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玫瑰说》如水一方

12、第十二章

　　秦音听完这个故事，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何嘉木肩膀，不胜唏嘘：“原来你一直是备胎啊！”

　　她这话说得何嘉木笑起来，原本低迷的情绪很快消失，他眼角含着半分感激，微微偏着头看她：

　　“谢谢你愿意听我唠叨。”

　　“小事儿，助人为快乐之本嘛。”秦音笑嘻嘻的，心里却想把这故事当做笑话，讲给朱珠听。

　　高智商低情商的男人不多见，但吃力不讨好的事做到他这份上也算是奇葩了。别人感情上的事秦音不方便过多评价，只是经过此次交谈，秦音便给何嘉木贴上“人傻、钱多、速来”的标签。

　　秦音很喜欢和傻子做朋友，交往起来不费心，更何况她还指望透过他敲打何羲和。于是她笑容愈加友好，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出言安慰：“世事不能尽如人意，往前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何嘉木左手拍了拍胸口，点头：“做到有些难，不过良药苦口，好话先收下。”

　　他们一同离开更衣室，此前秦音对何嘉木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与他谈笑风生，不得不说形势迫人。

　　他们到达贵宾休息室时，何羲和已经换上便装，等候多时。

　　何嘉木领着秦音，坐到何羲和对面的位置，服务生立刻摆上杯盏，给他们沏茶。

　　庐山云雾茶，色泽碧绿，茶叶在莹白的杯底卷曲成条，热气渺渺，香如幽兰，闻之令人心仪。

　　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聊。

　　何羲和说：“嘉木，现在才下午三点，待会儿你直接回医院么？”

　　何嘉木啜一小口，停下来说：“我和秦音一道儿回，正好她要去取药。”

　　何羲和笑了笑，转而问秦音：“秦小姐在哪儿高就？”

　　秦音微笑：“惠德物流就职，虽然名义上是总经理，实际上任何杂事都干。”她说着起身，亲自为何羲和沏了一杯茶。

　　何嘉木说：“姑姑，这个惠德物流挺好，前几天看报，注意到他们不但经营有道，而且慈善做得非常大方，每年都会拿出一部分盈利捐助贫困生。”

　　何羲和眼底里有诧异，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为秦音求情。

　　端上来的糕点，是小盘的开胃薄饼，金黄酥脆，让人食欲大开。

　　何羲和吃了两块，慢条斯理的说：“讲起来，我还是他们顾客，把东西交给他们，没想到会出意外。”

　　何嘉木问：“货物损毁么？”

　　秦音笑容略带尴尬，语气中满含歉意：“这是我们疏忽，希望何女士给我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她笑容淡淡的，眼睛又黑又亮，仿佛能看穿人心。

　　何羲和拍拍手，算是回应她：“既然嘉木开口，我便撤回诉讼，不过以后我们大件运输不可能再交给惠德。”

　　何嘉木喊她：“姑姑。”

　　何羲和打断：“这个不用再说，我有自己的立场。”

　　秦音向她表示感谢：“您放心，我们会按照合同赔偿。”

　　这个结果，双方都算满意。

　　喝茶完毕，两人送走何羲和后，秦音说：“谢谢你，何医生。”

　　她是应该道谢的，不过只停留在口头上，不预备付诸实践。

　　何嘉木看着她。

　　她不到他胸口的位置，仰着脸，一副懵懂而不知世事的模样，一身长裙，披肩长发，明显刚出校门的少女，和适才沉稳严谨的样子相去甚远。

　　这时候何嘉木的手机响起来，他走到一边接电话，视线还放在秦音身上，她的助理来找她，她要了一根发带，一边说话一边扎马尾。短暂的交谈后，两人一同向朱晁办公室走去。

　　这次马场之行颇有收获，虽是借助外力，秦音多少还是解决了官司缠身的问题，而且她要到何羲和的私人号码，不愁拿不下订单，因此她叫钟悦准备一份礼物，向朱晁道谢。

　　何嘉木挂断电话时，秦音已经回到原地。

　　此时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将何嘉木面部轮廓染上一层碎金，整个人白得近乎透明，有种脱俗的仙气。

　　秦音问他：“现在走吗？”

　　何嘉木点头，和她说：“医院找车位不容易，我开车载你一程。”

　　“那麻烦你了。”

