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局 ...
-
约定时日既至，龙溟便依约前往蜀山，非是托大，而是他多方打探得知如今武者亦有修煞气者，十字妖槊正好为他魔气遮挡，仗着胆大心细，他便这么光明正大地来到了蜀山山门。
虽是曾经踏足蜀山，但上次匆匆下山，也只是记得大概模样，如今在山门驻足一看，龙溟竟有一瞬恍惚，非是感叹其悬于空中的造化之妙，亦非赞叹布局巧妙风景秀美，而是被那充沛的水元一时晃花了眼，蜀山凌空，却有充沛水源，莫非有水性至宝不成？神农鼎已确定藏于蜀山，莫非水灵珠……
蜀山弟子迎了上来：“何方贵客？来我蜀山有何见教？”
龙溟心思百转，拱手应道：“道长，请通报贵派凌波道长一声，龙溟来访。”
蜀山弟子回了一礼：“请稍待，我这就去通报凌波师姐。”
过了片刻，那蜀山弟子匆忙而至：“着实抱歉，凌波师姐暂时有事不能前来，请贵客随我到弟子房稍待片刻。”
龙溟顺着蜀山弟子的指引，不动声色间将蜀山的方位熟记在心，更笃定了内心猜想，道门一脉，果真多循八卦方位布局，只是还有一些不能确定的事，还需探探口风。
那蜀山弟子引领龙溟至弟子房旁的荷花池畔，再不多话，匆匆施礼告别。
龙溟与那蜀山弟子拱手作别，回身见那荷花生气盈然，一池水元活泼可喜，不由注目。
“龙公子？”凌波到了荷花池畔，见龙溟负手而立，正专注地看着一池荷花。
“冒昧前来，打扰道长了，”龙溟素来警醒，在凌波到的瞬间便已察觉，回身拱手，“方才见蜀山浮于半空依然水气沛然，不由驻足好奇。”
凌波不觉有异，还了一礼，随龙溟目光看向荷池说道：“呵，蜀山水源是以道法引水汽凝结于高处，汇聚成源，又有阵法加持，水汽往复循环，源源不绝。若是龙公子家乡附近有水源充足之处，又与当地居民协商妥当，引水之法，蜀山也不会吝于外传。”她回到蜀山，除交差外也向师门问询了蜀山引水之法可否用于解除旱苦。虽与龙溟只是萍水相逢，但龙溟为族人奔走竟勾起了蜀山弟子深埋心中的隐秘回忆。她生而早慧，父亲的形象早早地便刻在了心头，她的父亲本为一方官吏，即使是称不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是为一方百姓殚精竭虑，最终死于任上，而她与凌音，阴差阳错进了蜀山，自此斩断尘缘。父亲的形象，也就淡化成了绝口不提的一道影子。如今，父亲的影子，与这萍水相逢的友人，便莫名有些重叠上了。
龙溟微微一怔，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蜀山弟子的坦荡和澄澈，还有那不谋而合的默契，竟让他有些许的震动：“谢过道长，只是龙某家乡地界处处饱受旱灾之苦，此法想来并不可行。”斩妖除魔毫不留情的蜀山弟子，在对待朋友方面，真是赤诚得一塌糊涂，他看着似乎因勾起自己家乡话题而有些窘迫的凌波，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初次来到蜀山，不知可否请道长引路？”
“龙公子既然来到蜀山，凌波定然好生招待。如不嫌弃粗茶淡饭，请先往弟子房登记晚膳。开封之事，师伯尚有些许事项交代，只怕要三日后才能启程，若是龙公子不嫌简陋，想要在蜀山小住几日，也请告知弟子房管事弟子。”凌波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应对，身为凌音长姐和同辈的师姐……若是龙溟小个几岁，她还比照师弟师妹能安慰个几句，现下这个场景，又是自己勾起对方的心事，她倒是真有点手足无措，龙溟此言真让她松了一口气。
