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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定心与伤心 ...

  •   “花公子,你……”清晗轻蹙双眉,犹豫着,不知如何说才好。她看得出来花满楼是一个心地无比善良的人,这样的他……要怎么下手呢?
      花满楼微笑道:“无碍的。飞飞比什么都重要。”
      清晗抬头,像是确定了什么事情一样,目光坚定,她也微微一笑,道:“那么……我就把宫主交给你了。”这句话,一语双关,她想她可以选择相信一次。拉过花满楼,低声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就让他进门了。至始至终,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沈浪,却注意到了他眼底微弱的黯然。
      花满楼双目失明,让他做这件事原也是有些不方便的。他自也知道这一点,在他们为难之时才默然不语。哪一个男人会愿意心爱的女人被人瞧见身体,但是白飞飞比什么都重要。
      沈浪忧心白飞飞伤势,却偏要在这之前思虑许多,终究道德承诺为先,抵不过伤重危在旦夕,哪怕只是一瞬,也足以让人寒了心。
      刮骨疗毒,必然是要宽衣解带,这样的事情自然不是花满楼做的,清晗拉着他的手牵引的伤患处,又不放心地再嘱咐了一遍,这才关门离开。花满楼皱了皱眉,刚才无意间触到的凹凸粗糙处,好明显的伤痕,他突然间有些落寞,她还是瞒着他很多事。指尖轻触她的伤处,感觉到炙热的温度,她竟是一个人在强忍着这样的痛苦吗?白飞飞,你到底是有多坚强多倔强才会一个人默默忍受?
      “真没想到是你。”白飞飞道。
      “是我又如何?”花满楼微笑、净手、拿刀,一系列动作毫不迟疑,恍若行云流水,恰然自得。
      白飞飞趴在床榻上,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是你的话,就没有什么问题。”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动心了,短短几十天,曾经山盟海誓的爱恨纠缠在花满楼给予的细水长流中渐渐被沉淀然后在她漫长的人生中变成一段浅浅的回忆,如今的沈浪,于她而言只是个过去爱而不得的陌生人,她的漠视只是因为没有必要。
      爱仁之人如花满楼,他下手一定是艰难万分,但他如此做了,而且面不改色。她又怎么会猜不到,因为白飞飞在花满楼心中已是一个最重要的人。
      花满楼突然轻声道:“我要动手了。”
      白飞飞笑道:“别小瞧了我,我可是白飞飞……”
      冰冷坚硬的刀刃划开一寸皮肤,鲜血点点沁出,黑色的血珠从伤口上冒出,仅仅是个开始,白飞飞已经疼的满头冷汗,忍不住咬住了事先准备好的白布。放好毒血之后便是最困难最疼痛的阶段,花满楼一刀下去,已经去了一块皮肉,白飞飞口中的白布已然掉落。她却还死死抓着床单,纹丝不动。
      花满楼知道她痛,手下却不敢有半分停留,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他们都知道。
      “对不起。”白飞飞细如蚊呐的声音响起,这是她第三次对他道歉。
      “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原是不喜欢做这事情吧。”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道:“好像认识你以来,我就总是在做不像是白飞飞会做的事。”体味风光静谧一事,与清晗流萤相认一事,帮忙营救朱七七一事,再次为沈浪挡去生死一线一事。不知不觉中,白飞飞已不再是那个独自空卧床听南窗语的白飞飞了。
      只这一句话,花满楼便明白了她所表达的意思,只是她的话为让他有半分欣喜,反到有种生死临界的交托。“这些话,你若是想说,伤好了之后,再说不迟,我……我不会离开的。”他终是明白她的患得患失,只是不愿在这煎熬的当口听她虚浮无力的语气,花满楼喜欢上的白飞飞该当是清冷如月,冷清似雪。
      已是腥臭的空气中,他却又闻道了一股不同于毒血的血腥味。心下一紧,顿时就怒道:“白飞飞,你这是在干什么!若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你有何至于说那些话。”花满楼不生气,这一怒吓到的却不仅仅是白飞飞,连门外的人心都跟着一惊。
      沈浪本就觉得内心煎熬无比,度日如年,现下听到花满楼这满含怒气的声音,如何再忍得住,当即就松开了抓着朱七七的手想要闯进去。清晗也是被这声音愣了一下,不过看到沈浪的动作,立即挡在他身前,冷冷道:“沈公子,花公子在为我家宫主治伤,你最好不要进去打扰。”
      沈浪没有心思跟她应酬,只急道:“你没有听见刚才的声音吗?”
