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至，行思迟（gl）》寿头

29、Chapter 29

　　夏半醒来时，程思行不在身边，她掀起被子看看不着寸缕的自己回想昨夜，觉得好笑又觉得不好意思。昨夜发生的事情她曾设想过，色心滔天奈何胆略小，为此还特意上了果壳性情看了好些帖子研究，只是这理论知识在实际运用过程中尚有不少不能融会贯通的地方。她揉着太阳穴，总有种魔幻现实主义的荒诞感。

　　程思行做了早餐打算叫醒夏半，谁知一打开门就见到夏半赤着胳膊扶着头，阴晴不定的脸色显示出此时她纠结的内心戏。她是不明白，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可以纠结的地方，还有什么纠结的必要，木已成舟，生米也煮成了熟饭。“醒了？”

　　见着程思行平静的面容，夏半往被子里缩了一缩。程思行笑了，昨夜一副主动积极的样子，原来仍是害羞。她找出睡衣又取了干净衣服递给她，“洗漱好了就来吃早午饭吧。”

　　夏半哦哦应了，穿上睡衣就往洗手间奔去，待她刷了牙洗了澡换上衣服再回到房间时，程思行正在换床单被套。换下的床单正皱皱巴巴地躺在地上，若仔细看床单上还有一点暗暗的红。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别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她压根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红，网上传说的疼痛也几乎没有，视线无意中落在了正抚平床单褶皱的程思行的手上，她的手并不那么修长纤细，是一双有福气的肉手，她的手如她的人一般温柔，温柔地正好能带出一汪水来。夏半红着脸摇摇头，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傻站在那里干什么，真是个笨蛋。”口上说着笨蛋，亲吻已然落下，将夏半最后那点紧张和惶恐全吻去，程思行拉着她到餐桌边，“吃东西，要凉了。”

　　早午餐简单，黄油吐司、培根蛋和牛奶。吃完东西，夏半洗了碗。程思行泡了两杯红茶，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她坐到她的身边，问：“你有话要说？”

　　“明天你开始上班了？”

　　夏半点点头，国家规定初七上班，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向卓雅宁请两天假。她留恋渴望程思行的温存，尤其是在两人刚发生了至为亲密的关系之后。“本来想请假，可是想想不如把假先攒着。要么我坐明儿一早的高铁回海上直接进公司，你觉得呢？”

　　“可以。过几天我会去海上找杨回谈投资电影的事情，也会去找你，之后要回北京筹备，可能有蛮长时间都没法像之前那样长住海上，也可能我们见面的日子会变得很少。你好好上班，不要胡思乱想，好吗？”年前汪绮媛曾说，她拍电影的这段日子将会是两个人关系一个不小的考验。面对考验，程思行的态度一向都是不逃避不妥协，也不会想方设法地去改变什么。当然，如果可以，程思行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她分开，只是工作的事情一环扣着一环，一步缓了步步都慢了。她是真心实意喜欢夏半，这欢喜与日俱增，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看到自己与夏半的差距，夏半的心灵需要成长到如她一般，两人的关系才有可能长远稳固，她愿意给她时间和空间去成长。有些话在嘴边，程思行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有些事情如果夏半现在还不明白，就让她慢慢自己体会，她不想同她说教。

　　作为一个胡思乱想惯了的人，要不去乱想有些难度，就像和程思行分开一段不短的时间这件事情，夏半早就想过。她不懂拍电影的那些事情，但是她知道程思行的根基在北京，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她必然有异地恋的觉悟。夏半认真诚恳地应了，“我们可以拍个合照么？上次那个，太僵了，我的脸像刷了水泥似的。”

　　“这次倒是不像水泥了，像是个团子。”程思行戳戳她的脸笑着同意了。

　　一个一脸腼腆害羞，一个微微嘟起了嘴做亲吻的样子。谁想到，一贯恬淡温和的程思行会拍这样亲昵的照片。夏半特地印了一张三寸照放在皮夹里，想程思行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上一看。

　　在杨回投入资金的帮助下，三个月过去，随着分镜头剧本的完成，大理拍摄地扎营，演职人员陆续就位，虞美人更是一看剧本就表示接下了苏晏这个角色，《遇见》在风花雪月之地开了机。拍摄地基本定在大理一处新开发的小镇上，如同冯小刚最近几部电影一样，秦玫卿和小镇政府谈妥，借着拍这部电影的机会将小镇风光全方位展现在大荧幕上促进当地的旅游业以此来换取小镇对电影拍摄的全力支持。

　　周六下午，周怀宜难得停课在家，何莳倒出了门去。发微信和最近百无聊赖的夏半说，何莳单独赴顾千帆的约会去了。夏半发了几个问号和感叹号给她。她补充道，何莳没有交待去向，知道去见顾千帆还是她无意中听到了两人的电话。夏半笑她：偷听。周怀宜回了个大白眼给她，谁想知道这些。