“多谢道长指点，只是龙某初至蜀中，还想在山下观光，就不叨扰了。”龙溟虽有自信不暴露自己魔族身份，但谨慎使然，依然是选择了在山下居住，也幸好他选择了在山下居住——为了给弟子调养身体，今日蜀山的晚膳每一样都加了大量精通药理的蜀山长老草谷特制的驱邪药粉调味，对于修仙者，此物大补，对于魔修如夜叉王，那只能说一句，请您保重了……据传，二十多年后，有一个蜀山弟子就靠一个还不到药粉成分一成效果的驱邪包子放倒了前来人界的夜叉王储龙幽。
“龙公子客气了，”凌波对于龙溟推辞并不惊讶，蜀山毕竟是清修之地，虽是客居，也颇多约束，除非的确是有紧要事必须住在蜀山，否则来客多半会选择在山下城镇居住，“不知龙公子是否定下客栈了？若还未定下，可与我至山门请其他弟子代劳，在宵禁之前回返客栈即可。”
“如此多谢了。”蜀山派之好客，颇出龙溟意外，邀他吃住之坦荡，简直是……除了引狼入室龙溟竟然想不出别的形容词，只是龙溟个性使然，也不会去问自己身份不明，怎么蜀山一副完全不怕他人混入打探事情的模样？这和他所认知的戒慎应是本能实在是差距太大，夜叉王竟然觉得有些许不适。
凌波引龙溟前去山门，尔后为他引路，不过蜀山虽然好客，龙溟身份并不明确，她也不能详加介绍。想起明州龙溟所言第一次看海，凌波便料想龙溟家乡无海且旱那应该是极为亲近水的，下意识地安排了蜀山的几处水汽最为充足之处，转了一圈，指引他水汽运行规律，又赠了他一瓶水元，交予他使用之法。
“水元难得，蜀山修行水系仙术的并不多，我也只有一瓶，但这也只能带来一场降雨，对于旱灾，只怕是杯水车薪，”她想了想，终究还是因为私心里的那点重合说道，“龙公子，若是家乡旱灾真不可解，不妨迁徙。我观龙公子行事，与中原相差无几……”
“呵……”龙溟闻言，轻笑一声，似讥讽又似自嘲，“若有那一天，我自会亲率族人来看看中原的大好河山。”
还未待蜀山弟子反应过来，龙溟便道：“现下已经不早了，龙某便先告辞了。”
龙溟话语刚落，蜀山方才还青蓝的天空瞬间变成夜空，一轮明月，点点星光。
“龙公子勿惊，大概是守护蜀山阵法的精灵和掌门师伯过招又输了，所以又随便点了几个人传送至夜蜀山了。不过龙公子不必着急，大可慢慢再看看想看的地方，夜蜀山与外面时间相差甚多，即使是过了四个时辰，外面也不过是过了一刻罢了。”蜀山弟子突逢此事，也只是惊诧了一瞬，便下意识地安慰起这乍到蜀山便遇到这种难得一见之事的友人，只是作为师姐和长姐的身份使然，不知不觉便带了几分诡异的慈爱之意。
面对几乎可以称得上慈祥的应该比自己至少小二百来岁的蜀山弟子那张至多二十来岁的脸庞，龙溟觉得，蜀山弟子当真非魔族所能料想的生物。
不过，向来戒慎惯了的龙溟依然维持着八风不动的姿态，甚至还微微笑道：“既如此，龙某也想要看看夜晚的蜀山美景，不知道长可否引路至弟子房旁的荷花池畔？”
“自然，请。”
此时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荷花池畔夜风送来阵阵莲香。
凌波忽然在池畔蹲了下来，原是一只锦鲤跃出了水面，不知为何正在池边扑腾。
蜀山弟子小心地捧起了那尾鱼，放进了荷池中。龙溟站在她身后见她神情动作都极自然，好像一尾鲤鱼从池中蹦跶出来是常事，将它放回去也是常事，而那尾锦鲤，若他没看错，应已入道，按照人界的说法，便是成精了，怎么说都应该是妖精一类。
“龙公子不必在意，蜀山水元灵气都极丰沛，荷花池中锦鲤不乏修道之才，只是有些锦鲤好高骛远，修行了几日便想要到陆地修行，是以蜀山弟子见锦鲤于道都会放归池塘，不管是在蜀山还是夜蜀山，”仿佛看出了龙溟的疑问，放生锦鲤的蜀山弟子一板一眼地答道，如私塾教师解惑一般，“锦鲤虽为妖，却无祸害他人之事，蜀山虽以降妖伏魔为己任，却非以妖魔与否判断善恶。”