      清晗有一点跟白飞飞很像,只要她认定了的就会义无反顾,更何况,若当真是有什么事的话,她们都在外面,宫主也不可能不动声色啊。以前,便就是看不惯沈浪这等事儿出了才后悔的样子。她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沈公子还是还是看好自己的未婚妻罢,别凭的没什么事被人掳去了,又要劳累我们家宫主再费心救她。花公子是宫主的好朋友,虽然双目失明,但照顾起来都是尽心尽力的,就如今这件为难的事也是他一马当先地站了出来,那会儿可没见沈公子你多说了什么话。要想知道的话,等他们出来自己问去吧。”
      清晗平日里寡言少语,可是佛也有火,现在担心什么!早干嘛去了。看了看站在她身旁一反常态,沉默着的流萤,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花公子是什么人,这些日子我们还瞧不清楚?就连宫主以前私下跟我们联系过的事情他也未必不知道,只是顾着宫主心思不说破罢了。”
      流萤握着她的手摇摇头,“我知道的,只是一想到宫主要受这份苦……”
      “哎……”两个人同时叹了口气,如今到盼望白飞飞对幽灵宫没那么多的牵念,逍遥自在地游走四方也不会遭这份罪了。
      先别说外面如何剑拔弩张,好歹顾着里面的人都各自压低了声音有所收敛。只是里面的白飞飞被唬了一跳,下意识松了口,白皙的手臂上登时多了一排出血牙印。方才白布从口中掉落,背上又是疼痛难当,她骄傲的性子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叫出声的,就着手臂一口咬了下去。这么做未尝不是怕某人担心,可却忘了花满楼的鼻子就跟耳朵一样灵。
      迷征恍惚之间,眼前落入一个男人的手臂,蓝袖澄澈,如镜明空,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忍着疼痛哽咽道:“我可是个很麻烦很麻烦的女人,从来都是对人不对事,人又冷,脾气又怪……认……认定了东西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花满楼笑道:“麻烦的女人,这次伤好了,我可是要把你拘在小楼三天,到时候你不说也得说了。”
      花满楼下刀快了,若非形势所及,他自然不愿意亲手伤害心里挂念着的人。疼痛再次一波波袭来,白飞飞此次想都没有想一口咬上了花满楼的手臂,两只眼睛却再也忍不住窸窸窣窣的掉下泪来,哪怕真的是一块千年寒冰也要被他的温润给捂化了。感受着她滚烫的泪水,花满楼此刻也说不清是悲是喜,只是心里却松了一口气,顿时安定下了不少。
      刮骨疗毒的时间并不长,也堪堪是几句话,其忍耐与煎熬却是生生对人的折磨,一分一秒都是紧绷的弦,松懈不下半分。等终于有了些响动的时候,几乎人人脸上都是既欣喜又期待的表情。
      花满楼从门内出来,手上鲜血未尽,就连蓝色的衣袍因沾染了鲜血而显得几分暗沉,他笑了笑:“清晗你快过去帮飞飞打点一下吧,一切都处理好了,只是包扎等事我还是不太方便。现在这样我还是先去换件衣服吧。”
      清晗愣了愣,觉得这花公子跟平日里比起来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似乎……更为轻松自得了,不过……她也没有想那么多,径直走进门去了,而流萤挡在门口,面色不善地盯着沈浪和朱七七,眨了眨眼,笑嘻嘻道:“沈公子,我家宫主现在都没事了,你请回吧,你又不是花公子,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让你未婚妻看见多不好。”
      流萤这家伙,纯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不乱的。洋洋得意地站在门口,她说话可不像清晗那么客气,就该这么直接讽刺他们。铁青着脸的沈浪看着朱七七苍白的脸色,终是放不下另一点对这个女孩儿的牵念,抱拳一礼道:“既是如此,沈浪也不便久留。”看了看朱七七隐忍不发的神色,念及那夜她对自己说的话,心里又是疼痛又是怜惜,他的优柔寡断伤了一个?还要连累另一个吗?“我和七七还有要事,这就要回仁义山庄了。”
      流萤随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看着离去,心里也翻不出任何情绪,但愿他们就此走了再也不出现在白飞飞面前才好,可这世事如棋,变幻莫测,又岂能尽如人意。来日缘分,却不知又是何种形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定心与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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