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约之血 VOW》七里冬

2、我

　　我是穆凛，全名是埃莉诺·维洛·特尔雷克。生长在上海，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生日及父母是谁，我只有一个爷爷，穆森，全名是格瓦迪·沃森·特尔雷克。也是爷爷告诉我，我大致是在12月份出生。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和爷爷没有半点相像之处，爷爷两鬓斑白，深蓝色的双目深陷，俨然是一副西方老者的状态。至于我，看向镜子，说实在的，我的确长得有点混血的味道，但就瞳色和发色而言，都是普遍的中国式黑色，虽然双目有时候会因为身体状况而变为猩红或桃绯色。我总觉得，爷爷待我说是像孙女，倒不如说更像主人，罢了，祖孙俩相敬如宾不是很好？
　　虽然有时候，我觉得这是我自欺欺人的想法。
　　家中唯一能和我谈谈心的，除了莫可就只有佣人塔莎阿姨，她是一位非常善良的英国妇女，由于儿子工作的原因，举家搬来上海，但遭吸血鬼灭门，她是我当时赶到时，唯一来得及救下的人，之后便留在穆宅帮佣。
　　站定在赤红的雕花大门之前，“来者上报。”门内传来侍者的传告声，“穆凛。”淡淡答道，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出吗？“是，大人请。”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伴随着周围的隔世结界也渐渐消退，待我跨进门内的一刹那，结界再次迅速结起，大门也随之关上…
　　这里是凝结时空，所谓的血猎宣审院，俗称血猎法庭。而我，是这个法庭现任的首席检察官。“主法官大人。”在一位白发老者面前站定，老者身着青褐色绒面长袍，缓缓转身，深蓝色的眼锐利地望向我，“今天晚了。”老者的声音满怀沧桑，“是的，很抱歉，那么，我现在就去工作了。”径自转身离开。他，就是我的爷爷穆森，血猎法庭的主法官。
　　走进第一庭审室，“大人，这是今天进库吸血鬼。”一旁的随员将今日刚被送入宣审院等待处刑及审判的吸血鬼资料送交到我的手上。嗯，直接处刑的三只是初拥丧失的。还有两只是初拥成功的血族，一只Nosferatu族的暗红眸和一只Giovanni族的晶蓝眸。“Giovanni族的是谁缉捕的。”和上文件，我向身后的随员询问，“是第五席的江纯大人。”江纯？那家伙…
　　很多人，乃至普通人都有所耳闻，吸血鬼，是可以改变眸色的，那是只有他们的力量发动到自身最大限度或是吸血时才会改变的。但鲜有人知道，他们所改变的眸色与自身的身份地位有着密切的联系，血族以此区分自身等级，而我们血猎则以此区分他们的力量及能力。所变的眸色大致可以分为暗红、琥珀、晶蓝、赤红、桃绯色。暗红一般是下级血族，琥珀色则是伯爵以下身份的血族所持有的，而晶蓝则包括侯爵乃至长老，赤红为血族的亲王等级所持有，至于桃绯色…那是传说中的血族的眸色，至今为止，还未曾出现过…
　　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血猎，你应该猜得出，即吸血鬼猎人。血猎法庭则是由世界各地的血猎所集结形成的组织。所谓的主要目的就是缉捕各地的吸血鬼，一般来说都是失去理智而伤害无辜人类的初拥丧失者，所谓初拥丧失，就是那些没有成功经历初拥的痛苦成为血族，而丧失个体意识的失败品。这一类，会成为只知道嗜血的怪物，永无止境，但相对的战斗力较低，对于血猎而言，接到类似丧失者的任务，只要直接就地处理，并随即消除受害者的记忆就可以，无须带回宣申院。一般这类任务，仅交由一般血猎，即处检员即可。而另一类则是初拥成功的血族，一般来说，今时今日的血猎都会尽可能和这类血族和平相处，但若是发现他们一旦有损害人类生命安全或是不检的行为，宣审院会派属高级血猎前往进行缉捕，这类血猎被称为检察官。检查官的任务则是将受害者及血族一并带回宣审院，进行起诉并申请血族处刑。而一旦审判结束，就由检察官消除受害者记忆，并送回现世，顺带一提，现世的时间就血猎法庭所处的凝结时空而言，是静止的。
　　可以称得上检察官的血猎共有15名，而我，居于首位，并赐首席。刚才所提到的江纯居于第五位，故此称第五席。
　　晶蓝眸的血族，可不是一般血猎可以对付的，故此派检察官前去我可以理解，但为何会用到第五席？照道理，用第七席的维多利亚也就差不多了…转身离开，前往血囚库。那里，是专用囚禁血族的牢狱。我倒是很想看一看，是怎样的血族，需要出动血猎法庭的前五席。而且，呵呵...