“原来如此，蜀山高义，令人钦佩。”
“哈，”凌波苦笑一声，“只是立场问题，蜀山也只能在锦鲤和些许小事上坚持这点道义了，道者修心，或许立场问题也是一场磨练吧！抱歉，我一时失言，不知龙公子是否想要去岳池一观夜景？”
“烦请带路。”
“龙公子客气，请。”
夜蜀山与白日的蜀山并无太大的区别，只是里面有一些人说话与白日颇为不同，或站在原位不动，或遵循固定的轨道来回走动，据凌波介绍，这是蜀山守阵精灵根据蜀山世界臆造出来的夜蜀山，里面的一些人物也是那精灵觉得有趣捏造其中的，所以不管怎样对话翻来覆去就是同样的几句话，有时候蜀山弟子闲极无聊，也会特意去蜀山弟子房找总是在房前徘徊的精灵身外化身的小男孩对话进入夜蜀山排遣，但奇妙的是，夜蜀山和蜀山在环境上是相通的，包括水流荷花甚至锦鲤，所以凌波所放生那条锦鲤之时，若是有人在蜀山同一个位置大概会看到锦鲤自行飞回荷池。
龙溟与凌波观赏过岳池，赞了一番御风台观星之妙，山门之巍峨。
尔后龙溟流露出想要离去之意，凌波也不多加挽留，直接领他到了弟子房，说来奇妙，从弟子房的一个小房间出来之后，竟又回到了蜀山。
凌波请龙溟在弟子房外稍待，片刻之后，面色有些古怪地走了过来，说道：“现下时间不早，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宵禁，龙公子初来乍到，只怕对酒楼饭馆并不熟悉，这里是我请师妹多登记打包的一份晚餐，如不嫌素淡，就权当晚膳吧！此物名唤玄九丸，取玄之术数，空间奥妙之意，只需以意念开启便可。”
“多谢道长，龙溟便告辞了。”龙溟接过凌波递来的小巧弹丸，便知其是空间收纳之物，随手一份晚餐不算什么，但连空间收纳之物都随意送人，真有点家大业大随意挥霍之感了。
他哪里知道凌波深受师弟师妹的喜爱，那管膳食的师妹一听说龙溟于凌波有恩，立刻拿出了这平素自己都舍不得用的保温空间两用的玄九丸，不仅是膳食加倍，连草谷师伯所给的据说是大补之物的调味药粉都加重了两倍，好在那药粉对常人无害且无色无味，不然这饭菜得直接扔进泔水桶。
当凌波看到师妹拿出玄九丸之时，简直是有些啼笑皆非，却又暖心得很，所以方才出来之时，凌波面色有些奇异。
龙溟依照蜀山弟子的指引，很顺利便到了客栈。
城镇不大，仅有一家客栈，就在镇中心。
龙溟巡视了一下周围，附近看来并无酒楼饭馆。客栈的醒目位置贴了一张布告，告知住客厨子因事回家乡，暂时没有新的厨子代工，故此并不提供膳食。
龙溟此时方才明白蜀山弟子给予晚餐并不仅仅是客套，而是他真有可能晚餐并无着落的贴心之举。
想起蜀山弟子递给的小小玄九丸，龙溟轻笑一声，却没有用此充饥的打算，好歹也算是个魔修，与道修殊途同归，按照他真实的修炼进度，只要他愿意，随时能够辟谷。开封之事，他相信大长老的部署，只是大长老所为，看来并非只是助他成事，但既于他无损，他也自是乐意帮大长老一把，互助互惠。
隔日，凌波托人带来讯息，详细告知龙溟此次开封之事根据开封皇甫家查探，恐怕只是妖孽作祟，并无存在水性至宝之可能，若真查探到相关信息，她必告知，委婉地请龙溟不要涉险。蜀山弟子的赤诚与坦荡着实是让龙溟见识到了什么叫“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
只是此事他怎可能退缩，不说别的，单就这件事究竟是魔翳布局的纰漏亦或是魔翳局中之局，就足够让龙溟亲自去一趟开封了。
当日，龙溟便回讯。
回讯中，龙溟表示一则武人本分见开封有难怎能退却，二则说不定在开封能得到什么新的消息，三则自己也是拿得下寻常妖怪的，与道长做个助力也好。通篇行文情真意切到龙溟几乎快被这信中所形容的那个姓龙名溟的武人感动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于是三日后，龙溟与凌波启程前往开封。
