。”
      太后点点头,又说道:“哀家这儿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手,便一人一天轮换着来,今日便从德妃开始吧。”说完便微微阖了眼,似是假寐了起来。
      皇后便知情识趣地领着众女退了出去,只余下宣敏、太后和太后身边的两个中年女官在殿中。
      宣敏见太后不言,自己也没敢出声,便老实站在一旁。只等着这太后金口一开,吩咐自己做些什么,总好过无聊地站着装木头人。
      良久徐太后才似醒将过来,缓缓坐起身来。宣敏忙伸手去扶,却被那女官轻轻阻了。
      徐太后看了宣敏一眼,淡淡说道:“虽说是侍疾,这里却也不缺捧盆打帘的宫人。听说你平日里便有抄经的习惯,即如此,便到西侧殿内为哀家抄些经罢。”
      宣敏面色如常,便行礼告退。在另一个女官素云的带领下,径直去了那西侧殿。只见殿中收拾得十分整洁,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又有宫人抱来了数本佛经,纸页边角有些许翻卷,并不显新,想必是太后平日研读的。宣敏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翻了翻,便从那《妙法莲华经》中挑了《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心中默默唱诵着抄了起来。
      兴庆宫前殿中,徐太后正眯着眼享受宫人的按摩,听得脚步声响,知是素云回了,便睁开了眼。素云也知晓太后娘娘是等着自己回话的,也不等问,径自行了礼便道:“是个沉静的,正抄着普门品。婢子回转时,已是抄得了两遍。”
      徐太后微微颔首,仍是不发一言。
      宣敏这头仍是静静地抄经,只午膳时分得了些许歇息。到了午后,便有些眼困目涩起来,便唤宫人打了盆水,又用湿帕子沾了沾脸,这才清醒了些。
      徐太后约莫午觉歇好了,看着宫人呈上来的手抄佛经,对宣敏这勤勤恳恳的态度还算满意,到底是开了金口,让宣敏到内殿中陪她说话。宣敏这头已是手酸脖子也酸,闻言也生出些欣喜来,便跟着引路的宫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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