　　“大人。”随员将囚库的玄铁界门打开，我便只身进入。血囚库共有七层，从上倒下，第一层为最上，第七层为最底层。一层一般关押下级血族，或是已经得到确切审判，只等待处刑的血族。二三两层分别关押子爵及男爵地位的血族，四层为审讯室，处刑室。五层则关押伯爵地位，及中立氏族的血族，六层关押公爵，侯爵及长老地位的血族。第七层，也就是最底层，则是亲王级血族的囚室。血囚库只有外部有要员把手，而内部是无人看守的，按所关押的血族等级差异，每一层所施加的结界浓度也不同。我现在要去的就是位于第六层的3号囚室，好吧，我就说应该叫人也偶尔进来打扫一下吧，你闻闻这股血腥味，我都快起反应了，强行压下眼底将涌起的猩红，我站定在3号囚室前，往里头看了一眼，牢房四角都设置了银色光芒的界灯，这种灯光不仅仅是照明作用，还可以削弱血族的战斗力。啧啧，江纯看起来不像是下手这么狠的人啊，怎么一身是伤，还泼上了石银水，不让伤口愈合。那模样，怎么都像是在四层被蹂躏过的，不是今天才入库吗？“呵呵，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同类，哈哈哈。”原本靠在墙边，那位半死不活的血族，突然抬头靠墙笑道。我才发现，那血族的浅棕色的双眸暗淡无光，灰白的长发因血迹的关系变得湿润，一缕一缕的盖在他的脸上，除去左眼角下的一道长疤，他的面貌还算是清秀。不过，奇怪的是，我似乎感受不到他的力量波动，就算有界灯照射，削弱作用也不会这么强…“可惜了，我不是你的同类。”我淡淡地答道，我不太喜欢同类这个词，因为所谓的“同类”是纯粹的，而我，不是。“是吗？呵，你的体内，好像有某种东西呢。”那只血族试图启用自身的力量，但双眸的晶蓝色忽暗忽明，似乎无法使用的样子，等等，他说我体内，有东西？“你，力量似乎丧失了。”他听到我的话后自嘲的一笑，看来我猜的没错，“你和他们不同…”他靠在墙角边，无神的眸透过长发看向我，“他们？”仅仅是从言语和感觉，我判断，他该是长老级的血族吧。“那些血猎，你，与他们不同。”他轻笑道，“你身上，有血族的味道。”我微微颦眉，何必去在意这个，还是先将我的疑惑弄清楚较好，从与他的交流中我便发现，事情似乎不是表面所呈现的样子。“你，犯了什么罪，是如何被血猎抓住的。”我开口问道，却引来他的一阵大笑，“如果我说，我没有罪，你会信吗？！”他的神情明显开始激动，那双无神的粽眸间有一种愤恨，和一种…似乎可以称之为被背叛的痛苦，“或许会…”果然还是得用窥心的能力，还好这里没有旁人。我轻闭双眼，感受周身身体的波动，有一股酥麻的刺痛感由体内散发，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力量在体内畅通流动的快感，我睁眼，双目已经由于使用力量的缘故而渐渐转变成桃绯色，我看向他的双目，与之对视，转而看进最深处…
　　原来，呵，真是讽刺至极……
　　缓缓收回视线及力量，眼中的桃绯色退去，“我想，我可以相信你。”似乎是惊讶于我的话，“为什么…相信？”他不解地问道，“那你，一个堂堂Giovanni的长老，为什么会相信一个野心勃勃的血猎所说的话，就因为他是你情人的后代？”我嘲讽道，却见他一脸的震惊，“你，你为何…”若不是双腿受伤严重，他怕是都扑过来了吧。“我，窥探了你的心。”没必要隐瞒，“你，有窥心之术！”打断他没有营养的话，“你就甘心这么在这等死，你就不想杀了他泄愤，就不想拿回血杯？”每一个血族都供奉着属于自己一族的圣器，通过刚才的窥心，我了解到，血杯就是Giovanni一族的圣器，而这圣器刚好就由我面前的这个长老所看管，江纯是这位长老在百年之前所认识的恋人的后代，是对于恋人的愧疚吧，他守护者恋人每一世的后代，而这一世，刚好是江纯。我很清楚，江纯从10岁第一次来血猎法庭，以致后来一天500血族的战绩，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残忍，但我总觉得他至少忠于血猎法庭。可惜了，大概是已经叫欲望和权力两者吞噬的心智，他利用了这一层关系，欺骗了从小就守护着他的蒙赛长老，并盗取血杯。血杯，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溢出血液的杯子，它的能力是可以溢出指定某人的鲜血，喝了血杯中的血能够在一段时间内，拥有血液主人的能力。如你所猜测的，他指定了蒙赛的血，这就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个长老的力量，且蒙赛双目失明，已经丧失力量的原因。江纯利用血杯几乎喝掉了蒙赛所有的血，并借口将蒙赛送入血囚库，一来蒙赛无法再和Giovanni交集，他的所作所为就无法传到血族耳中，二来，也可以避过血猎的猜忌，并一人独占血杯。
　　“我想，但我，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他靠着墙，绝望地喃喃道。“如果，我愿意帮你呢？”他朝我一笑，“可能吗？这对你几乎没什么好处。”不愧是坐上长老位子的血族，“你说过，我体内有东西。”我清楚自己与他人的不同，同时厌恨着这份不同，我…想改变。“你想要什么。”他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我想清楚我体内的，究竟是什么。”这就是我帮助他的代价，“好的，若我可以成功恢复力量，我会尽力。”看来，是成交了。
　　“等等，”在意识到我将离开时，他叫住了我，“你的名字。”他问道，有必要吗？“穆凛。”我还是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