龙溟不欲显现越行术之精妙，便露了一手缩地法，缩地成寸，不多时，便到了开封。
“龙公子缩地成寸之法着实精妙，佩服。”
“道长过奖了，不过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些许把戏。不知道长是否已经确定路途，接下来应往何方？”
“皇甫家已尽力安抚开封附近民众，按皇甫世家所说，降水应是丹枫谷内妖物作祟，不知龙公子对此有何看法？”既然龙溟已经答应同行，君子一诺，凌波自是当真，也不客套，拿出拿出一个奇异板块，正是神州地图，骈指一点，便是开封城与丹枫谷的地貌地势。
龙溟有些诧异，按理说，夜叉国与人界相差无几，他本做好了若是凌波客气或者恳切地请他不要涉险的应对，哪知这蜀山弟子倒是有趣。
听闻蜀山弟子之言，他上前认真端详了一番地势地貌：“丹枫谷和开封地势都算平缓，丹枫谷中水流颇多，看上去应该十分适合水性妖物修行。既然此次降水与妖物有关，那会不会是水性妖物所为？丹枫谷中有一大湖，就算那妖物不需要潜伏湖中，也不会离这湖多远，毕竟湖中水元对于修为助力可不算不大。”
“龙公子言之有理。据皇甫世家所得情报，开封降水，但附近河川水位依然如故，只是农田被淹，地势较低的农家也深受水患。看来妖物针对的，应当是……人。”凌波的眉蹙了起来，此事看来有些棘手。
“道长的意思是，丹枫谷内的妖物有可能会被挑唆，对于进谷之人下手？”龙溟眉一挑，倒是完全打消了这是魔翳设局的怀疑，最多魔翳是推动局势之人，这等拙劣的让人一眼看出针对性的手段，如果真是大长老所设计……大长老早应该羞愧自尽了，只是那样针对强烈而简单的导向性，真有几分大长老的指引痕迹。
“正是。”蜀山弟子简单地应了一句，又皱眉看向远处。
片刻，她道，“龙公子，我想要往丹枫谷一探。”
“龙某自然同行。”
凌波一愣，她本意是让龙溟在此接应，只是龙溟此话声调不高却又带了十足的令行禁止之感，实在是令她有些意外，转念又想起龙溟为一族之首领，便又释然，提醒道：“此事危险，龙公子若觉不对，可直接用缩地法，莫要轻易涉险。”
“哈。”龙溟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丹枫谷内，龙溟举目望去，见枫叶未红，闻水流潺潺，和开封城外农田受灾之景形成鲜明对比，这等简单粗暴一眼便能看出蹊跷的手法，倒像是修炼到近乎一根筋的妖精手笔。
凌波面色凝重，此时的丹枫谷太过平静，正是因为这份平静，这次面对的对手，要远比想象中的要强得多，不谈其他，单就这份压制妖元的功力，就不容小觑了。
凌波看向龙溟，交换了一个眼神。
同一时间，木叶沙沙。
声响，龙溟凌波各退一步，成倚背之势。
微不可闻的破空之刃袭来，龙溟起手，并指，以气化形，蓝光如盾，笼住二人身形。
当当数声，是叶刃落地之声，以叶为刃么？龙溟心头一动，莫非是草木之精？
凌波轮刃旋舞，化气为水，再凝冰晶，掌出剑出，寒气凛凛，既有剑势之浩荡，又有寒冰之森冷，一招，轰出隐匿在暗处的精怪。
凌波心头一凛，目所能及，几乎都是充满敌意的眼神，或许实力并不高，然而只是观察潜入者就出动了十数精怪，妖物的手笔，也着实阔绰。
凌波招数再变，剑斩乾坤，龙溟横抢，枪扫纵横，二人默契，脚下同时一动，凌波轮刃一掷，划开一道冰晶之路，她纵身一越，踏轮而走，龙溟一声唿哨，幽驹自虚空而来，他持枪踏马，扫开一条道路，二人分走两边，不过是一瞬之事。
待得戒备十足的妖物反应过来之时，已遍寻不得二人踪迹。
“方才那个蓝色衣服的，难道是蜀山的？”
