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筝》烦得很嘞

17、回归

　　一切关于学校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唯一不同的是，座位不再按身高而是按成绩来排。我和常江自然又“人以群分”，自此和第一排的夏雪莉、王壮志拉开了距离，我们的周围坐满了各种局长部长董事长的儿子——这个全年级最好的班由此呈现出一种奇特的两极分化现象。

　　属于“负极”的我们，不是对学习毫无兴趣（比如我），就是愚钝过人，书本的知识早已超过脑细胞能接受的范围（例如坐在倒数第三排市公安局马局长的儿子），因而我们的学习内容渐渐变成了自由发展兴趣爱好：看杂志，看漫画，听音乐，打游戏……等等等等。我依旧上课画画，但已对新英语老师的课失了兴趣；常江依旧心无旁骛地打游戏，不知何时也不再听他最爱的地理。我们默契得像提前约好一样，过得越来越浑浑噩噩，但就在第二次年级考成绩出来以后，他突然神神秘秘地问我：“秦铮，知道下个月有件什么大事吗？”

　　“什么？”

　　“你先猜猜看。”

　　我揣测地问：“你生日？”

　　他摇头，又不屑地看着我：“我像是那么自大的人吗？”

　　“好像真不像。”

　　他嘿嘿两声，我白眼一翻，没兴趣和他玩卖关子的游戏。他憋不住似的拉住我的衣袖，强迫我的注意力不被窗外的野猫牵走。

　　“下月十九号是学校一百二十年校庆，你记得的吧？”

　　“这就是你所谓的‘大事’？”我失笑，“过去三年的校庆，难道你都没参加？”

　　“但今年满十大庆啊，陈盈上次和我去开会，说学校要搞校庆文艺汇演，初中部高中部每个班都要出节目评选，到时候市领导都会来现场……”

　　陈盈是班上的文艺委员，黑瘦黑瘦的，但模样挺好看，像一条裹着黑泥的金鱼。时至今日，我的“文体不分家”理论依然适用，作为体育委员的常江和她的来往自然很近。

　　“什么时候对领导活动这么感兴趣了？”

　　“节目评选得奖的话，还可以考试加分哦。”他一脸献宝的表情，弄得我有些茫然，向来成绩垫底的人，居然关心起加分政策？

　　“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我皱眉。

　　他慢吞吞地问：“你……要不要来演歌舞剧？”

　　“歌舞剧？！”

　　“嗯。”他点头，“现成的台本，你记性那么好，背下来小事一桩，何况我们也不是艺校，对演技没什么要求……”

　　“等等等等！”我连连摇手让他打住，“我都还没答应，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再说了，我干嘛要去？没兴趣瞎折腾。”

　　“也不会太折腾的。”常江竟然很认真，“而且我想来想去，就你最合适。”

　　“为什么？”

　　“陈盈说，她只找到译制的中文台词，音乐的部分得用英文唱。我想你语言底子好，唱歌也还行……”

　　“语言底子好那去找夏雪莉啊。”我几乎脱口而出。

　　“但夏雪莉要参加奥赛集训，没时间参加排练。”

　　“也就是说我闲得发慌时间没处浪费，所以要跟你们去演什么歌舞剧咯？”

　　常江凑近了点，好奇地瞅着我：“你在别扭什么啊？”

　　我一愣，别扭？

　　“我觉得你好像想答应又没有足够理由一样，本来就不是一件大事，还说起酸话来了。”

　　“有吗？”我没来由地心虚，好像刚才那话确实有些酸过了头。

　　他突然打了个响指：“那就这样，男女主角敲定，yeah！”

　　“男女主角？”

　　“女主角——”常江伸出食指冲我，“You，and……男主角……”

　　“是谁？”我难得开始好奇，他食指一反向，指着自己道：“就是Me！”

　　他应该庆幸我没有喝水，否则一定赏他一次人工沐浴。

　　“咳、咳！别逗了！”我拍着胸口喘气，“是哪个导演瞎了，选你这种五音不全的人来演歌舞剧？”

　　“嘿嘿，这不碍事，自然有人帮我配音嘛。”

　　“那跳舞呢？别人帮你跳？”

　　他夸张地炫耀起他的肱二头肌，反问我：“像我这么有运动天赋的人，还怕不会跳舞？”

　　“你这叫四肢发达，‘小脑’简单。”

　　“小脑？”

　　“协调和控制运动的器官。”我奸笑着说，“比如那些跑步东倒西歪、一正步走就顺拐的，都是小脑简单……”

　　“喂！”他无奈地打断我，又换上一副沉着又得意的口吻总结道：“不管怎么样，舞台上终归是长相比较重要，对不对？”

　　我不答话，他坏笑着问我：“难道你还怀疑你江哥的群众基础？”

　　“不敢不敢……”

　　他坐直，故意拉长距离审视我：“可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期待呢？”

　　“拜托，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哦……”他语气低落了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追问，“陈盈选你去演歌舞剧？为什么不是王壮志？他是班长，集体活动从不缺席……”

　　常江笑着叹了一声：“是女生宿舍出的主意，陈盈和我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后又说她们集体认为……”

　　“认为你长得帅，不上去撑咱班脸面可惜了？”

　　“啧……”他摸头，又露出羞赧的笑。嗬！校草的头衔绝非浪得虚名，不知多少女生被他在篮球场上这样一副歉意的笑迷倒。

　　“大概吧……”

　　“那我呢？因为别人都不愿去，陈盈就派你来动员我？”

　　他摇头：“作为出演的条件，陈盈同意我来选角儿。”

　　“你还谈条件？！”

　　“你不觉得由我出面招兵买马，效果会比其他人都好吗？”

　　“嗯。”我搓搓鼻子。他有天生的领袖魅力，几支香烟或是温柔一笑，绝大多数人都会买他的面子。

　　“你也别总是闷声闷气一个人，被集体团结一下吧！”

　　尽管这个理由不太充分，我还是点头应下他的邀请，答应得鬼使神差，却有一种暗暗的期待让我不忍拒绝。我在期待什么？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选的什么剧本？”

　　“哦，迪士尼的《美女与野兽》。”

　　“我演Beauty？！”我难以承认，自己居然“被”演了个这么自恋的角色。

　　“女主角叫贝尔。”

　　“你就是那头野兽？”我拍着他结实的肩膀，“嗯，这身板演野兽刚好。”

　　“我不演野兽。”

　　我讶异：“你不是男主角吗？”

　　“我演王子亚当。”

　　“……！”

　　他朝我眨眼，肩膀一耸：“没办法，我五音不全，小脑简单。”

　　“出场几次？”我冷冷地问。

　　“一次，就最后野兽变成王子的时候……”

　　晕倒！被他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