　　何嘉木新换了一辆私家车，白色的兰博基尼，在停车场一眼就能认出它，很惹人眼球。

　　秦音坐进去后，接到周祁隽的电话，周祁隽问事情的进展，她一一汇报，周祁隽听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语气带着遗憾：“他们家的大件运输每个月有十几万，要是能拿下来就好了。”

　　秦音一点就通，立即说：“留了她私人号码，可以约出来再谈。”

　　周祁隽放心道：“这个客户交给你。”

　　秦音立刻说好，上面的指示她一项无条件执行，倒不是信任和崇拜周祁隽，而是需要他的平台来扩展自己的事业和人际关系。

　　这时驾驶座上的何嘉木侧着身子，给她扣安全带。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宽肩瘦腰，衬得身形特别棒，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和白皙圆润的手腕，腕上一款COACH男士表，黑色的牛皮带紧贴着皮肤，有种冷凝和阳刚的味道，他有着漂亮干净的手指，这如白玉雕刻的双手此时正穿过她肋下，专注于解决她的安全问题，他和她保持着一指之距，秦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和若有似无的清香，这让她感到安心。然后何嘉木又对她笑了一下，那笑容柔和如同阳光下漫步的花豹，异常的优雅，然而带着危险的气息。

　　周祁隽在电话那端说：“三天后的寰宇庆祝酒会，同时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和我们共同参加电视台的竞标，透过竞标最后会决定谁拿到黄金时段的广告，这很重要，秦音，你要把关好。”

　　秦音怔了怔，没听清，于是胡乱应了声：“好。”

　　他们又讲了一会儿，车已经离开停车场，秦音挂断电话，表情还有些呆滞，她抬头看了看何嘉木，唤他：“何医生？”

　　何嘉木应她：“嗯？”

　　秦音挠挠头，好像在措辞，继而端正态度，和他严肃道：“你不要随便对别人笑，尤其是女孩子，也不要总是这么贴心，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

　　何嘉木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得像吊桥，当真灿若桃花，他问：“误会什么？”

　　“对我使用美男计。”秦音这么说出口，立刻又感到后悔，她是谁啊？他犯得着对她使用美男计么？这简直是自作多情，但是没办法，秦音对温柔的男人天生没有抵抗力。幸好何嘉木不计较，笑了笑便不说话，秦音也就松了口气。

　　何嘉木开车又快又稳，不到二十分钟，便从郊外到达市区医院。他陪秦音一起上楼拿药，满满一塑料带的中药，都是密封小袋包装，拿到手里还热乎，也能闻到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只是拎着挺沉。

　　何嘉木接过去，和她说：“每天早晚各一包，嫌苦的话，含块话梅糖。”

　　秦音点头：“好，我记住了。”

　　何嘉木把秦音送到秦牧病房，和秦牧打声招呼才准备离开。

　　这时秦牧正是晚饭时间，护理正喂他喝皮蛋瘦肉粥，他喝了几口怎么都不肯吃，护理没办法，只好向秦音求助。

　　对待不听话的小孩，秦音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她提口气正要开口，何嘉木说：“这些天总是喝粥，自然会腻，这事交给我。”

　　接着何嘉木打了一通电话，十几分钟，便有人送餐上门。

　　打开包装，是几样精致的港式早点，虾饺、烧卖、叉烧包还有黄桃蛋挞。

　　这次不用秦音开口，秦牧便抢着吃，风卷残云般，最后吃得一点儿没剩下。
　　秦音叹气，看来是必须改善伙食了。

　　秦牧吃完，不忘拿起Pad，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下“谢谢”，拿去给何嘉木看。

　　何嘉木说：“不客气。”

　　秦牧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此时阳光静谧，两个男人一大一小，演默剧似的在玩游戏。

　　秦音静下心来想，她对何嘉木不该要求太苛刻，他撞了人，道歉了，也及时赔偿医疗费，还在生意上帮了她一把，这些已经足够。

　　秦音见他们在玩积木游戏，于是收拾了碗筷到盥洗室。这事本不需她亲自来做，不过护理去楼下倒垃圾，她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搭手帮忙，她做惯家事，收拾碗筷间是轻悄悄的，一丝声音都没有，到了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正要继续清洗，何嘉木阻止她：“我来洗。”

　　秦音把位置让给他，站到他身后，看着他弯腰洗碗，吊顶的灯光宣泄下来，落到他身上，他好似披星戴月，背负一身阳光，眉目柔和，洗碗，擦盘子的动作行云流畅，看着只觉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