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雨暗阁》架流空路

22、以死相胁

　　“乒！”一声巨响，我将手里的花瓶狠狠的摔在门上，任由它碎成残片，水花四溅。
　　受够了，自从在温泉里昏过去被带回来之后，莫北便下了死命令，不准我走出屋子，也不准任何非相关人进入。我竟然被他像私人收藏般禁锢了，他不出现，不解释。只任由我随便的发疯，只要不走出这个屋子。
　　“爷！”门外是秋明惶急的声音：“您莫要生气，小心身体啊！相信您是跟爷之间有什么误会，稍过时候与他说说许会通融。”
　　“误会？”我冷冷的笑着：“秋明，我问你，我似宠物么？将我莫名其妙的关起来是什么意思？恨我？想让我就这么老死去还他心愿？”
　　“不是的。爷，一定不是的。您消消气，一切再议可好？”
　　“秋明，我猜不透他的心思。真可笑，水榭之时见了无数的人我自问可猜测十之八九。只有他……”我忽然静默下来，想到了温泉里他的吻：“他原该恨我的，不是么？若是要杀，我也无话。为何……要这样？只是拖着不见面。秋明，我有想去做的事，做完了命是他的。为什么仍旧不放我走？”
　　“爷！秋明只是下属，这些事……只有主子才清楚的事，您又让我如何向您解释呢？”秋明语带无奈。
　　“也是。”我笑笑，摸索的向门边走去，一路上碰撞到零乱到在地上的东西，发出的声响，让秋明不禁有些心惊：“爷！您没事吧！”
　　“既是不愿来必是不想见我，索性还他心愿，让他心里舒畅也算做件好事。”我缓缓蹲下，伸手摸着地面，拾起一枚残片，咬着牙在手腕处划了下去。
　　“爷！”秋明觉着不对劲，挥开门处阻拦的下人。硬是闯了进来，只见着地上点点的血迹，畈伍苍白失血的脸上木无表情，眼神空茫的呆坐地面，手腕上蜿蜒流下的鲜血，让人触目惊心。
　　“您这是何苦！”秋明急忙点了他的止血穴，将他扶起，转头怒吼：“呆着干什么，还不叫大夫。”
　　“你去跟他说”我揪着秋明的衣袖，吃力的开口：“不来见我，这样的事没完。这是……威胁！”

　　拿我的命当赌注的胁迫，只赌他对我也许会有的关心，哪怕是千分之一，只要他心软，我便有机会。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死。如果被他一直禁锢下去，也许会老死在这间屋子，那么结果不是相同吗？
　　我是毒，也是医。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间断的伤害受到的磨难越多，原本就奇差的身体又怎能承担得起。目不视物，身无半点武功，原与护身的毒也被迫销毁，说是废人也无半分虚假。
　　周围危机四伏，幸运的躲过一个杀着，以后呢？我从不相信运气，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凭借自身的力量拿取。而现在，却在不住的低头哀求放下尊严与自信，只希望可以得到时间，让我去得到一个答案。不论答复如何，便是死，也心安了。

　　脸上是温热的触摸，手指干燥而温和的缓缓滑过我的面颊，莫北在低低的叹息，无可奈何又身不由主的叹息。
　　“你的泪永远都不是为我而流。”他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淡淡的伤感：“可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在面对。”
　　我默默的睁开眼，忽然笑了笑：“你刚好在，不是吗？”
　　“是啊！刚好在，看你愤怒伤心痛苦，看你一点一滴流下的泪。”他的手指扶过我的眼角，握着我的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流过这里，来到这里。越来越多，越来越满。”
　　“你……不恨吗？”我淡淡开口。
　　“恨啊！恨得想在刚见到你的那一刻便杀了你。当时为什么不那么做？”
　　“是因为彩洵？你想我救他，想他清醒。而今他醒了，你却在这里，说我的泪填满你的心？”我挑眉，仍旧不信他之前说的那番话。时间流逝，我们沉浸其中，又怎能不改变。可是那么的恨之入骨忽然说喜欢，这样的荒诞如何相信？
　　莫北忽然沉沉的笑了，看着眼前满是戒备与挑衅的畈伍。

　　轻轻的一挑眉，失去血色的脸上忽然充满表情。
　　茫然空洞的双眼，眼角一抹宛如闪电的伤痕，那是他划的。当时想都没想的一剑砍过，只愿取他性命，却在他桀骜不逊的双眸里看到一抹伤痛，那抹伤痛让他的剑一歪，滑过他的双眼。
　　血从他眼睛里涌出，一点一滴。他浮起一抹笑颜，伸手接住一滴血，按进胸口，忽然大笑，用一种舍去所有的语气对莫北说：“谢谢你。”

　　莫北惊呆了，看着眼前满面殷红血迹透着苍白的肤色，散发着妖异光芒的畈伍。笑得不顾一切，濒临崩溃边缘。
　　当时的景象一直在他脑海里，怎么都无法忘记。畈伍一遍遍的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越是说便越让他心疼。他说：“我终于流泪了。”
　　那个满头白发的神秘男人将昏迷的畈伍抱走时，也曾久久的注视着莫北，眼神犀利的直刺他心脏，他说：“要么恨，要么忘掉他。再见他时，宁可你一剑杀了他，不要迟疑，千万……别爱上他！”
　　他叹息着低头看着怀里的畈伍，眼神千变万幻：“这孩子……不会爱人。”

　　不会爱人吗？莫北苦笑，他爱你爱到不计代价，眼里再没有他人，这也叫不会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