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时光》郑心秋

4、友谊

　　1、

　　透过学校的玻璃橱窗，我看见安宁从旗杆那里走过来，她穿着吊带裙，背着一个大大的格子包。学校很喧闹，那个人就如她名字一样那么宁静。
　　我挤开人群跑过来看到她，她也很惊喜。我说：“安宁？你也在这学校？”
　　这还是踏进高一的第一天。
　　初一的时候，我背后坐着一个头发长长的女孩儿，她经常拿着一支笔有事儿没事儿的捅我的背脊，那种纯粹的小生活里总是有那么一点儿小幸福。我揣摩着用怎样讨厌的目光像她射过去，她说：“路小安，你怎么老不爱说话啊？”
　　第二年，我就忘了她在我背后捅笔杆子的事儿了，原因是：我挫学了。
　　再来学校的时候，我去找语文老师，他是学校管事儿的，他说你来了，我就低下了头。在初二教学楼旁我看见安宁趴在初三那里，我才突然想起原来我挫学过一年的事情。初三临考的时候，我看到安宁，她站在那里冲我笑，她说：“路小安，那一年你去哪儿了？”
　　我说：“你要考哪里？市里吗？”
　　“不考，考不上，复读。”她说。

　　2、

　　安宁来这所高中我真的很意外，高一的时候，她不坐在我后面，她到前面去了，而我来了后面，她说：“我要好好学习，爸爸每次打电话都问学习。”我不做声，坐在角落里。
　　安宁看上去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安静，只是，她爱闹了，后面那些高高大大的男生都喜欢和她闹，他们在教室风起云涌，翻天覆地。
　　上体育课的时候，我坐在那里用耳塞插手机听《候补情人》，听到一个声音在叫路小安，我抬起头来，是王辉。他说：“打篮球吗？”
　　去篮球场，我才知道原来我不那么自闭，我说王辉，“你很喜欢打篮球吗？”
　　他说：“是。”
　　下课的时候，我跟王辉去食堂旁边的小店铺买水喝，他抱着篮球，一路走，一路拍着篮球，突然，他停下来了，他说。
　　“小安，你和安宁是什么关系？”
　　“老乡，加老同学。”我说。
　　王辉家就在市里不远，自从认识他后每天都去打篮球。安宁还是和他们闹，有时候被王辉他们折腾不行了就在那里叫路小安，你怎么不来帮我。我转身听音乐。王辉他们在那里叫小安都不理你看你往哪逃？

　　3、

　　我去食堂的时候听见安宁在背后叫住我，她说路小安等等。我看着她跑过来，我说：“你的格子裙呢？”
　　“我换掉了。”她说：“怎么？你喜欢我穿那件衣服？”
　　“没有……”我说：“我只是习惯你穿那件衣服。”然后就一路往食堂方向走。
　　“你跟王辉很好？”
　　“是啊，他教我打的篮球。”我说，然后在食堂门前拐弯，回宿舍。她在后面叫：“你不吃饭？”
　　已经有好多天，我爸爸都没给我寄生活费来了。安宁问我，是不是我继母去了他那里。我说不管他，他不给，我不问。
　　晚自习的时候，听到安宁在宿舍外面叫，她说路小安你不上课啊？我匆忙从楼上跑下来，她就站在那里弯着腰笑。
　　“哈哈哈，今天周五没晚自习。”
　　“…………”
　　“我给你送钱来了，”她说：“这是这个星期我没用完的零用钱。”说完塞在我口袋里就跑了，到栏杆转弯那里转身说了句：“以后有了记得还我啊。”然后消失了。
　　我转身往食堂跑去。

　　4、

　　我说安宁，如果你觉得他好，他可能就好。在回学校的路上我这样说。
　　“我不知道！”安宁说。
　　“我回宿舍了。”我说完，拐弯，然后上楼，步子很急。我早就知道，王辉喜欢她。
　　王辉喜欢安宁。这已经不是传言了。朝五晚九，王辉都会找安宁闹，可是关于传言，还有这样一种说法，他们说路小安在和安宁谈恋爱，地下情。安宁和路小安走的最近，路小安不爱和别人说话，除了安宁。
　　下午王辉来找我，他没抱篮球。他说：“你和安宁是什么关系？”
　　“老乡，加老同学。”我说。
　　“我们无话不谈。”
　　“嗯”我回答。
　　王辉走后，我室友从门外走来，他手里拿着冰淇淋在啃，啃完了到窗口吹吹牙，然后转身叫小安。我说怎么了？
　　“刚我又看到你跟安宁一起出去又回来了，你们不会真的地下情吧？”
　　我推开窗户，王辉在楼下看着我，我说：“我跟安宁是老乡，加老同学。”

　　5、

　　安宁每个周给我50块，她住在她姨母家，听瑶瑶说她每周100块。高二那年，我读不下去了，就离开了学校，安宁说他和王辉谈恋爱了。走的时候我把《红楼梦》送给安宁，我说，友谊不变！
　　记得走的时候她追出校门送我，我说你回去吧，王辉很好。然后，转身，没再回头。
　　其实我的泪来了，我一直低着头走，到了车站，上车。我在□□空间写：从此刻起，我已不再是学生！
　　离开这座城的时候，满地黄花堆积。
　　我没能力给别人幸福，更没力气去抢幸福。所以，只能去祝福。
　　第二年夏天，我掏出手机给安宁发信息说，钱你收到了吗？好好学习，照顾自己。我忘记问她和王辉还好吗？我只说我一切都还好。
　　刚刚我给安宁打电话过去，她说路小安，你变了，变得爱笑了。我说有吗？她说你以前都不笑，现在一直在笑。
　　我说安宁，我想你了。

　　……………………

　　我坐在这里抱着公司的电话给晏红霞打电话，我问她我的声音变了吗？她说变了，变得爱笑了。我说我感觉突然和你说家乡话别扭了……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两个小时，我说你要早点睡，注意身体。然后，等她挂电话。
　　写完这个章节的时候，我的心如夜平静，出门抬头，我想明早的冬日还是艳阳。合上电脑，我想我有些困了。