“快去报告大王，蜀山有人来了。”
“嗤，大王知道了一定高兴……”
叽里咕噜一顿讨论，小妖们兴高采烈地准备回禀大王。
此时不远处草丛，凌波与龙溟借蜀山木遁之术，仗着艺高人胆大，就这么在一边旁听。
听闻蜀山二字，凌波面色越发凝重，更是留意妖物之间的谈话。
龙溟眉一挑，蜀山？啧，事情似乎比他所想有趣得多，魔翳引导的这场局，他又多了几分看下去的兴致了，单就这挑拨蜀山和妖物——蜀山为正道修仙之首，可以说在对妖魔的态度上，世人唯蜀山马首是瞻，对上蜀山何异于与人隔阂愈加，这些妖物对这大王之敬重，憎厌其所憎厌何其自然，若说其中没有大长老的搅局，他可不信。
他回头看向蜀山弟子，方才在逃窜一瞬，蜀山弟子木遁之精，竟然将他与幽驹同时拘入，令他有些意外，蜀山弟子现下离他极近，近得能看清她那双总显疏离淡然的眸子此时竟有几分忧心。
顺她眼光看去，龙溟见方才咋呼着要见大王的小妖蹦跳着走向丹枫谷大湖，湖水与丹枫谷几条小水脉互通，此时一块蓝色衣物从湖面飘向他们附近的小河，那是……蜀山弟子的服饰碎片？
“你们是说，方才有不知死活的两个人过来查探？其中一个还是蜀山弟子？”被众星拱月来到此地查看的正是妖物首领，他外貌与人并无太大差别，只是两腮依然还是鱼鳃模样，脸上还有未曾褪去的鳞片，但不管如何，此妖已是晋化形之大妖，莫怪能统领此地妖灵。
“大王，那个蜀山弟子看上挺好吃的。”
“啧，是么？”首领很是大方，“抓到了就赏给你们自行炖汤，比照上个蜀山弟子，叫啥来着，徵微什么的。”
“谢大王！”
听闻蜀山弟子的遭遇，凌波既惊且怒，面色冷凝如霜雪，怒意中杀气凛冽。那一瞬，龙溟几乎要伸手示意她克制以免惊动妖物，然而她的怒气杀意只在一个呼吸间便收敛于眸，并不外露。
她沉默地看着那个首领消失在湖中，双手紧紧成拳，似是极力克制。
“龙公子，动我蜀山者，蜀山与他不死不休，若……请告知蜀山我与徵微师妹葬身此处。”凌波传音入密，尔后盘腿而坐，养精蓄锐。
世人都道妖物于夜间活动，必然是夜间实力更为强横，但大部分的妖精，于夜间活动只是因为月华比之日精更易吐纳吸收，练功事半功倍，然而因为天生不足，必然会分化实力吸收吐纳，比之白日的实力，其实是降了一筹的，毕竟精怪比不得人天生七窍，能引渡日月精华为己化用，所以修道者往往更喜欢于夜间除妖。
平素总是疏离淡然如世外之人的蜀山弟子一旦动怒，便是不斩邪魔势不还，务必一击即中，一击即溃，甚至存了玉石俱焚之心。
蜀山弟子的怒中带杀竟让龙溟升起一丝认同之意，若说明州那句知己是酒醉上头胡说八道，且从刻意结识到现今依然存着试探之心，那么此时的龙溟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要在不损魔翳布局情况下援手蜀山弟子了。
他看向蜀山弟子，只见她面色沉静，平素温和的气息全数收敛，整个人如宝剑在鞘，未见锋锐，足见其还未被仇恨愤怒冲昏头脑，其冷静克制竟让龙溟再度生出蜀山棘手的喟叹。
夜深，月明。
凌波睁开眼，眸中映月，气息凛然，杀意锋锐——剑已磨利，只待搏命一杀。
龙溟传音入密：“道长，龙某对自己的武艺也算有几分自信，想来也可助道长一臂之力。”
凌波沉默片刻道：“龙公子不必如此涉险，此事凌波并无十足把握，若龙公子为蜀山涉险，不止凌波，蜀山派也无颜面对龙公子之族人。”
族人么？龙溟饶有深意地一笑：“呵，道长，龙溟既为一族之首，又怎忍见黎民流离失所？”
黎民……父亲……蜀山弟子心中那点影子又和这并不熟悉的友人重叠上了，“既如此，还请龙公子相助，务求一击即杀。”
“乐意效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