　　近来夏半在公司里颇有些消沉，连秦玫卿都问她，夏半怎么了。

　　怎么了？

　　能怎么？还不是她的心上人身兼导演与演员的重责离她几千里远，见不着也摸不到。随着电影拍摄紧锣密鼓的展开，信息也渐渐少了。夏半理解这一切，但是从情感上说，在一起的时间逐渐比分开的时间要长，作为头一次恋爱的人，她有些无所适从。加上工作上项目的停滞和从周怀宜这里的同辈压力，她有些烦躁。周怀宜也同夏半说过，她想明白了自己要什么所以去争取，如果夏半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也不必着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好。头脑表示理解，感情上难免焦虑。父母偶尔也会说起恋爱结婚的事情来催促她，要给她介绍相亲，使她本就烦躁的心越发躁郁。这些她还不能同忙于电影的程思行讲，缺少恋人抚慰自我治愈难免迟缓。作为夏半的同事兼同款“沦落人”，周怀宜听她说过一些，自己也总结归纳了一些，她能明白那种各种情绪憋在胸口几乎要爆炸的感觉。只是这事情委实需要夏半自我调整，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听她吐槽，在她需要支持的时候支持她，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的，仅此而已。

　　周怀宜躺在床上想夏半和程思行之间的问题，想着想着自然会想到自己。春节那个大乌龙之后，她解释了，何莳听了，两人仍是一切照旧，只是关系发展到一定阶段却停了下来。过完年陆续有同事离职，何莳的工作重心就放到了招人上。还有她母亲和顾千帆时不时的出现，影响着两人。她想与她向前一步，但似乎间中有些看不清楚的障碍在，这障碍是外界的也是内在的，是何莳的也是周怀宜自己的。她不知道亲密关系这种事情是不是也是不进则退的，她苦笑。自己的问题都没有解决，还要为别人瞎操心。她和夏半说起对方来头头是道，轮到自己了，却都是执迷不悟。

　　哎哎，还是先解决眼前英语和工作的事情算了。周怀宜坐起身刚想找本英语书来看，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写乐，你陪我看书好吗？”

　　“好呀。”先为两人做了杯牛油果奶昔，周怀宜洗了手坐到开心喝着饮料的安生边上。何莳见顾千帆，留了何安生在家，可见两人是有什么正经事情要谈。难道是要复婚？呸！他俩压根没有婚过。

　　何安生舔舔嘴唇上的奶昔，看了一眼视线在书上机械化喝着东西可两眼不停在打着转在思考着什么的周怀宜。“你和我妈还没上全垒吧。”

　　“噗……”口里的奶昔全喷在了英语书上，周怀宜慌忙扯几张纸巾去擦，“你你你……你说什么？”

　　何安生放下杯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道：“我在问你，是不是还没完全搞定我妈。”

　　“你指的搞定的意思是？”

　　“你懂的。”

　　周怀宜瞪大了眼睛简直无法相信，何莳这才七八岁大，古灵精怪的女儿居然在问她有没有搞定她妈。“咳咳咳，你知道我和你妈的关系？”

　　还真是迟钝啊！何安生翻了个白眼，她还以为上一次周怀宜同她流露出想要搬走之心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是知道她和妈妈的事情了呢。“我看过《圣母在上》和《惊爆///草莓》，还有……《少女革命》。”

　　“还好不是花吻……”周怀宜拍拍胸口，如果何莳知道她女儿完全不需要她解释就已经知晓了她们的关系估计也会一脸惊骇吧。

　　“《花吻》的介绍我看过，但是感觉目前还不适合我，而且那个是游戏，我没有自己的电脑给妈妈看到就不好了。”

　　“呵呵呵……”

　　“我知道你和我妈在谈恋爱，但是你似乎还没有和她……”

　　“咳咳咳，什么？”

　　“你懂的。”

　　“……”

　　“为什么喜欢我妈？”

　　“咦？”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我妈呢？”这是何安生一直无法理解的问题，这世上那么多人，为何偏偏会喜欢这一个。她又是怎么知道这样的喜欢别于对猫猫狗狗小熊美食的喜爱呢。

　　“因为……看到你妈妈，心里好像有块地方陷了下去。”

　　何安生还是不明白，不过算了，她想等她长大了大概就懂了，大人的世界呀，实在太过复杂。“那对别人呢？”

　　“完全没有啊。”

　　“过年时候必胜客那个大叔？”

　　“真是意外，那是个路人得不要再路人的路人！”

　　“这种心里陷下去的感觉，只有对我妈才有？”

　　“是啊……”

　　何安生点点头，“好女怕缠郎，如果你想要和她那什么，缠着她就好了。我看我妈也不会怎么拒绝你。”

　　“……没到那份上，毕竟眼前还有你那个莫名其妙的顾叔叔和你外婆这两大杀器在。”说完这句话，周怀宜面上一抽，不免惶恐。何莳要是知道自己在她女儿讨论这个问题，会敲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